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的黄昏,夕阳如血,将广袤的北美荒原染成一片赤红。维雅哈带着李漓的队伍,悄无声息地抵达了瓦赫佩库特部落附近的山坡。塔沃扎温亚部落的幸存者们,低垂着头,脚步沉重地跟在后面,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不安,但眼中仍有一丝求生的渴望。山坡上,茂密的草丛随风摇曳,掩盖了李漓一行人的身影。他们匍匐在草丛中,目光穿过稀疏的灌木,凝视着下方山谷中的瓦赫佩库特部落营地。
山谷中,瓦赫佩库特部落的营地宛如一幅生机勃勃却暗藏杀机的画卷。约一千多人的苏族部落,营地占地宽广,帐篷如星罗棋布,散落在谷底的平坦草地上。帐篷多以兽皮和木杆搭建,顶端插着羽毛装饰,在夕阳下泛着暗黄的光泽。营地中央,一座巨大的篝火熊熊燃烧,火光映照着周围忙碌的人影,火舌舔舐着空气,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烟雾袅袅升起,与天边的晚霞交织成一片诡谲的景象。部落的战士们身披皮甲,手持长矛或石锤子,巡逻在营地外围,他们的步伐沉稳,目光警惕,偶尔低声交谈,声音被风吹散在山谷间。妇女和孩童在帐篷间穿梭,有的在处理猎物,有的在编织草篮,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与皮革的腥味。营地一角,一座高大的木制祭坛赫然在目,上面装饰着羽毛、兽骨和涂抹的红色颜料,祭坛旁几位老者正在低声吟唱,似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这仪式而变得沉重。
赫利眯起眼,环顾四周的枯草与风口,压低声音里带着一丝惋惜:“这地形太适合火攻了,原本可以一圈火网把他们困死。”
李漓顺着风势打量营地,眼神像刀在地形上刻线。嘴角扬起一道冷意,却没点头。赫利紧跟一句:“可要是乌卢卢他们真被关在这里,一把火下去,他们就危险了。”
蓓赫纳兹冷哼,指尖在弯刀刀脊上轻轻一弹,火星似的声音蹦出:“他们也有他们感兴趣的。”
“什么?”格雷蒂尔转头,嗓音粗砺。
“活人。”李漓的回答像从喉底拧出的寒冰。李漓把目光盯向维雅哈,锐利得像一只在高空收拢翅膀的鹰,“想让你的孩子活命吗?”
维雅哈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她咬紧牙关,坚定地回答:“想!”她的声音虽坚决,却掩不住一丝颤抖。然而,当她捕捉到李漓眼底那抹意味深长的寒光时,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猛地意识到李漓的计划绝非简单。
赫利皱眉,试探着问道:“我们要拿塔沃扎温亚部落的人去一比一换乌卢卢他们几个吗?”
“不,赫利,你想偏了!”李漓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他转头看向维雅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别这副嘴脸!我没打算让你去送死!”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是在盘算着,把瓦赫佩库特部落的战斗力引出来,然后放火烧!”
格雷蒂尔插嘴道:“还用食物作为诱惑吗?可按照维雅哈的说法,这些人对食物兴趣并不大!”他的声音粗犷,带着几分不解。
蓓赫纳兹轻笑一声,接口道:“你这位姐夫大神是打算让维雅哈带着他们的人当诱饵,去把敌人引出来!”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但眼中却满是赞赏。
“是的!”李漓点点头,目光再次锁定维雅哈,声音如铁,“我们找个山谷,你带着你部落里跑得快的人,去瓦赫佩库特部落附近,把他们的战士引到我们埋伏好的山谷来!”
维雅哈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什么是埋伏?”她皱眉问道,“为什么要跑来跑去?”
李漓的眼神骤然冷冽,声音如刀锋般锋利:“你们都是我的俘虏,别问这么多!还想活命的话,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维雅哈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屈辱与愤怒,但最终低声应道:“是!”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半天后,李漓终于选定了一处绝佳的埋伏地点——一处三面环山的狭窄山谷,谷底草木茂盛,易燃的枯枝败叶遍布,谷口狭窄,仅容数人并行通过,简直是为火攻量身打造的天然陷阱。托戈拉率领她训练有素的原住民天方教战士,个个手持铁刀,眼神如狼,悄无声息地埋伏在山谷左侧的密林中;格雷蒂尔的诺斯水手们则占据了右侧高地,他们手持长剑与盾牌,盔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光,杀气腾腾;比达班的奥吉布瓦人战士和特约娜谢的易洛魁人战士分别潜伏在山谷后方的两侧斜坡,弓箭与飞刀已准备就绪,随时待命。凯阿瑟则带着她的德纳人猎手们,攀上山谷高处的岩壁,他们的弓弦上搭着特制的火矢,箭头裹着浸满油脂的布条,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化作漫天火雨。
维雅哈从塔沃扎温亚部落中挑选了十名身手敏捷的苏族达科塔人,他们个个身形矫健,擅长奔跑,脸上却带着深深的不安。维雅哈站在李漓面前,手中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目光复杂地盯着李漓。
“好了,你们出发吧!”李漓冷冷地说道,目光扫过维雅哈怀中的孩子,“把孩子留下,交给你的族人!”
维雅哈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警觉,紧紧抱住孩子,像是怕李漓随时抢走她的骨肉。
李漓皱眉,声音放缓却依旧冷冽:“带着孩子,你还能活着跑回来吗?再说,孩子在我们这里,就算你死了,至少他还活着!”
维雅哈的眼神剧烈挣扎,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最终咬紧牙关,将孩子递给了身旁一位留在李漓队伍中的族人。那族人接过孩子,眼中满是悲怆,却只能低头沉默。维雅哈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与不舍,转身看向她的十名手下,声音低沉却坚定:“走!”
夜幕低垂,星光稀疏,瓦赫佩库特部落的营地依然灯火通明,篝火噼啪作响,烤肉的香气在山谷间飘荡,勾得人肚子咕咕叫。维雅哈带着她那十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塔沃扎温亚族人,猫着腰,借着夜色的掩护,偷偷摸摸地靠近了瓦赫佩库特部落的营地边缘。她心里跟揣了个鼓似的,怦怦直跳,既怕被发现,又怕完不成李漓那“活神”交代的诱敌任务。她瞅了眼身后的十个族人,一个个眼神跟见了鬼似的,但还是硬着头皮跟在她屁股后面。
“好了,兄弟们,豁出去了!”维雅哈咬咬牙,深吸一口气,扯开嗓子,像个刚被抢了糖果的孩子,扯着破锣嗓子“哇啦哇啦”地喊了起来,活像一群野猴子在山里撒欢儿。她的手下们也不甘示弱,跟着她一起鬼哭狼嚎,有的还顺手捡了块石头往地上一砸,弄出点动静,活脱脱一副“来打我呀”的欠揍模样。
果不其然,瓦赫佩库特部落的战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整得一愣,营地里一阵骚动。没一会儿,一队大概二十来人的瓦赫佩库特战士,披着皮甲,手持长矛和弓箭,气势汹汹地从营地里冲了出来。他们个个膀大腰圆,脸上涂着红黑相间的战纹,眼神跟饿狼似的,盯着维雅哈这群“噪音制造机”。带头的那个战士,估计是个小头目,脖子上挂着串狼牙,瞪着维雅哈,嘴里嘟囔着什么,估计是苏族版的“谁家狗在这儿乱吠”。
维雅哈一看敌人上钩,心头一喜,立马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喊了声:“跑!”然后跟被火烧了尾巴的猫似的,带着十个族人撒丫子就跑。那速度,堪比现代百米赛跑冠军,草地上只留下一串飞扬的尘土。可谁知,瓦赫佩库特的战士们压根儿不按套路出牌!他们没像李漓计划的那样嗷嗷叫着追上来,而是站在原地,慢悠悠地拉开弓弦,嗖嗖嗖,几支箭矢划破夜空,带着呼啸声落在维雅哈他们身后的地上,离得最近的一支差点儿给维雅哈的某个手下的屁股开个天窗。
“哎哟喂!这帮家伙不追就算了,还玩射箭!”维雅哈一边跑一边骂,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回头一看,那队瓦赫佩库特战士压根儿没挪位置,站在那儿跟看戏似的,估计还在心里嘀咕:“这群傻子跑得还挺快。”
没办法,维雅哈只能带着手下折返回去,喘着粗气又绕到营地另一边,换了个角度继续“哇啦哇啦”地嚎。这回她学聪明了,专门挑了块大石头后面喊,喊完就跑,生怕再挨一箭。可瓦赫佩库特的战士们像是吃定了他们,依然不追,只管远远地射几箭,箭矢落地时还带着嘲讽的“嗖嗖”声,好像在说:“跑啊,接着跑,看你们能跑哪儿去!”
就这样,维雅哈和她的十人小分队跟瓦赫佩库特人玩起了“猫抓老鼠”的游戏,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遍,跑得腿都软了,嗓子也喊哑了。终于,他们累得跟一堆烂泥似的,瘫坐在瓦赫佩库特弓箭手射程外的草地上,个个喘得像拉风箱,汗水混着泥土糊了满脸,活像刚从泥塘里爬出来的落汤鸡。
“瓦赫佩库特人咋就不追呢!”维雅哈有气无力地骂道,声音沙哑得跟老乌鸦似的。她身旁的一个族人,喘着气接茬:“就是!咱们在这儿跑得跟兔子似的,他们倒好,站那儿拉弓射箭,耍咱们玩儿呢!”另一个族人抹了把脸上的汗,咬牙切齿:“早知道这么费劲,我还不如去偷他们一头鹿吃吃得了!”
维雅哈狠狠瞪了他一眼:“偷鹿?你有那胆子早被射成刺猬了!”她喘了几口气,抬头望向远处山谷的方向,心里暗骂那“活神”的馊主意。维雅哈揉了揉酸痛的大腿,嘴里嘀咕:“再跑一趟,老娘的腿可就真要废了……还什么活神,简直就是活鬼!我们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就回去了!”
夜色浓得像是泼了墨,瓦赫佩库特部落营地的篝火还在远处摇曳,火光映得半边天都红彤彤的。维雅哈和她的十人小分队已经累得跟一堆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在草地上喘粗气,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抱怨这诱敌的活儿简直比搬山还累。就在这当口,营地里突然炸了锅!一大群瓦赫佩库特战士像被捅了马蜂窝似的,嗷嗷叫着冲了出来,手里挥舞着骨矛和石锤,嘴里“呜噜呜噜”地嚎着,听起来像一群喝多了的老牛在开音乐会。那架势,活脱脱像是原始版的“丧尸潮”,气势汹汹,吓得维雅哈的魂儿都飞了一半。
“快跑!”维雅哈一声尖叫,嗓子都喊劈了,带着她那群已经跑得腿肚子转筋的手下,蹦起来就撒丫子狂奔。这回可不是演戏,也不是什么诱敌的把戏,而是真真切切的逃命!她一边跑一边回头瞅,瓦赫佩库特那帮战士跟打了鸡血似的,挥着骨矛石锤,嘴里还嚎着那鬼哭狼嚎的调调,追得那个狠。维雅哈心想:“你个‘活神’,这回要是坑了老娘,老娘做鬼都要找你算账!”
草地上尘土飞扬,维雅哈和她的手下跑得鞋底都快磨穿了,个个喘得像拉风箱,汗水混着泥土糊了满脸,活像一群刚从泥潭里爬出来的落汤鸡。眼看瓦赫佩库特的战士越追越近,骨矛的尖端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维雅哈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暗骂自己怎么就信了李漓那张乌鸦嘴。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们终于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李漓预设的埋伏山谷。
“嗖嗖嗖!”黑暗中,凯阿瑟和她的德纳人猎手们像幽灵般从山谷高处的岩壁上冒了出来,手中的长弓拉得满月一般,火矢的箭头裹着浸满油脂的布条,在夜色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凯阿瑟一挥手,火矢如流星雨般划破夜空,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精准地射向那群气势汹汹冲进山谷的瓦赫佩库特战士。得益于铁斧的投入使用,德纳人砍树做箭的速度快得跟开了挂似的,箭矢多得跟蝗虫群似的,铺天盖地,压根儿数不过来。瓦赫佩库特人那可怜的骨箭和木矛,搁在这铁器时代的火力面前,简直就是拿筷子跟机关枪对刚,瞬间被碾得渣都不剩。
火矢落地,油脂像被雷点着的引线,瞬息蹿成一条火舌——“轰”的一声,谷底的枯草与乱枝整片起燃,热浪滚过,仿佛老天爷亲手把火把往里一插。火线沿着风口翻卷,灌木炸裂,树皮“噼啪”作响,山谷一瞬化作炼炉。火光在瓦赫佩库特人的脸上拉出鬼一样的阴影,他们方才还举着骨矛石锤学狼嚎,这会儿全愣住了,口里的“呜噜呜噜”瞬间变成撕裂喉咙的惨叫。死亡像个不请自来的客人,从火墙后一步跨进来,冷不防把每个人的脊梁都按向地面。
几名瓦赫佩库特战士强行突围,抱着裂成鱼鳞的破盾朝谷口狂奔,结果正面撞上托戈拉的原住民天方教武装与格雷蒂尔的诺斯水手。那一线月光恰好落在钢铁之上——刀锋如冰,剑影如霜。铁刀抡下,碎木与骨片在空气里翻飞;长剑侧身一划,火星沿着钢脊跳走。瓦赫佩库特人的木杆与骨刃像春汛里薄到发颤的河冰,“咔”的一声齐断,持矛者连哼都来不及哼,就被铁与力道拆得七零八落,扑倒在火光与尘土之间。
最兴奋的是特约娜谢带来的易洛魁人。初握铁器,他们像第一次摸到雷电的手——惊,随后便是狂。有人试着用铁斧劈下第一记,发出一声无法抑制的低吼;有人用新得的铁矛挑飞一面骨盾,仿佛把自己使用骨制武器面对铁器时的所有屈辱一并掀翻。喊杀、惨叫、金属撞击在谷间叠成一支地狱交响,火焰就是指挥棒——每一次卷起,都把节奏推得更急。
瓦赫佩库特人被火与钢两头夹杀,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往左是火壁,往右是刀林;抬头是浓烟压顶,俯身是滚烫的灰烬。每条路都通往绝境。
蓓赫纳兹与赫利立在李漓身侧,纹丝未动。蓓赫纳兹抹去眉梢的炭灰,唇角一挑,淡淡一笑:“用不着我们下场——他们已经在跳‘火神之舞’了。艾赛德的这招火攻,果然还是屡试不爽。”
赫利抱臂仰望,任火势顺着风口拔高,鼻翼微张,嗅出焦树脂与血腥掺杂的辛辣:“风向正顺,够那些野蛮人受的。谷里瓦赫佩库特少说三百来号——若真如维雅哈所言,他们部落有一千人上下,这一仗,已经把他们的脊梁骨给折了。而我们几乎没有伤亡!”
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塔沃扎温亚部落的幸存者们心里一直憋着火,这会儿看见仇家跌进天罗地网,一个个像被拔了绳索的弓,抄起家伙就冲了上去。什么“同族”,在多年欺辱面前不值一提,塔沃扎温亚人的恨像干柴遇火,噼里啪啦全烧开。借来的铁刀在手,力气仿佛也多出三成,刀背翻转、刀锋落下,痛快得直叫人眩晕。
维雅哈气还没喘匀,已从地上捡起一把铁刀。她一头冲进乱军,眼里只有一张张熟悉又可憎的脸:“叫你们追老娘!叫你们射箭耍我!”她刀口一错,逼得一个瓦赫佩库特战士抱头鼠窜,刀脊抽在他肩胛,发出沉闷一响。她像一位从火里走出的复仇女神,刀影卷着火光,脚下尘灰与火星一齐飞起。
山谷里火光冲天,风把浓烟往天幕上一抹,像给夜色涂上一层焦苦的墨。瓦赫佩库特人的阵脚彻底崩了,骨矛、石锤、破盾东倒西歪,滚得到处都是,像被人一脚踹翻的玩具箱。枯草“嘶啦”作响,树脂炸成一星星火点,带着松香与血腥混成一股灼人的味,沿着谷壁盘旋上爬。
李漓站在高处的岩脊上,披着火光和夜风,嘴角压着一抹难掩的得意,整个人像一尊在战局上拨子的“活神”。他眯了眯眼,看着下方那些原始战士在自己布下的火攻陷阱里被驱赶、被切割、被收拢——服服帖帖。他心里冷哼一声:太阳神?哼,我这把火矢,才是管事的神。
维雅哈那边,正喘着粗气,喉咙像拉过的皮弦。她抹了一把脸上泥、汗与血糊成的浆,掌心一过,眉眼立刻利落起来。维雅哈回头朝岩脊狠狠瞪了一眼,嘴里咕哝:“这‘活神’的馊主意,差点儿把老娘腿跑断……不过——干得漂亮!”说到这儿,目光从火海掠过一具具倒地的身影,胸口起伏猛地一紧,“终于,杀我男人的仇,今天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