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冷,我好冷啊~~~”
赵善一脚踩进了一层冷水中,脚下冷的刺骨,她这时才发现自己脚上没有穿鞋,再抬头眼前却是一片黑暗,只有眼前的寸步之间有一缕光从天顶打了下来,她借着光亮看到自己竟然只是穿着一身素色的里衣,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有的只是一片黢黑和无尽的空洞。只有脚下的寒冷诉说着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这是哪儿?”
赵善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但是脚下却在不停的往前移动,好像她控住不了自己的身体,只是身体带着她的一丝灵魂在往前移动,可每走一步又能感觉到脚下彻骨的寒意!
“我,好冷!”
似乎有一个声音若有若无,若即若离,在她耳边回响,却是这个声音一直牵引着她。
“你是谁?”
赵善没有感觉到恐惧只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叫她安心,她左右徘徊,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并冲着空气问那个人,但是那个声音依旧不为所动的
“我好冷啊!”
淡淡的好像是生命最后流逝的叹息一般,轻轻的仿佛一个不留神就会碎掉。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在哪儿?”
赵善心中一阵空虚,似乎如果不找到那个声音,他就要消失了。
顾尘卿在马车中,将赵善裹了一层又一层,但是睡梦中的赵善,依旧喃喃
“我好冷!”
“謇謇,醒醒,醒醒!”
顾尘卿摇晃着赵善,但是赵善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顾尘卿一脸担忧的看着早已大汗淋漓的赵善,又抬头看向边上给人擦拭汗水的茉莉。
“我也不知道,自从公主被找回来以来,似乎一直在做噩梦,但是近来好像做梦做的越发频繁了,甚至夜半从梦中哭醒!”
“謇謇,醒过来!”
顾尘卿担心的看着赵善,女孩眼角留下一滴泪水。
“停车,影子把竹枥给我叫过来!”
然而身后马车内的竹枥正和自己侍卫一起探讨送来的东西,却突然被进来的影子,一把住了起来。
“哎哎哎,干什么影子,你疯了!”
身后的侍卫,忙去阻拦,却不如影子快,他出门竹枥已经被拉进了前面马车里面,他走上前却被影子给拦了去路。
竹枥进来一刻,赵善缓缓睁开了眼睛,和竹枥来了个面面相觑。
“做什么?”
赵善面上还挂着一滴泪水,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失去血色的孩子,让人看到就心生疼惜。
“对啊,我也想这么问,我说顾尘卿你自己不帮我,你还耽误我办正事?”
竹枥坐了下来,絮絮叨叨。
“謇謇,你这没事吗?刚刚你做噩梦了吗?”
顾尘卿把赵善的脑袋挪向自己,十分担心的看着她。
“哎,我说顾尘卿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现在真是不装了是吗?”
“我没事!”
赵善挥开他的手臂。
“我只是太累了!”
赵善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一身的厚重,怪不得有些热,然后她直接让茉莉将这些人都扔了出去。
“所以,这就是你把我急匆匆从马车拉过来,只是因为公主做了一噩噩梦?”
竹枥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和顾尘卿一起站在马车外,跟他当面对质。
“你不知道,公主不太对劲,她从来都是有事自己扛着!”
顾尘卿顾左右而言他。
“我说顾尘卿,不对,我家你顾奶娘吧,你这显然是比奶母子都要护犊子了,公主自己都没说什么,你一个风吹草动比公主都着急!”
竹枥一副看笑话的嘴脸。
马车内听着外面说话的赵善,正换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她握住茉莉递过来的衣服手臂交代
“以后不准顾尘卿再上我的马车!”
茉莉先是有话要说,随后又低下头,点了点。
赵善穿好了衣服走了下来,顾尘卿忙去给人扶着,竹枥看着他简直就是二十四孝奶娘,不屑地在他背后翻了个大白眼。
“咱们走了几日了?”
茉莉给人撑起伞,挡在正午的日头上。
“马上要十日了!”
顾尘卿回答。
“这不对啊,咱们要往南城去要路过好几座城的,怎么都走了这么久居然连一座城都没遇到?”
赵善好奇的看着眼下的无边树林,明明也是走在大道上的。
“因为咱们没有走城道,是走的近路,再过三日就要到南城了!”
“会路过太苍山吧!”
顾尘卿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知道赵善想问的是太苍山脚下的那座宅子。
“殿下是想回那座宅子去看看?”
顾尘卿其实已经找了人去盯着那个院子了,后来听闻商正似乎在那里住过,但是这个地方之前是謇謇被软禁的地方,可是商正为什么会住在这里,甚至不是打探才知道的这里,好像对此地十分熟络。
“不会,这条路,离那边太远了!”
顾尘卿避开了赵善的眼睛,
‘原来是这样!’
赵善向不远处看去,这日头太大了,不过是在外面站一站都隐隐要出汗了,对啊她似乎也有好几日不洗澡了,上一次洗澡是临时找了个庄户,眼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公主是要洗漱吗?”
茉莉看出了赵善的意思。
“都好几日了!”
赵善淡淡,不如去树林找找,这边看上去似乎会有小溪呢!
“这,,,”
茉莉有些为难,堂堂公主怎能在野外宽衣解带啊!
顾尘卿看着赵善往树林中去,直到因为刚刚的话叫她不高兴了,也只能跟了上去,让众人先在此地休息。
走了一段时间,果然林子中有一个小溪潺潺的溪流,在七月份的夏热手伸进去很是舒服。
“那就在这吧!”
赵善交代茉莉去准备。
茉莉只得叫人给公主围起来一个地方,帮公主洗漱。
“公主是有心事吗?”
“我想我得去那个院子一趟,你记得吧,我当初是在哪里的,但是不管是商正还是顾尘卿,我都觉得他们有事瞒着我!”
赵善开口。
“可是顾大人说咱们不路过那里,那咱们就路过那里,既然还有三天就路过,后天晚上我就去,你替我打好掩护!”
“公主要去,我却不能离开公主身边,不然我这几日就都不睡了!”
茉莉一想到上次因为自己的离开,让公主遭到绑架,现在她绝不能让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赵善知道拗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的确没有武功。
“可是公主,奴婢这几日在想”
这时从丛林深处一个箭破空而来,直冲帷幕方向,茉莉耳力非凡,一把把公主护在身后,箭雨随之而来。
“公主小心”
一直守在帷幕外面的顾尘卿,飞身挡在帷幕前,赵善被茉莉护着往用帷幕的白布护住身子,两人往丛林中跑去。
那边的侍者,已经有人趁机箭矢射了回去,随后树丛一阵,闷哼,一阵飞鸟飞起又落下,随着一个方向,四散开来。
“跑了,快,回到主路上去!”
等到顾尘卿回来的时候,赵善已经穿了个七七八八,顾尘卿走上前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披在了赵善的身上。
马车再次启程,几人坐在一辆马车上。
“看着箭似乎冲着公主来,公主可知自己究竟得罪过什么人吗?我感觉这一次和上一次在皇家别苑的刺杀也有些一样”
说着把捡到的箭递到赵善面前。
“是以同一个所为!”
顾尘卿面色十分不好,他一直在查刺杀赵善的人,但是似乎隐隐约约这个人就是故意冲着赵善而来,但是却没有真的下死手,只是为了把赵善赶向一个方向。
“似乎一直有很多人,一直想赶着咱们往前走!”
“很多人?”
竹枥大夏天的,冷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把自己抱紧开口
“顾尘卿你知道什么,或者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竹枥不放心的看了眼两人,感觉自己似乎像是一个上了贼船的人。
“怎么,你怕了?”
顾尘卿看着他。
“当然怕,但是我还得跟着你们走啊,我还要救我们的人呢!”
顾尘卿看向赵善
“所以,看来我们只能上大路去鹿城了。”
“好吧,我看咱们差不多也走了很久了,我得把这边的消息告诉你们了!”
竹枥开口道。
“是你们失踪的医师?”
“没错,其实有一个医师中间似乎被他们拉下了,眼下就在鹿城!”
顾尘卿眉头一皱
“你怎么不早说?”
“我这不是想着他也没事,等事情解决了再给他消息回去嘛!”
“这件事是不是你们南召,,,”
“哎呀,怎么可能呢,我还在这呢,更何况我们要是有这么能耐也不会求你们大宋了!”
赵善不信任的看了他一眼。
“公主你这是什么眼神!”
“再说了,你们也没问那!”
竹枥心虚的说道。
“所以他有什么问题没有,或者你有没有把咱们的行程告诉他?”
赵善问道。
“当然,,,好像说过!”
顾尘卿和赵善面面相觑!
“你们什么意思,他肯定不会这么做的,再说了他为什么这么做?没有理由啊!”
赵善转言,目光低了下去,想要往腰间摸去却空落落的,然后不自然的抓了抓裙边。这个动作被顾尘卿给捕捉到了。
“顾尘卿,鹿城是谁在管辖?”
“鹿城是西晋王家的地盘!眼下的知州是王明庐也就是现在的王家家主!”
马车往鹿城方向驶去,当日晚上,赵善一行的马车还没有入城,就已经有人等在了鹿城城门口。
甚至给他们开了先河,明明已经到了落门的时间,原本想着到时候给城门上的人表露身份呢,但是却见非但城门打开,甚至所有人都等在了城门口,只等着他们先进去。
赵善好茉莉对视一眼。
“公主,王家管家,王旭见过公主!”
马车缓缓停下,等在城门口的管家面上带笑,躬身行礼。
茉莉走出马车,看着此人。
“我们并未发放出消息,贵府是如何得知的?”
管家微微一笑
“茉莉姑娘,公主身份尊贵,自然有人先行安排!”
说话管家引着马车往城中而去。
茉莉走到马车边跟马车中的公主低声说道
“公主他说已经有人提前通知他们了!”
赵善没在说话,在后面骑马的顾尘卿自然也听了个清楚。
没想到本该在城中最富庶地方的王家,竟然没走多远就到了。
马车缓缓停在了一方雕刻十分精巧的影壁石前面,门口一尘不染,甚至刚刚洒过水,赵善被茉莉扶着走下马车,注意到一切,看来还特地打扫过。
门口有软轿等着此处,众人走下马车。
赵善坐上了软轿,一切外面打扫的都不敢抬头。
中打大门,赵善看到写着‘王宅’
赵善点了点头,这王家都是没把‘王府’挂在门上!
一路上进来,顾尘卿注意到了,一路进去无数的侍从进进出出却低头不敢言语,可见管理的十分得体。
从正门进入,绕几三次路,每一次绕路边上都有一个脚门,想必就是一幢院子,但是却不知道有多少家。
“王家宅子是进出十二进,咱们现在为公主开的全是正门,但是正院中在中间,边上的院子脚门都是直通外面的街上,平日里下人采买,马匹出入会用到。王家占地百亩都是祖上的,我朝有承袭制度,自然是合规的。”
管家一一介绍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赵善是放心的,毕竟茉莉最大的好处就是记忆好,即便是九曲十八弯,她都能绕出去。
最后在一个院子门口停了下来,隔着帘子,还看到有许多人,都等在外面。
“公主,到了!”
茉莉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一个年纪五十多的男人,一派轻松但是却端庄的男人,躬身请公主下轿子。
一双翠绿色的翘头锦绣织金鞋子,率先露出,茉莉为公主掀起轿帘。
众人低头不敢直视。
赵善头上的钗环只是一个素净白玉,是出皇宫之前七王叔特地差人送来的,她瞧了欢喜就戴在头上,更何况行程也方便许多。
赵善扶着赵善走下软轿。
赵善看着挂着比正门略微小一指的匾额,左右的石狮子也是气势斐然。
“王大人,有劳了!”
赵善率先开口。
“微臣王明庐,携家中一干人等共迎公主千岁,请公主金安!”
说话,为首的王明庐拖着五十岁的年纪给赵善行了一礼。
“快快请起!”
赵善缓缓上前,王明庐自然顺势而起,赵善注意到他身后的第一排都是有些年纪的,依次递减,看上去倒真是这王家主事的来了,甚至各个带着夫人,子侄们倒是都排在了后面。
“王家人丁兴旺啊!”
王明庐看着眼前的小丫头,甚至和自己的小女儿不相上下,只是笑了一笑,请人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