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云书菀站在后院的海棠树下,指尖还残留着那截青瓷瓶碎片的凉意。雨水冲刷后,瓶底“沈灭萧兴”四个字愈发清晰,像是有人刻意埋在这里,等一个三十多年后的掘墓人。
她蹲下身,将碎片小心收进证物袋,又瞥了一眼博古架上那尊被“修复”过的青瓷瓶——瓶底的“沈萧合璧”已被重新描金,仿佛从未被刮花过。可那道新鲜的刻痕,却像一道伤口,永远烙在釉色里。
“姑娘,您让我查的东西,有眉目了。”高云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紧绷。
云书菀转身,看见他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图纸,是通风井的结构图。
“第三根枕木下,确实有东西。”他低声道,“我挖出来了。”
他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枚小小的玉兰绣片,花瓣边缘微微卷曲,针脚细密——和云书菀口袋里那半片碎布,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还有这个。”高云洲从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小撮黑色纤维,“和你在磁带外壳上发现的材质一样,氯丁橡胶。”
云书菀接过,指尖微微发颤。
“还有更奇怪的。”高云洲压低声音,“我去了趟档案馆,调了1985年矿难的原始记录。批注‘已安置海外’的萧芮馨,死亡时间其实是1986年3月15日——和那本旧书上的日期一致。”
云书菀呼吸一滞。
“也就是说,1985年矿难那天,萧芮馨根本没死。”
高云洲点头:“可档案上却写着,她是‘唯一幸存者’,后来被秘密送出国。”
“可她明明就在矿井里。”云书菀喃喃,“她看到了那节矿车,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她忽然想起母亲的声音,从录音机里断断续续地传来——“通风井第三根枕木下……玉兰花蕊里有……”
“玉兰花蕊……”云书菀猛地抬头,看向博古架上的青瓷瓶。
瓶底刻着“沈灭萧兴”。
而那株海棠树下,埋着的碎片上,还藏着一行更深的刻痕——
“1985.8.25 真凶在书房暗格第三块砖后”
书房里,云书菀跪在地板前,指尖轻轻敲击着暗格所在的墙面。
“第三块砖。”她低声念着,指尖沿着砖缝摸索。
高云洲递来一把小铲子,她小心翼翼地撬开第一块,第二块……第三块砖松动时,发出一声极轻的“咔哒”。
砖后是一个暗格,里面躺着一个牛皮纸袋。
云书菀的手指微微发抖,她慢慢抽出来,打开——
里面是一叠照片,泛黄的,边缘微微卷曲。
第一张,是1985年8月25日的矿区,通风井外,站着一群人,其中赫然是沈莲,穿着碎花衬衫,袖口沾着煤灰。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男人,侧脸模糊,但那枚“沈”字纽扣,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第二张,是矿井内部,轨道旁,萧芮馨蜷缩在阴影里,手里攥着那张拓片,脸色惨白。
第三张,是那节封闭的矿车,车厢缝隙里渗出的暗红色液体,清晰可见。
最后一张,是沈莲站在书房里,手里拿着那尊青瓷瓶,瓶底刻着“沈萧合璧”——可她的手指,正缓缓地,将“合”字最后一笔,改成了“兴”。
云书菀的呼吸几乎停滞。
照片背面,有一行钢笔字迹,熟悉得令人心惊——
“真相不能说,说了,所有人都得死。”
落款是:沈莲。
重回八零 第十五章:别墅谜局
云书菀站在新落成的八零年代别墅前,指尖轻轻抚过门框上崭新的红漆。
1985年的夏天,这座别墅才刚刚打好地基,而如今,它已经矗立在城郊的山坡上,像是从旧时光里硬生生拔高的一座堡垒。
“姑娘,您真要搬进来?”搬家工人擦着汗,指着客厅里那盏复古的水晶吊灯,“这灯……可真够沉的。”
云书菀没回答,她的目光落在墙角的一块地砖上——那里有一道极浅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刮过。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拨开地砖缝隙里的灰尘,一抹暗红色若隐若现。
血迹。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三个月前,她在这栋别墅的地下室里,找到了母亲留下的最后一封信。
信纸泛黄,字迹潦草,却字字如刀——
“书菀,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在了。沈莲不是你想象中的母亲,她才是真正的‘沈灭萧兴’……1985年的矿难,是她亲手策划的,为了掩盖萧家掌握的矿脉秘密。而萧芮馨,她没死,她一直在找证据……”
信的最后,是一行被反复涂改的地址——“别墅地下室第三块地砖下”。
云书菀站起身,目光扫过客厅里崭新的家具,每一件都像是崭新的,可总有些细节不对劲。
比如,沙发上的靠垫,绣线颜色和母亲生前用的那套,一模一样。
比如,茶几上的玻璃花瓶,瓶底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刮痕,像是被矿车的铁轮蹭过。
比如,书房里那本《地质学概论》,扉页上写着“赠云书菀”,可落款日期,是1986年——而母亲,早在1985年冬天就已经去世。
“姑娘,您订的瓷器到了。”工人敲门,手里捧着一个纸箱。
云书菀接过,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套青瓷茶具,瓷底刻着“沈萧合璧”——和博古架上那尊被修复过的花瓶,一模一样。
可这次,她看得更仔细。
在“合”字的最后一笔,有一道极浅的刻痕,像是被人强行改过,原本应该是“兴”。
“沈灭萧兴”。
她的心脏狂跳,猛地转身,看向别墅的地下室入口。
三个月前,她就是在那里,找到了母亲的信,还有——
一盒被封存的录音带。
地下室的空气潮湿而阴冷,云书菀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墙角,落在那台老式录音机上。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播放键。
沙沙的电流声中,母亲的声音低沉而急促——
“萧家小子,别信沈莲……通风井第三根枕木下,玉兰花蕊里有矿脉图……沈莲她……她才是真正的凶手……1985年的矿难,是她炸的通风井,为了抢走萧家的矿权……”
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云书菀的指尖颤抖,她慢慢蹲下身,掀开录音机旁的地板——
下面是一个暗格,里面躺着一本日记,封面是母亲熟悉的字迹:“1985,真相”。
她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
“沈莲要动手了,她打算在8月25日炸掉通风井,嫁祸给萧家……我不能让她得逞……可如果我失败了,书菀,你要找到别墅地下的第三块地砖……”
日记的最后一页,是一张手绘的矿脉图,图上标注着“沈矿”和“萧矿”的分界线,而在交界处,赫然标着两个字——
“玉兰”。
云书菀的瞳孔骤缩。
玉兰为证。
她猛地抬头,看向别墅外的花园——那里,种着一株玉兰树。
而树下,埋着的,是三十年前,母亲和萧芮馨,最后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