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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坛种植少量栾树到了落叶的时候,黄中透绿的主叶片大小不一,与支叶片一同遮住灯光,犬牙交错的锯齿忽地脱落一部分零件,它们铺陈于街面,在即将消失时又被风衔起,懒散地打着旋儿,扑到可以落脚的土地。

比如花坛……或者岁片。

叶片的小小风暴抓住小药罐子汗津津的脸颊,栾树叶糊住脸了,他急忙摇头,甩到只剩下眼前的两片。

这会儿的岁片小先生被绫罗绸缎捆扎得紧,像一块蛋糕卷,贴在酷似芝士的叶片上分不出区别,又像一条毛毛虫,除了脑袋没一处像人样。

“只要到达那个地方……”

他在心中低语,目光笔直向前,栾树叶没有阻碍他的感知,反而使其愈加清明。

叶片堆积的地方,有一片泛白的信函,那是他给大哥写的书信——使用军队内部的巫术编码,以巫妖空间法术为核心的急报信纸。

只要书信一角浸润他的唾液,书信就会传送,如同触碰巫妖命弦的两端,自卡兹戴尔城内递到朔手中。

“这些落叶怎么没被丢出城呢?”

小巧的脚掌踩过叶片织就的毛毯,黍飘过毛毛虫,空闲的左手挥向树下阴影中的光点,那光点弱弱地描摹出一只龙的轮廓。

“绩,你得多关心一下五弟,瞧瞧他的脸,全都是叶子呢!”

平举右手,指尖夹着细长的枝条,黍俯下身子,热心地讲道:“别伤心哦,姐姐这就把该死的叶子通通丢到垃圾处理厂。”

起身立定,右臂前屈带动上半身,左手虚握于右手下端,黍作出蓄力前挥的架势,柳条低垂着,由尖端开始疯长,最终定型成芭蕉树的叶子。

“全都飞起来喽!”

黍挥动芭蕉叶,骤然平地强风起,所有落地的栾树叶片,包括裹挟其中的信件,都化作嬉戏的蝴蝶海洋,一同飞向不知何地的诗与远方了。

小药罐子望着绝美的一幕,只能一味蹦哒,就像未能按时羽化的蚕宝宝,不过看他脸上的怒容,倒是更适合充当箕里的蚕豆了。

“你,你这个*大炎粗口*啊!从四姐身体里滚出来!”

希望随蝶群消逝,小药罐子气他不过,既然手上做不了实事了,那嘴上就不能饶了这鸠占鹊巢的畜牲的好处。

“绩,你过来,别在树底下藏着,现在太阳还没出来,在路灯下才安全。”黍没有理会骂声,她转头指向阴影中的轮廓,“不要看移动终端了,还是说,你想——”

呯!

清澈的碎裂声响起,绩手一抽,小药罐子的移动终端撞上栾树暗灰色的表皮,树皮顺着龟裂的缝隙勾勒形状,被岁片的力量砸碎。

而移动终端,它已经嵌进树干,整体只有二分之一长了,栾树最后自然落下一批叶子,像摇钱树的纸钱哗啦啦搭了一地。

小药罐子左脸紧贴着冰冷的瓷砖,冷静的眸子盯着绩走进路灯的照射范围。这四姐的跟屁虫脸上没有表情显露,但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绩目前是健康的状态,并不是被“黍”下手脚的异常。

“三哥!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四姐已经不是……唔!?”

细长的一根棒状油炸制品塞进小药罐子的嘴巴,这是用面做的小零食,老一辈的炎国人都熟悉的小长条,它没什么味道,自然谈不上好吃,不过也说不上难吃,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人嘴里有东西嚼。

这正是黍需要的,大约三米长的酥条,足够让她的好弟弟闭上了惹人生厌的嘴巴了。

“不要责怪绩了,大哥在执行秘密军事行动时,普通的移动终端是打不通配给终端的,我希望你能只憎恨我,而不是迁怒无辜的兄弟。”

黍抚摸五弟的侧脸,仔细观察时常因工作失踪的家人:这就是他们的老十啊……好久好久了,久到她快忘记他的气味,忘记他身体的触感了。

明明一天前才见过,却一直没有过触摸,细细想来,那份矜持真不像话,接触的时间处处关心,分开时又有几缕思念残留下去?

哪里还是家人啊,早该这么做了……

“是啊,早该这么做了。”

怎么会有巨兽闲到动用全部权能,就为了创造使受害者强制进食的饭食呢?他想。

小药罐子就这样变成了真正的毛毛虫,他追着酥条蠕动,两行清泪滑下眼框,泪水带着愤恨与屈辱,于是他放弃了思考。

虽然小药罐子说了很过分的话,但黍依然会因为家人受伤感到心疼,见他没了反应,便挥舞芭蕉叶,狂风带着岁片飞向联合国大厦,眨眼间失了踪迹。

对不住了五弟,死道友不死贫道,就为了兄弟牺牲一下吧。绩于心不忍,默默忏悔。

“绩,证件给我。”

黍自然地伸手讨要,绩自然地弯腰给予,兴许是黍没有再装小孩,她改用在大荒城时的相处模式便让绩交上了“借”来的证件,长久生活带来的惯性下,绩思考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

“嗯,全部都带齐了,五弟还是那么严谨。”

黍试过几个密码,最后用她与小药罐子约定的心理诊疗的日期打开了电子锁,卡包内整整齐齐码着十数张证件。

夹出一张军用许可证明,黍背着灯光审视,不出所料,是最高等级。理论上只有大哥和二哥才能有的证件,实际上小药罐子也持有着它。

毕竟是杜卡雷阁下的助手,黍还记得一位老血魔谈起过王庭祖上是军医世家,既然血魔在军队中也有影响力,那么没道理不给高层顾问配备相关证件。

“接下来……”

*啪*

脱落的水泥碎块落到锅里,在锅底留下菱形的划痕,灰尘与更小的碎片安了家。就在震动平息的下一刻,铁锅突然晃动,一双巧手自柜台后升起,它们托起锅底,丢到盆洗池里转了一圈,把入侵的异物通通驱赶出去,随后这双手平行移动,干净的铁锅又被它们托回原位。

手缓缓收回,半晌,一颗同样红艳艳的小脑袋悄悄地冒出半截,余警惕地扫视半圈,把大半宴会厅收入眼底。

天花板破了层大洞,往上看,卡兹戴尔的精锐军人整齐排列在坑洞两旁,他们的脑袋填补了缺口,存在感堪比最大瓦数的灯泡。

房门处传来规律的敲击声,是三点短轴,余几乎能透过墙面看到曼弗雷德立在房门右侧边,身后跟着一打的科尔达卡兹,只要宴会厅内部有异常响动,便会立刻破门而入。

“咳咳咳!各位,没啥大事,大家先去忙自己的吧!”余冲天花板上的军人们招呼道。

上头的军人们眼神交错,他们很快缩回一个脑袋,没过两秒钟,天花板自动修复完毕,虽然余不清楚后续,但房门已经没了动静,他就当劝说管用了。

安静的房间内,只剩下余和一坨绸缎,余先是观望数十秒,才快步摸上前去。小心地戳了戳表面,大号的黄色“蚕宝宝”四下扭动,在余戒备的目光下挣脱束缚。

破茧成蝶的身躯因重力下落,穿过绸布化作的光点,撅着屁股,狼狈地趴在地上,瓷砖修复,已然卡住他的脖颈。余的嘴角上扬,眼底闪过了然的微光,表情却十分诡异。

五哥排老十,他们之间只隔了一个夕,但按大哥的说法:“差却别大得不像话。”从982年后,五哥就变得成熟了,可能还有点强迫症。

四姐总是像负责的家中长辈那样欣慰五哥的进步,虽然嘴上没有提起过余,但余总觉得“成熟”在点年龄最小的他。

余也尝试过学习,可终究成熟不了,那样太累了,总不能像隔壁大理寺的食客那般考一官半职吧?那样浓重的苦,他可不想尝。

而如今看到五哥狼狈的模样,余想笑又不敢笑,只好绷紧着脸,作出奇特的,类似某位大力王的表情。

五哥又动了,他屈肘,掌心向下,使劲推着地板,想把自己的脑袋从地板里拔出来,于是“咔哒”一声脆响,瓷砖二次损伤,而岁片仰躺在地,呆呆的双眼正对陌生的天花板。

“五哥,你没事吧?”

余俯身与小药罐子对视,这只放弃思考的“毛毛虫”的瞳孔猛地收缩,他被呼回了魂魄,并迅速直起上身,再敏捷地爬起。

余赶忙后退一步,免得被撞到脑袋,小药罐子冲向房门,余想要阻止,但他只来得及抬起手臂。

*砰*

小药罐子碰到把手,眨眼的功夫便出现在柜台后,他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纵然他反应迅速,也无法快速调整姿态。

小药罐子的小肚子顺着惯性撞到柜台边缘,身体则砸向柜台上,被迫的前空翻还磕到了脑袋,一度让余联想到被锅铲翻起的肉饼。

“这里已经被黍姐封锁了。”余弱弱地提醒道。

十六分钟后……

“你知不知道(嚼嚼)自己在干什么蠢事(吞咽)。”小药罐子认真地说,“四姐早就不是四姐了,谁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指不定是岁这个老不死呢!”

说完他张开极不符合常理的大嘴巴,如同使用了空间法术,把脸盆大小的花生酥塞进嘴里。岁片简单嚼两下就咽了肚,他提起一张纸巾擦擦嘴,空闲的手又伸向了另一张盘子。

余在一旁拿着餐刀,切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只好在脸上带点苦恼的意味,轻声责怪道:“五哥,你吃慢点,对身体不好。”

“我是医生,我知道怎么保证身体健康。”小药罐子说完顿了顿,再要求道,“幺弟,牛奶,最好加个苹果,不……榨成苹果汁吧。”

“知道了。”

余下去了,花半分钟带上鲜榨苹果生奶,递给小药罐子,同时解释说:“我们当然知道黍姐身体里有脏东西,但家庭聚会的好处,你就不想要吗?反正天塌了有大哥顶着,咱们顺着就是。”

“把黑锅扣给那玩意儿?绩想的?”

余不置可否,小药罐子下压的嘴角撇了撇:“想得倒美,传送门的证件——”

“需要通过集成终端系统的认证,姐姐,五弟的证件不一定管用。”

绩面上担忧,心底则波澜不惊,他与余的猜测有一半内容趋同:他虽然承认黍现在满肚子坏水,但他认为黍还是黍——仅凭长久相处带来的,家人的直觉。

绩不愿意对亲爱的姐姐唱反调,在事实上,他会尽全力协助姐姐,但就立场上,他可不对家庭聚会感兴趣。若黍的计划成功了,十二口罢工的黑锅都得丢到她头上,这点是绩无法容忍的。

黍已经站到传送门右侧,往集成终端的感应界面按上了证件,仿讲台式终端的感应界面打开,一颗揉和某提卡兹部族风格的金属头颅升起,将证件顶上小岁片们看不到的地方。

红光闪烁,头颅由上至下变为源石般的红黑色。

【认证通过,“好好玩玩吧”先生,欢迎您的使用……正在播放血魔大君的留言:小药罐子?嗯~亲爱的,你去哪里鬼混了?算了,我已经回到工作岗位,这四天就算作给你批的假期了,愿你玩得开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夕不忿地再一次跳向画卷,坚硬的地板触感却隔着画卷将这份希冀砸得粉碎,她终于泄了气,病怏怏地趴到餐桌上。

“老规矩,余,快点做啦,姐姐我快要饿死了——”

“今天你怎么有空来了?”余一边做饭,一边询问,希望通过聊天改善姐姐的情绪。

夕歪头,右侧脸颊紧紧贴着能量桌:“我不是说了吗?饿死了。”

“没人伺候你?”

“他们以为我不需要吃饭!”

“可是我们本来就饿不死吧?”

余顺着脑子闲聊,一旁安静倾听的小药罐子突然皱眉:“幺妹,你不会真饿坏了吧?”

“肯定的啊!自从岁这*大炎粗口*的*勾吴城家乡话*终于再一次睡过去后,我就经常提不起劲来,就用我在画卷里的人生经历来讲,我应该是困了或者饿了。”

带着委屈说了一段,夕终于意识到了问题:“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难道你们没有饿过吗?”

三位岁片面面相觑,小药罐子咬着牙,摸了摸口袋,这是他放卡包的地方。隔着这六座城市大小的区块,两位岁片不约而同地吐出同一句话。

“这下真出大事了!大哥,二哥,你们快点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