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东南,玄阳教分坛。
曾经庄严肃穆的分坛入口,此刻也沾染了战火的痕迹。
门楣歪斜,墙壁上溅射着不知名的污迹。
空气中弥漫着香烛与血腥味混合的气息。
一道极其狼狈身影蠕动着,艰难地从阴暗的巷口爬向分坛半掩的大门。
正是玄阳圣女——罗素娥。
此刻的她,早已不复昔日玄阳圣女威仪下的华贵与圣洁。
华丽的袍服破烂不堪,被脓血、泥污和粘液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此刻异常肿胀、畸形开裂的腹部轮廓。
那腹部高高隆起,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
她的肚子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透过裂痕,甚至能看到里面隐隐蠕动着的鱼卵!
那是无攴祁强行植入她体内的诅咒!
每一次爬行,都伴随着她痛苦的呻吟。
腹部伤口撕裂,涌出的混合着脓血和粘稠鱼液的污秽。
她的手脚因剧痛而颤抖,指甲在粗糙的地面上磨得血肉模糊。
曾经高傲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近乎偏执的疯狂。
“嗬……嗬……”
她喘息着,终于撞开了分坛虚掩的大门,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分坛内部,聚集着数十名惊魂未定的玄阳教众,其中有低阶教徒,也有护法执事。
他们被突然闯入的“东西”吓了一跳,纷纷后退,祭出手中武器,警惕地指向门口。
当昏暗的光线照亮地上那个如同破布娃娃般的身影。
以及那张属于罗素娥的面容时,人群中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呼:
“圣……圣女?!”
“真是圣女?!”
“天啊!她……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然而,惊呼过后,却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没有人上前搀扶。
没有人流露出关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那触目惊心的腹部。
以及那不断从中涌出的污秽上。
他们的目光中有震惊,有恐惧,有嫌恶,唯独没有半分对圣女的敬畏之情。
罗素娥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这群曾经对她顶礼膜拜的教众。
“都愣着干嘛?!找死吗?!快带我去……真神座前……真神……会布施神恩……救我……净化……这污秽……”
她的嗓音微哑,但却依旧饱含希冀。
她相信,只要回到真神的光辉之下,一切苦难都能得到救赎。
“还有……问真……那个叛徒!他趁乱跑了,等我恢复,必要找到他,将他碎尸万段!!”
罗素娥的眼中爆发出刻骨的恨意,咬牙切齿地嘶吼,“他毁了我的人级仙遗‘掌魂灯’!那可是真神赐予的圣物!我……我一定要将他抽魂炼魄……”
她激动地诉说着,试图用愤怒遮掩自己此刻的孱弱。
然而,回应她的,依旧是一片冰冷的目光。
她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就在这时,人群分开。
一位身着金纹白袍、面容刻板严肃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正是此处分坛的长老。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的罗素娥,眉头紧锁,如同在打量一件破损的祭器,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指尖凝聚起一缕玄阳灵气,隔空点向罗素娥破裂的腹部伤口。
嗤——!
当那道灵气接触到伤口处那些蠕动的鱼卵时,竟发出如同冷水滴入滚油般的声响!
灵气瞬间被侵蚀污染,变得黯淡浑浊!
那长老脸色一变,如同被毒蛇咬到般猛地缩回手。
“污秽!简直是彻头彻尾的污秽!”
长老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宣判的口吻,响彻整个死寂的分坛。
“你的身体,已被邪力彻底侵蚀玷污!腹中孕育的,是亵渎真神的异种孽胎!你的圣体,早已崩坏!”
他后退一步,仿佛罗素娥是瘟疫的源头,嫌恶地用白袍袖口擦了擦触碰过灵气的手指,然后目光如刀,钉在罗素娥绝望的脸上。
“罗素娥,你不仅丢失了真神赐予的人级仙遗‘掌魂灯’,更让污秽玷染了你的圣洁之躯!你,已彻底丧失了承载真神荣光的资格!”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狠狠刺入罗素娥的心脏:
“即日起,本教剔除你玄阳圣女之名号!你,不再是我教圣女!”
轰——!
如同五雷轰顶!
罗素娥瞬间瞪大了眼睛。
所有的痛苦、屈辱、愤怒,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化为焚尽理智的滔天怒火!
“不——!!!”
她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挣扎着撑起身体,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长老,“你胡说!我没有!是真神选中了我!是你们这群废物无能!是问真那个叛徒害我!你们……你们都是他的人!我要见大长老!我要见教主!真神会证明我的清白!你们不能……”
然而,她重伤垂死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这般激烈的运动。
剧烈的挣扎牵动了腹部的恐怖伤口,更多的鱼卵混合着粘液喷涌而出。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再次重重摔倒在地,只剩下无力的呜咽。
金纹白袍的长老冷漠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他挥了挥手,如同驱赶垃圾般说道。
“来人!将这污秽之物拖下去,严加看管!待禀明总坛,再行发落!”
“长安动乱结局已然明朗,总教那边已经传信,要我们全部回到总坛听从调遣,等办完了所有事,便烧毁此处,离开皇城!”
几名身着护法服饰的壮硕教徒面无表情地走上前,粗暴地抓住罗素娥的手臂和脚踝,如同拖拽一具没有生命的破麻袋,将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拖起。
脓血在她身下拖出一道令人作呕的痕迹。
“真臭啊……”
“是啊,不过这圣女的身体我倒是……”
“少说话,多做事,长老还在呢!”
拖着她的壮汉们用粘腻的眼神看着罗素娥,全然不顾她的存在,大声议论着。
罗素娥没有再挣扎,也没有再叫喊。
她布满污血的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在身体被拖行的晃动中,她涣散的目光,透过人群的缝隙,恰好看到分坛神龛旁,一面被打碎了的铜镜。
镜子的裂痕中,映照出她此刻的模样:头发散乱如同疯妇,脸上沾满污泥血块,腹部高高隆起,伤口处流淌着污秽……哪里还有半分昔日的模样?
那破碎镜面中倒映出的,只是一个被彻底抛弃、被信仰背叛、被污秽吞噬的……可怜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