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热闹吧。”
来到乐亭县衙门前的空地，看着已经开始排起队伍的现场，冯老板拍了拍弘治皇帝的肩膀示意道。
“虽然我们县地方不大不算多么有钱，但各行各业聚在一起还是有点东西的。”
弘治皇帝点点头，大清早的一群人主动排队居然是为了缴税，这就算乐亭县的作坊、商铺数不算多规模不算大也足够热闹了。
这可是交钱，又不是领钱。
放在新政以外的地方，别说是县城了，就算是一府之地让朝廷的钦差大臣亲自来组织怕也难以有如此“盛景”吧？
虽然通过冯老板的口中得知了新政新税法实际上是得到了当地百姓们认可的，但弘治皇帝还是不太明白这税就算不亲自送来晚点官府也必定会上门收的，为何还要自己主动费时费力带着税银来排队缴纳呢？
冯老板得知弘治皇帝的疑惑笑道：“老黄这你就不懂了，这每次的缴税啊除了交钱之外还是一次很好的交流会与分析会。”
“县城往常见不到的大掌柜在此时你都有机会遇到，要是两人投缘这就是一次机遇。而那些大掌柜的，他们关心的则是衙门后续一段时间有没有新的发展规划。”
“或许一些衙门的公共项目是无法直接牟利的，但支持衙门的规划也是一种表态，若是未来有什么好的项目是县里可以跟大商铺、大作坊合作的，这不也是一个先机？”
“但咱们的县太爷平时可会跟这些大商铺、大作坊的掌柜、员外们碰面，极其自廉，那可不就只有这种官方的机会了嘛。”
“所以这些大商铺、作坊的掌柜、员外们也都会自觉主动前来。”
冯老板说着玩笑道：“而且他们交的税可能比一些小商铺、小酒楼的营收都要多，一旦因为缴税的自觉性被人怀疑偷税漏税，那查到他们头上可有的头疼的。那还不如积极主动一点呢。”
弘治皇帝哑然，没想到交个钱、纳个税居然还能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很快，衙门大门打开，吏官开始进行收税。
而县太爷呢，则是因为今天有案子要处理此刻依旧还在坚守在岗位上。
这不免让一些掌柜有些遗憾，但却并没有影响众人纳税的热情，积极的配合着吏官们的工作。
而缴完税后吏官们则会对缴税的商铺、作坊做好按时缴税的登记，将其记录在案进行信誉登记。
“可别小看这信誉登记，这是和镇国钱庄的贷款额挂钩的。”
冯老板绝对算是一个健谈爱给人解答问题的人，弘治皇帝都没有问他便自顾自在旁给弘治皇帝讲解起来。
“只要信誉良好，即便之后遇到了经营危机资金周转不开也不必担心，县里会根据你的信誉额度为你担保在镇国钱庄进行借贷。而良好的信誉还能减免借贷的利息，那利息比以前的‘九出十三归’不知低了多少，简直就是白借一般。”
当然，弘治皇帝清楚冯老板这么说绝对是夸张了的说法，但也足以见得当初进行大明宝钞改革时便早已养好了公信力的镇国钱庄在百姓们眼中有多值得信赖。
单就一个低息贷便足以干死大明无数的钱庄。
弘治皇帝看了一眼，大致有五成左右的税收是以大明宝钞的形式进行结算的。
比起当年被近乎摧毁的宝钞信誉，短短几年时间能拉回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
整个缴税的过程虽然细节很多但节奏并不拖沓，吏官们效率十分在线很快便能将一份税收进行三次核实验收结束。
当冯老板带来的宝钞也全部核对账目清点登记完毕，弘治皇帝暗暗对这效率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这些行政机关底层的吏官工作效率是对当地县衙门最直接的表现，显然目前看来一切都还是很到位的。
而这整个过程中，弘治皇帝也算是跟乐亭的商铺、作坊的掌柜、员外们都打了个面照，大致了解了他们各自的情况。
而当他知晓这里面有相当一部分让都是跟冯老板一样近些年才闯荡出来各自的事业、身家时，他也不禁为此感到赞叹。
“新政县，确实做的很不错啊。”
短暂而有效率的缴税结束，众人逐渐离场。
各自都是有事要忙的，也不能一直聚在这，太耽误办事效率了。
“时间还早，我待会得去跟肉铺那边商量一下合作的事，这些日子生意好了可以增加一些订单，顺便再谈一谈定价。老黄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在县里逛一逛。”
“这账能按时算完，你可帮了大忙了。”
弘治皇帝想了想表示了拒绝，他这些日子通过冯家小酒楼看到的已经很多了，今天又赶上看了一次当地的缴税现场，再走个肉铺意义其实不大。
冯老板也没有勉强，他招弘治皇帝主要看上的就是他会算账的能力，而且......要打工资还比市场上那些“老账本”们要低的多。
这样的人才刚刚又帮他处理好了遗留的一笔烂账，现在不忙想干点啥就干点啥呗，反正他也没指望让弘治皇帝帮他去谈生意。
在冯老板看来弘治皇帝虽然确实是一个懂得算账有能力在身上肚子里有墨水的读书人，但在口才、情商这一块确实没太大突出之处，带他谈生意意义也不大。
做好决定，两人分道而行。
在刚分开没一会，一道身影便凑到了弘治皇帝身旁。
“老爷。”
来人，正是一直在暗处做安保工作的牟斌。
作为那个谁的弟子，暗部进修回来的“西归”，牟斌这些年越来越喜欢待在暗处。
锦衣卫的探子能力加强了，他也开始变得逐渐透明了起来......
“走吧，去看看他们两个在做什么。”
弘治皇帝颔首，迈步朝着朱厚照、朱厚炜所在的蒙学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