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原本只是腿疾,跟从前一样由丁源私下悄悄治好也就是了,不会耽误多大的事儿,但是在那一口老血喷出去之后,万岁爷就病得很重,甚至一度昏迷不醒。
这种情况,再私下悄悄治病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了。
如今随行的太医们全都忙活着为万岁爷治病调养的事儿,一众随驾的嫔妃还有派不上用场的小皇子,以及八爷全都在轮流侍疾。
是的,八爷人现在就在济南府。
万岁爷下诏废黜太子之后,命十三爷跟隆科多护送“失心疯”的太子回京去了,八爷留在曲阜完成了扫尾工作,然后就回济宁府面圣。
再然后,万岁爷就吩咐让八爷同十五阿哥跟十六阿哥两位小阿哥一道侍疾了。
这个时候难道不该也让八爷去盯着赈灾或者是安排更重要的差事吗?
就比如之前,万岁爷说好的让八爷前往江南地区筹募善款的事儿,但是万岁爷却像是忘了似的,只字不提。
万岁爷这安排多少是有些让人意想不到,八爷心里肯定也在嘀咕。
总之八爷就开始了日日跟十五十六两个弟弟轮着给万岁爷侍疾的日常工作。
再说回祈福祝祷的事儿,这个时候,万岁爷是没办法亲自前往兴国寺祈福祝祷的,不论派哪个皇子代替前往,也都不合适,毕竟如今才太子刚刚废黜。
万岁爷明显是不想引起无端猜想的,所以,主持祈福祝祷的差事,就落在了宜妃娘娘身上。
而现在宜妃娘娘却邀请维珍一道主持祈福祝祷。
没错,就是在邀请。
按说宜妃娘娘的邀请并没有任何不妥,既带着善意又也合乎道理。
这次随驾的皇子女眷,就属维珍的位分最高,其他阿哥们带的不是格格就是侍妾。
宜妃娘娘带着她这个皇子府上的侧福晋一道主持祈福祝祷完全没问题,还能向天下人彰显天家的孝道与温情。
宜妃娘娘这明摆摆的示好,按说维珍不该拒绝的,但维珍还是一脸歉意地道:“承蒙娘娘抬举,妾身本该谢恩领命的,只是妾身有一事却实在不敢隐瞒娘娘。”
宜妃闻言放下了茶杯,看向维珍:“何事?”
“娘娘明鉴,妾身甫一开年便早产生子,足足提前了两个月,以至于小阿哥体弱妾身更是差点儿一命不保。”
“也是那个时候,妾身院儿里还闹起了痘疫,虽然后来总算是平安度过,可真真是惊心动魄、人心惶惶,那段时日,妾身就没有一日能睡得着的。”
“妾身实在是担惊受怕得厉害,后来实在忍不住便着人去算了流年,果然妾身今年命犯太岁,会遇有三个凶星冲撞,叫什么……”
“对了,叫孤辰、晦气、劫煞,早产跟痘疫便就是前两个凶星,至于最后一个劫煞……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呢,妾身这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的。”
说到这里,维珍一脸忐忑。
维珍也不是信口胡诌,她的确是算过流年,只不过不是她吩咐人去算的,是肖嬷嬷偷偷去给她算的。
一开年又是早产又是闹豆疫的,实在把肖嬷嬷吓得够呛,老太太就觉得维珍今年八成是流年不利,所以就偷偷去给维珍算了一下。
维珍同宜妃说的什么凶星冲撞啊,也都是真的,只不过,她就说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是,虽然有凶星冲撞,但也有“天喜”、“天厨”、“文昌”等吉星拱照,带来喜事和好运,所以这一年维珍的运道还算是稳定的。
只是这些就不必让宜妃娘娘知道了。
打量着宜妃娘娘微微蹙起的眉头,再开口,维珍就更加羞愧了,她起身对着宜妃福身下拜。
“承蒙娘娘看重,妾身本不该推辞的,只是为灾区祈福祝祷是朝廷大事,妾身实在不敢因自身之故而冲撞,还望娘娘能够见谅。”
所以,不仅仅是不能帮衬宜妃主持祈福祝祷了,便就是参与她也是不能的。
不是她不想啊,是她实在不敢啊,她可万万不敢冲撞了这等大事,否则岂非成了罪人?
打量着从头到脚都写满歉意的维珍,宜妃自然不好坚持,就像维珍说的,为灾区祈福祝祷这样的大事儿,是一点儿岔子都不能出的。
“这又哪里能怪得到你?说起来,也是让你遭罪了,想来这一整年你没少担惊受怕,”宜妃一声叹息,示意侍婢把维珍扶起,一边宽慰维珍,“只是流年也未必准确,听听也就罢了,你莫太过担心,没得忧心过度反而伤身,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