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朝堂入殿之前,众人都在站在正殿之前,等着太后问正殿之前都等在了外面。
所有人都在微微的聊着近日来皇城中的大小事。
方宏宇看到太师在最前面正要跟旁边的大臣告辞往前走的时候,突然发现身后的众人纷纷没了声音。
方宏宇心生好奇,往后后方打量而去,心中咯噔一下,只见十几个宫女走上前为其开路向官员中间走来,众臣纷纷为女孩让开位置。
来人年纪尚小却神态端庄,头顶馆云髻,佩戴公主特制的凤凰珍珠流苏冠,一席深红色绣金宫装,步态翩然宛若神仙下凡,但女孩动作舒朗,数步就走到了众臣之间,气势斐然叫人不敢直视!
“今日公主怎么也来了?”
方宏宇看着赵善高调出现在这里,小声问边上的官员。
赵善仅数步就要到两人之前,在安静的大殿前自然听到了,目光如炬看向他们。
方宏宇身边那人,垂首不语,方宏宇突然感觉背后一凉,转头正看到赵善射来的目光,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叫人心生恐惧。
直到赵善离开,方宏宇都没回过身。
“方大人,公主到底是皇室中人,眼下又有鸿胪寺的差事,怎么方大人这是有什么把柄让公主,如此就心虚了?”
边上站着的工部尚书秦疆素来看不惯他的做派,很是不屑的瞥向他站的方向。
方宏宇被直接怼了个大红脸,却来不及说什么,因为他现在腿软!
秦疆难得见他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甚至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方宏宇后知后觉自己这是被小瞧了,他僵了脸色,怒道
“秦大人倒是倒戈的快,只是听闻前些日子令爱还和公主一道去了皇家别院,怎么?攀上公主这根高枝了?只是未及笈的姑娘啊!见了血光之灾,不知道有没有吓坏啊,当日从大理寺回去,我瞧着面色可是不好啊!”
方宏宇此言一出,直接是在打秦疆的脸面,谁人不知秦家内眷是最为疼爱的。
“不劳方大人操心,小女未出阁就能跟着见见世面将来也不会吃亏的!”
“哼!”
后面随着鸿胪寺现而今的副手崔季礼一道前来的四夷馆之人,却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杨吾才是那个看笑话不嫌事大的,他直接走上去,一手直接搭在了方宏宇身上。
“哎呦,这不是方大人吗?方大人家资不丰,现而今还没有攒够老婆本啊!”
杨吾简直是一语中的,因为方宏宇此人长相一般,但是眼光却很高,最是把眼睛长在头顶上,加上现而今最是想要潘富贵的,所以花钱也是大手大脚,但是皇城中的买卖基本都在汪家手里,汪家是自己实打实跟着先祖丰硕起立的,眼下也为这避皇家忌惮,只让一个二子入了军中,大儿子直接关起了商贸,他因为是太师一档,所以跟汪家不敢走的太近,是以,即便是没钱也不肯低头去求人,所以说是日子艰难倒是十分中肯。
可这话对一贯好面子的方宏宇简直是踩到了尾巴,更何况是一个外邦太子,他愤袖而去。
“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杨吾叽叽喳喳倒是人群中最欢实的一个。
赵善并不去理会后面的动静,站到了十三王爷和七王爷中间,甚至左右躬身行了行礼,十三王爷素来不将女儿当回事,甩了甩袖子,转过身去找人说话了。
赵善并不在意,毕竟十三王爷素来如此。
边上的七王爷虽然知道赵善会来,但是却没想到她这么大阵势,但是毕竟他和老十三不同,直接走至赵善近前低声开口。
“善儿,昨日之事虽然跟太子有些牵扯,但是七王叔还是觉得,你还是不要牵扯,凡事交给七王叔就是!”
赵善却不肯,对于皇兄的事,即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都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来,所以她笑了笑。
“善儿自然信任七王叔,只是此来不单单是为了此事,我怀疑北传的七皇子此来绝对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北传内斗,他特地远道而来将太子按下,只怕北传那别也会给他压力,北传皇子可不少,助力最大的就是太子,我倒是好奇他究竟是要做什么才能直接将那边的声音都按下去,难道七王叔不好奇吗?”
赵善早就注意到了那边的人,而且她绝对相信这个北传七皇子也一定注意着她!
七王爷转身就看到那个少年人,正向着赵善这边看来。
“善儿觉得呢?”
七王爷有自己的打算,他其实不在乎这些外邦的动作,因为他对赵政宣的军队,绝对有信心。北传虽然有些势利,但是一场大战居然能让一个死了皇帝的军队给拿下十城,实在是太不够看了,虽然他知道这其中朝堂的争斗有关,也和眼前这个小丫头有些关心,但是他却不相信,这个小丫头不过是一个计谋真能左右得了战场。
“我就是不知,才要来,更何况皇兄的事,牵连其中,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赵善神色严肃,昨日七王爷匆匆而来告诉了赵善一个她一直在查询的事情,事关皇兄,她有些担心,而且顾尘卿因为担心赵善吃了药是不是会有不好的情况,就以马车被竹枥借走了为借口,非要赖在太子府,赵善拗不过他,也想跟他商量一下皇兄的事情,是以两人就聊了很久。
赵善想的是,既然皇兄的消息是从南城传过来的,而且南召那边的事,太后也将事情全权给了赵善处理,是以顾尘卿将竹枥的事情一一告诉了赵善,所以赵善想既然所有的事情都跟南城有关,眼下这个北传七皇子定然也盯着这里,所以,她必须要在今日朝堂之中,事关于此都要掺和一脚。
顾尘卿却有所顾忌,一来赵善刚服了药,情况不明,而且暗地里还有杀手,蠢蠢欲动再插手此事实在凶险;
二来是因为他所有的探子都出去了,却没有得到任何有效的消息,那七王爷的消息是哪里来的?
三则,北川既然是对南城势在必得,想必此来一定做好了准备,此事必定凶险!
第四,就是朝堂局势,公主毕竟是女子而且和太后的关系并不好,若是此事大臣因女子不得干政来说,公主就再没有了在朝堂说话的权利,因此顾尘卿不建议赵善那么做。
赵善却说:顾尘卿一件事若是要看胜局,那我是绝对的弱势,可是若这件事于我而言是非做不可,你会帮我吗?
顾尘卿却笑着点了点头。
“殿下说的话,即便是不对的,可我又几时会阻止你去做!”
两人相视一笑,她想或许这就是她能一直以来跟顾尘卿相交至此的原因吧,即便这件事百分之百不利于自己,可是即便头破血流,他也愿意和她一起去面对,就好似当年,宫规森严,赵善又不得宠却,可她还是想要去宫外瞧瞧人间烟火气,可小小的顾尘卿却愿意想尽办法带她出宫看花灯,后来被陛下知道,若不是太子求情,顾尘卿只怕会被打断腿,即便后来挨了十丈,赵善被关了禁闭,但是那是赵善最开心的一个次,因为之前的她甚至从来不敢反抗的。
“其实,第四绝不会有朝臣敢提起”
赵善看着顾尘卿信誓旦旦的说道。
“殿下怎么知道?”
赵善只笑着说
“你明日只管看着就是!”
顾尘卿看着这个眼中盛满星光的女孩,她知道她长大了,而且在以可见的速度成长着!
顾尘卿当晚还是留在了太子府,就和赵善隔着一堵墙壁,原本顾尘卿因为担心公主病情,说是坐在外室,就行!
但是茉莉以不合礼仪为由将他赶出了隔壁院子,可顾尘卿说若要他去旁的院子,他就站在公主住的三水园,站一宿。
茉莉拗不过他,看着公主也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他住在了公主主屋的偏厅,两人一墙之隔,顾尘卿甚至还把床换了靠近赵善一侧的墙边,敲了敲墙壁。
赵善心道幼稚,转过身背对着墙壁,但是对面的声音咯咯噔噔没完,她最后被烦的没法子,小小敲了一下。
墙壁震荡,汇入人的耳膜~~~
赵善想到此处,转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顾尘卿,顾尘卿抬起手指做了个敲墙的动作,赵善口型回击他,‘幼稚!’
顾尘卿在赵善出现的那一刻就把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她,但是他知道赵善的打算,所以并不靠近!
这时大太监缓缓走出大殿的一甩拂尘,捏着尖细的声音,高喝出声
“太后坐定,众臣入殿!”
随后让开位子,众臣肃静,整理衣冠,拿着朝扈入殿参拜。
太后受了众臣之礼,从众臣中走出的北传七皇子荆锦今日占据了太子荆宗的位子,也就代替了荆宗开口。
“参见宋朝太后,外臣荆锦,来朝也带着我王陛下的书信,要呈给太后!”
说话荆锦从怀中取出书信,递到胸前。
“北传七皇子,当日来此怎么不交,反而今天才递交上来?”
太后开口问道,并没有直接让人去接书信。因为今日她也收到了商正的奏折,因为南城出了很大的矿难,这件事是八百里加急,大宋并没有开采金矿的先例,对于此事,虽然知道要救人却无从下手,而且矿难之中矿道繁琐,若是贸然出手只怕会牺牲无辜,又不见成效,正是为难之际,南城城主却闭门不出,不给助力,只教商正应对,商正人手不足,只怕会受到民怨,这件事若不尽快解决,拖得太久会闹得不可收场的地步。
“太后娘娘,想必眼下遇到了棘手的事吧,荆锦不才,这里面正是南城金矿,布防图,对太后娘娘而言,我朝可谓雪中送炭!”
荆锦并不避讳自己的狼子野心。
“什么?出了什么事?”
众大臣看此人如此狂悖,却交头接耳,并不知其发生了什么。
“肖潇之辈,也敢放肆?”
太师,太傅,宰相却知道,眼下太师定然不允许此人如此嚣张,直接开口教训。
“太师,既然北传有心交图,我们自然要拿出气魄来!”
太后可不能如了她的意,更不能露出半分怒气了,只淡淡看了眼落雁,落雁走上前接过荆锦手中的布防图,只淡淡打量了一眼,这个狂悖之徒一眼,荆锦却不以为意。
太后接过信封。
“的确是布防图,真是辛苦北传皇子特地来一趟了!”
太后稳住局面,开口赞赏。
“北传皇子也算是于国有功!”
荆锦听出了她这是要黑吃黑,淡淡一笑。
“太后娘娘,虽有布防图,可是我可以大言不惭的说一句,若不是有我亲自去,只怕你们救不出人,更采不了矿!”
众臣看她如此嚣张,不免议论纷纷。
赵善知道了,只怕这就是他最大的目的,和最大的压制北传那边的筹码,他们虽然打下了南城却并不知道采矿的繁琐之事,眼下此人只身前往敌国,甚至地上布防图,是因为他又绝对的把握,即便敌方有布防图,都对他造不成威胁,反将一军,真是厉害!
“诸位,不生气,本殿下此来,就是为了和大宋做这么一桩生意,我已经拿出了我最大的诚意,只是希望,贵国报以同样的诚心!”
太后看着堂下之人,有怒却不能发。
“哀家闻之,北传最有实力继承王位的就是太子荆宗,此来也是他出使,老王年事已高,身边虽然育有数子,却独独怜爱长子,立长立嫡,这是祖宗礼法!哀家感叹你胸中自有丘壑,可是哀家可是知到,皇后娘娘最不喜欢的就是你的母妃吧!”
太后直接在大殿上说出了他的劣势,可谓反将一军。
“是了,这是荆锦的劣势!”
赵善听到此处自然知道荆锦此来就是为了皇位之争,可是眼下太子荆宗已经在他手里了,他非但没有杀了他,只是来拉拢敌方势力,想必此人心中还是有亲情在的,赵善想要听一听,被当面说出劣势的他,又该怎么说服太后。
“若哀家,施以重金,自然有有能有识之人前赴后继为哀家找寻解决之法,哀家又为什么要掺和远在千里之外的事情?”
太后看着堂下的少年,反将一军,自然心中十分畅快,跟自己斗他还嫩点!
“太后说的有道理,太后说的都有道理,可是今日我能在你朝大殿撕开我的秘密,自然有我的解决之法,太后自然能施以重金,可是时间不等人,现在可是夏日,天气炎热,时不时就要有一场大雨,雨水浇灌届时泥土只怕比石头还硬!我并不需要贵国借兵,我只求合作罢了!”
话至此处,太后已经明白了,他要的是什么,随即她开怀一笑!
“哈哈哈哈,哀家欣赏你这孩子!”
荆锦躬身行礼,矮身下去,嘴角挂起一个弧度!
“礼部,北传有此辈儿郎,哀家以为你们也该学学!”
太后看向大臣中。
礼部官员中包括站在最后的陈家远躬身行礼。
“若是没有旁的事,退朝吧!”
“恭请皇太后圣安!”
众人皆退,只剩下赵善站在原地,太后正要吩咐太师一行和刚才的荆锦向御书房,赵善直接上前两步,看着皇太后。
“皇祖母,善儿也有事要禀!”
七王爷看着侄女这样大胆,只怕会被骂,正要上前为其开脱,却见太后淡淡点了点头。
“那就一道来吧!”
顾尘卿担心的看向赵善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