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音响起。
罗影长长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擦着冷汗:“妈呀…吓死我了…大佬,您真是太厉害了…”
白苏没理他,目光落在那些粉笔画上。这些图案给她一种隐约的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符号…
她拿出之前在情报塔记录的关于饲育场的零星符号对比,有细微的相似,但更扭曲粗糙。
她拿出通讯器,将地上的图案拍摄下来。
两人继续搜索。在一栋废弃的邮局里,他们找到了一本被藏在抽屉夹层里的日记残页。
【…钟声又响了,比昨天更急促…神父说那是忏悔的时刻,可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声音在…催促?】
【…汤姆家的孩子昨晚不见了…他们说孩子被迷雾带走了,去了更好的地方…可玛丽哭得晕了过去…】
【…地窖里的‘颜料’又快用完了…镇长说需要新的‘灵感’…不,我不能那么做…】
【…我看到了!教堂下面!那根本不是什么圣物!那是——】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最后一行字被一大片暗褐色的污迹覆盖。
线索指向教堂。
第一次集合时间快到,两人返回中心广场。其他小组也陆续返回,收获寥寥。
只有夜莺和神父那一组在搜查镇长官邸时,遭遇了诡异的“镜中倒影”袭击,差点减员,最终触发了一个隐藏的庇护所机制才逃脱,带回了一个银质的、刻着荆棘纹章的酒杯。
“这应该是‘圣物’之一。”神父捧着酒杯,神色并未放松,“但庇护所只能使用一次。官邸不能再去了。”
鹰眼脸色凝重:“教堂是重点,但规则提到‘阶梯拒绝不洁之人’,需要想办法。”
众人商议后,决定由鹰眼、神父、夜莺和白苏(鹰眼似乎认为她的特殊能力可能有用)前往教堂探查,其他人继续在外围搜索并负责接应。
越靠近小镇中心的教堂,雾气越发浓稠,几乎化为冰冷的湿絮贴在皮肤上。
那座哥特式的教堂在雾中显现出黑色的轮廓,尖顶如同刺破灰幕的利齿。
彩色的玻璃窗大多破碎,里面黑漆漆的,听不到任何声音。
教堂大门虚掩着。
推开沉重的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内部空间广阔,一排排长椅倒塌腐朽,布满了蛛网和灰尘。正前方的神像已经坍塌了一半,剩下的部分被污迹覆盖,面容模糊不清。
空气中弥漫着陈腐和一种淡淡的…甜腥气。
这里似乎荒废已久。
但规则提到教堂钟声和地下阶梯。
四人分散探查。
神父在祭坛前低声祈祷,手中的十字架发出微弱的白光。
鹰眼和夜莺警惕地检查着侧廊和忏悔室。
白苏走向坍塌的神像后方。
那里有一个向下的、被厚重石板盖住的入口,石板上刻着复杂的铭文,中心有一个凹槽,形状正好与神父找到的那个银质酒杯吻合。
“找到入口了!”鹰眼低呼。
就在这时——
当!当!当!
宏亮、沉重、带着震颤灵魂力量的钟声,毫无征兆地猛地敲响!
是从教堂顶部的钟楼传来的!
规则第二条:【教堂钟声响起时,无论你在做什么,请立即面朝教堂方向低头静默,直至钟声结束。】
四人脸色一变,立刻面朝祭坛方向(教堂内部,这即是教堂方向),低下头,屏息静默。
钟声一声接一声,沉重而缓慢,仿佛敲在心脏上。
空气中那种甜腥气随着钟声变得浓郁起来。
白苏低着头,目光所能及的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
在第六声钟声敲响的瞬间,她看到地上的灰尘,极其轻微地、规律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钟声带来的震动,更像是…某种极细微的、有节奏的敲击?来自地下?
她目光微凝,集中精神感知。
【‘千喉之兽的好奇(微弱)’正在生效…】
【你倾听到细微的回响:叩…叩叩…叩…(重复循环)】
是密码?还是某种信号?
钟声终于停止,一共敲了十二下。
四人抬起头,神色稍松。
“刚才钟声响起时,地下有动静。”白苏平静地开口。
鹰眼和夜莺立刻看向她,眼神惊疑。
他们什么都没听到。
“什么动静?”鹰眼沉声问。
“敲击声。有规律。”白苏复述了那个节奏,“叩…叩叩…叩…”
神父脸色蓦地一变,失声道:“这是…古老圣典中记载的,‘迷途之魂叩问彼岸’的节拍!是…是开启通道的密语?还是…警示?”
无论是哪种,都证明地下绝非善地。
“试一试。”鹰眼果断决定。他让神父将银质酒杯放入石板凹槽。
严丝合缝。
石板缓缓向下沉陷,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狭窄石阶,里面涌出更阴冷污浊的空气,和一股浓郁的、无法形容的甜腥气,几乎令人作呕。
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鹰眼拿出强光手电向下照射,光束只能照亮前面几级台阶,更深处是一片浓墨般的黑。
“我走前面,夜莺断后,神父和白苏中间。”鹰眼下达指令,率先踏上台阶。
石阶陡峭而湿滑,墙壁上覆盖着粘腻的苔藓和某种暗红色的菌斑。
那甜腥气越来越浓,几乎化为实质。
走了大约五分钟,前方出现一点微弱的光亮。
阶梯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
眼前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鹰眼和夜莺都瞬间倒吸一口冷气,胃里翻江倒海!
洞窟的墙壁不再是岩石,而是某种仍在微微搏动的、深红色的、类似巨大器官内壁的肉质结构!
粗大的血管脉络在肉壁表面蜿蜒起伏,散发出暗红的光晕,提供了唯一的光源。
整个洞窟地面,堆积着无数惨白的、大小不一的骨骸!
大多是人类,但其中也混杂着许多奇形怪状、不属于已知生物的骨头。一些骨骸上还挂着尚未完全腐烂的碎肉和衣物。
而在洞窟中央,有一个由骨骸和黑色石头垒砌而成的简陋祭坛。祭坛上,并非想象中的“圣物”,而是——
一个巨大的、仍在微微搏动的、布满了青黑色血管的心脏!
心脏有半人高,被粗大的、如同树根般的暗红色肉须缠绕固定着,每一次搏动,都发出沉闷的“咚”声,震得整个洞窟都在轻微颤抖,同时从心脏的孔隙中渗出大量粘稠的、暗红色的、散发着浓郁甜腥气的液体!
那些液体顺着祭坛上的凹槽流淌下来,汇入地下河中,而那条河……赫然是令人头皮发麻的、粘稠的暗红色!
这根本不是圣物!这是一个巨大的、活着的污染核心!
“这…这就是他们供奉的‘圣物’?!”夜莺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恶心和愤怒。
神父脸色惨白,手中的十字架剧烈颤抖,发出急促的嗡鸣:“污秽!至极的污秽!这是亵渎!”
就在这时,那个巨大的心脏猛地剧烈搏动了一下!
咚!!!
一声比之前沉重数倍的闷响!
与此同时,四周的肉壁猛地收缩!
无数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从肉壁的孔隙中喷射而出,如同下起了一场血雨!
一个冰冷、贪婪、充满了无尽饥饿感的意识,猛地从心脏深处苏醒,如同无形的触手,扫过四人。
【警报!你们惊醒了‘贪婪血囊’!】
【它渴望新鲜的‘颜料’和‘灵感’!】
哗啦啦——
洞窟入口处的石阶上方,传来石板移动关闭的巨响。
退路被封死了!
“战斗!”鹰眼怒吼一声,手中瞬间出现一把闪烁着电弧的长刀,猛地劈开一道袭来的血箭!
夜莺身影如同鬼魅,长刀出鞘,斩断了几根从肉壁上伸出的、试图缠绕他们的暗红色肉须。
神父高举十字架,口中念念有词,散发出乳白色的光晕,勉强抵挡住那无形意识的侵蚀和血雨的污染。
但血雨和肉须的攻击越来越密集!那心脏的搏动越来越快,贪婪的意识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们的精神防线。
脚下的骨骸开始滑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中爬出!
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耗尽力量,成为这座血肉洞窟的养料!
白苏站在相对靠后的位置,血雨被她灵巧地避开。
她看着那疯狂搏动的心脏,看着四周蠕动的肉壁,看着那粘稠的暗红色液体。
忽然,她向前一步,避开一道血箭,声音清晰地开口,压过战斗的声响和心脏的轰鸣:
“你的颜色,不对。”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疯狂攻击的肉须和血雨,猛地一滞。
那个贪婪的意识似乎也愣了一下,聚焦到她身上。
鹰眼等人也惊愕地看向她。
白苏抬起手,指向那颗巨大心脏渗出的、以及四周肉壁喷涌的暗红色液体,语气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学术探讨般的挑剔:
“太脏了。”
“真正的‘红’,不是这种浑浊的暗色。”
心脏的搏动陡然减缓。
肉壁的蠕动停滞了。
那贪婪的意识变得有些……困惑?
白苏继续道,目光扫过那些惨白的骨骸和碎肉:“用这种劣质颜料和腐败的‘灵感’,你永远画不出真正的‘真实’。”
“你……”一个沙哑、混沌、如同无数声音重叠的巨大声响从心脏深处发出,带着震怒和……一丝被戳中痛处的惊疑?“……你懂什么?!”
“我见过真正的红。”
白苏面不改色,脑海中闪过千喉之兽那布满眼睛和牙齿的黑暗,以及绷带护士撕碎玩家时那更纯粹、更鲜活的色彩。
“比你这里的,更鲜艳,更……美味。”
那巨大的心脏剧烈震颤了一下,似乎被“美味”这个词触动。四周的肉壁开始不安地起伏。
“在哪里?!”混沌的声音急切地追问,带着无法掩饰的贪婪。
白苏却话锋一转:“但你这里的‘画布’太差。”她踢了踢脚下一截骨骸,“脆弱,易碎,留不住颜色。”
心脏沉默了几秒。
那股恐怖的杀意和贪婪竟奇迹般地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焦躁和不甘。
“那……该怎么办?”混沌的声音下意识地问道,仿佛一个遇到了技术难题的偏执艺术家。
“需要更好的‘画布’。”白苏语气淡漠,“更强的‘灵感’。”
她顿了顿,补充道:“比如,小镇外面的。”
洞窟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心脏缓慢搏动的闷响和暗红色液体滴落的声音。
鹰眼、夜莺、神父三人已经完全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白苏和那颗似乎真的在思考的心脏。
许久,那颗心脏再次发出声音,贪婪重新占据上风,但似乎找到了新的方向:“外面……是的……外面有更多……更好的……”
缠绕在心脏上的肉须缓缓松开。
上方传来石板重新开启的摩擦声。
“走吧。”混沌的声音变得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带着点迫不及待,“我要…准备新的画布了……”
四人毫不犹豫,立刻沿着石阶冲了上去。
当他们狼狈地冲出教堂大门,回到浓雾笼罩的街道时,身后教堂的地下,传来一声沉闷而充满期待的搏动声,整个小镇的雾气似乎都随之震荡了一下。
【你成功欺骗并安抚了“贪婪血囊”。它对小镇外的“画布”产生了浓厚兴趣。】
【完成隐藏任务:血囊的期许。】
【获得奖励:生存点3000点,“贪婪血囊的颜料”(特殊物品,极度危险)x1,“虚伪称颂”(被动技能,你对异常的“建议”更容易被接受)】
冰冷的提示音响起。
鹰眼、夜莺、神父三人看着白苏,眼神复杂无比,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深深的忌惮,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
刚才那一幕,彻底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这个女人,不仅能让异常听话,甚至能……忽悠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