夜晚蝉鸣震震,灯光渐渐熄灭,就连大理寺卿也都早早歇了,只有两三个巡视的站在大理寺门口。
一个黑影从大理寺离开,太子府的门口除了正常的巡视,管家走出大门,看着小厮交代道
“你们两个最近也累坏了吧,也是时候给你们两个换岗了”
门口的小厮千恩万谢的跟着管家走了进去,太子府因为有守备看守,所以没有关闭大门,阴影中的目光,观察到正院子渐渐也没了动静,很快太子府内院也都歇了动静,黑影从暗处渐渐消失了。
鸿胪寺的四夷馆内,北传太子正坐在堂中,依靠着院中大树,手边的酒盏已经空了大半。
大理寺中例行巡查的一队,两两一行分配好了之后,众人离开,只留下两个例行公事的围着主院转了一圈,最后快要走到验尸房方向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两人似乎感觉了一些不寻常。
明明是夏日,边上还有蝉鸣阵阵,可是挂着灯笼的验尸房在巷子里却显得有些诡异,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阵微风,让两人打了个冷战。
“咱们要进去看看吗?”
其中一个声音颤巍巍的开口。
被盯着的人,咽喉滚动了两下。
“我觉得不必了吧,这件事马上就要有个结果了,今日顾大人不是已经巡查过了,该也不会有什么了”
“不如,,,”
两人再次对视,之后心有灵犀的转身离开了。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而且他们一刻之后就会巡查了,那可是吴大人的心腹,他一定会看的,走吧走吧”
“是啊!是啊!”
躲在验尸房一侧紧靠墙角,黑暗中的两人长长舒了口气,把手从腰间的匕首上拿开,刚刚真是惊险,因为只要刚才那两个人再往前多走两步,稍稍用手上的灯笼一照两人就暴露了。
听着两人已经渐行渐远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走出阴影处,推开门走进了验尸房,一个小心翼翼巡视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房门。
房中一片漆黑,除了令人作呕的气味,还有的就是直达心底的寒意,两人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怪不得刚才那两人对于这里这么讳莫如深。
两人不谋而合,取出怀中的火折子,微光闪动,轻轻一吹,一阵火苗簇簇而起,在黑夜中燃起了一阵蓝色的光亮,在这个地方翻倒显得更加诡异。
“快去,确认一下是不是公主,只要是,咱们放完火就离开!”
两人也想尽快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两人点头,一起往房间中一处白布那边走去,月色透过窗孔照了进来,两人隔着透纱往那个床上凸起的地方走过去,空气中隐隐带来了一丝紧张和恐惧。
“真是有病,也不知道这些大宋人都在想些什么,居然在这里弄这种白纱!”
其中一个害怕的吐槽了两句,边上的人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掀起白纱往里面走去,另一个紧随其后,小心的掀起了白纱的一角。
凌乱的头发,惨白的脸色,在烛光下显得诡异非常,似乎下一秒躺在床上的人随时会站起来一样,他慌忙把布扔了开了,因为动作慌张,让白布掀起了一阵气流,给白布鼓起了一个包来,就在她的脸上,好像是呼出来的一阵鼓包。
“快,把准备的火油倒上去!”
两人顾不上许多,就往那具尸身上面倒上火油,许是两人太紧张了,匆忙扔下手中火折子,火舌如同长了眼睛,瞬间绕着尸体烧灼起来,两人看着不忍直视,只有其中一个朝着尸体躬身行礼,嘴里甚至喃喃自语些什么。
眼前的火势逐渐变大,眼前的房子也变得透亮和灼热,相信不出片刻功夫,那些人发现的时候,只怕尸体早就已经没有了。
两人缓缓退了出去,正当将房门缓缓关闭的时候,两人背后已经,看着面前透在木门上自己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他们两个心中一惊,知道要暴露了,转身欲走,却因为没有左右都已经围满了人,两人俨然已经被瓮中捉鳖了。
他们知道大势已去,准备服毒欲死,却被顾尘卿蹬蹬两个石子打在手臂,两人吃痛手上一松,甚至来不及叫喊,就让人用刀抵住了脖子。
“顾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过是误入了这里,就算是走错了,也该是将我们告到我们主子那边,你们没有资格对我动私刑!”
顾尘卿看着两人还有心辩解,低低一笑。
“两位都是北传的侍者,我们自然要以礼相待,但是刚刚何必服毒呢!”
两人嗅着空气中的烟雾气味正要辩解,大不了就是拖延时间,让里面烧完,毕竟刚刚烧的已经差不多了,再过一会儿只怕就算还有尸体也拿不出来实证来了!
这时,两人却被压着让开了验尸房的大门,从里面走出来的一行人,早就将尸身上的火布拿了出来,迅速扔在了空地上,接着就是两人将床上的尸身抬了出来。
两人原本想着即便是烧不了全部,起码面目全非,到时候还能反咬一口,毕竟当初太后承诺了,查出凶手就将尸身还给北传。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看到尸身完好无损,甚至头发都没有任何的损伤,两人已经被眼前的诡异一幕吓到了!
“两位不必惊慌,刚刚的确是起火了,可是我们早有准备”
这时又有几个人提着水桶走了出来,里面确是满满的冰块,正是刚刚两个不敢往验尸房巡查的两个巡卫。
“你们两个!”
两人已经知道大势已去,却有些不敢置信,因为刚刚他们两个心中还对大理寺的官员表示不屑,眼下两人却如没事人一样,甚至给尸体再次盖上了白布,宛如做惯了这些一般,还探查了尸体一番。
“我们可是大理寺的官员,这样的尸体可以说是已经十分完整了!”
两人脸色十分不好了。
“带走,去四夷馆将众人请来!”
顾尘卿挥袖开口,大理寺衙役高声应是。
黑夜中,红色的楼宇内,站着两个人,房间内并未点燃一盏灯烛,只隔着窗子映进来一片红光。
男人将桌上的匣子合了起来,黑夜中男人的脸躲在黑夜中。
“眼下大理寺恐怕已经要开审了!”
站在男人面前的下首位的人,弓着身子,瞧不出面色来,只能看到一身的血红色官袍。
“他们就这么大半夜的闹腾了起来,宫里的那位,就这么答应了?”
坐在桌前的男人淡淡开口。
“是啊,毕竟她想要的是面上的大礼没错就好,更何况此事不牵连我朝,她自然也乐的瞧见他们自己闹腾起来。”
那人再次回话,声音隐隐带着一丝不屑一顾。
“我怎么听说丁家的那个小丫头也牵连了其中?”
桌前的人在黑暗中突然抬了下眼眸。
“这个,,,丁家的那个虽然滑不留手,却最是护犊子的,恐怕今夜也会有所动作!”
那人面上倒是看不出喜怒来了。
“哼,那个蠢货,一入京就各种得罪人,长此以往只怕家宅不宁!”
那人冷笑一声。
“可是主子,丁家若是不答应可怎么是好?”
堂下的人刚要开口却察觉到头顶一寒,立刻闭嘴,转言道
“丁家的那位家主,微臣自会规劝!”
此话一说,头顶的威压稍稍退去,桌前的人再次开口,将匣子细细擦拭
“他怎么样,我可不管,可是这件事却不能再等了”
那人绕过桌子,隐入黑暗中,声音冷冷叫人不容置疑。
“无论如何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让他们把地方腾出来,先处理这一件!”
声音消失在走廊尽头,那人走上前,打开了盒子,微微皱了下眉头,捡起盒子中的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却字迹娟秀!
月色之下,太子府得到消息也带着人出了门。
等到所有人都到大理寺的时候,大理寺上下已经一片灯火通明了。
方宏宇被半夜叫起,本就满脸的不高兴,却在看到正殿上坐着赵善的时候,不敢开口抱怨,毕竟若是此事真的被顾尘卿给破了,那公主就洗脱了嫌疑,若在明面上对公主不敬,只怕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只能给赵善问过礼,之后,悻悻的坐了回去。
赵善自然不以为意。
跟着方宏宇已到来的正吴畏,看着主官不开口,他也坐在了方宏宇后面,甚至狗腿的给人倒了盏茶。
可许是方宏宇被半夜衙门,心情不好,看着他那张谄媚的脸,挥挥手。
“去去去”
正吴畏热脸贴了冷屁股,也只能悻悻的坐了回去。
这时四夷馆和当日在皇家别院的所有人都被叫了过来,因为有太后娘娘的懿旨,即便股州王和十三王爷那边也不好阻拦,所以所有人很快都集齐在了大理寺的正堂。
“既然,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就让咱们先把今日的苦主先请上来!”
众人听到正堂上的顾尘卿开口,纷纷都打着哈欠的看向了北传太子荆宗,荆宗今日一直等在院中,可是直到顾尘卿来传,都不见他派出去的人,眼下一身酒气,却没有半分醉意,然后看着堂上的顾尘卿,满脸怒意。
“顾尘卿大人,你这是何意?”
“是啊,是啊,北传太子这不是在堂上吗?”
安平县主看着渠秋开口不解。
顾尘卿却并不理会,直接招了招手,众人把目光投向了从外走来,似乎两人还抬着一个什么,走到殿前,后面又有两人抬着一张桌子走上前,然后将担架上的放在了上面,两人扬手将担架上的白布一掀,众人面上俱是一变。
堂上安平惊叫一声,被渠秋护在了怀里。
其他人虽然都被吓到了,紧退了两步但是却都没有开口,只有荆宗面上先是一惊,然后怒道
“顾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我的妹妹已经故去,你怎么敢闹她不安,还敢把她带到大堂,你这是在打我北传的脸面!”
荆宗这句话之后,大堂上没有任何声音,静悄悄的。
“荆宗殿下还有别的要说吗?”
不想顾尘卿等着他宣泄,直到没了声音,才淡淡开口,好像是在挑衅。
“顾尘卿,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得罪的是谁?你不要以为你是宋朝的臣子就能为所欲为!”
荆宗动了大怒,简直隐隐有些目眦欲裂的意思。
眼下正堂上全变成了荆宗的声音,简直就是恼羞成怒,什么话都能出口。渐渐方宏宇都有些听不下去,却看着台上的顾尘卿和公主却能安坐在上,隐隐察觉出了什么,所以也没有动静。
荆宗骂的久了也察觉到了不对,眼下自己这般简直就是在将北传的脸面丢尽了,既然事情都已经变成这样,他也就不再顾忌直接从袖中取出刀剑,直接刺向顾尘卿边上的赵善。
顾尘卿直接将赵善护在怀中,正在所有人都在惊呼,千钧一发之间,从殿外直接有人飞身而来将荆宗一个闪身击开他的剑,荆宗眼下怒火正盛哪里管那么许多,直接对着来人的面门而来,却被来人三下五除二给按在了地上,甚至毫不顾忌的用剑压着他。
“混账东西!”
可是下一秒却被敲晕了过去!
“让诸位见笑了,令兄身子不好,突发了恶疾,没有吓到公主殿下吧!”
走进正堂的人,温文尔雅,与荆宗和荆蓝完全不一样的装扮,虽然也是天生的自来卷,但是来人头发却束冠的很是规整,甚至还用抹额敷着,左右两侧的小编也将少年人的活泼气息彰显无疑,可是说出的话却如此稳重。
赵善从顾尘卿怀中探出头,眼睛微眯成一条线。
“大宋这边的事情,你朝太后已经告诉我的父皇,父皇让我接皇兄和皇姐回去,此事我们北传不再参与!”
来人虽然话是给赵善说的,目光却落在了人群方向。
赵善一瞬间看向人群,人群中的杨吾挑了挑眉,而安平县主早就被三木护送着两人躲得远远的。
只有在明安县主身边的丁蓝梦面上松了口气。
秦萋萋和王白意躲在人群却实在被吓到了,互相安抚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