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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咙抽了一下,我冲到门口拧门把——被锁住了。不是我昨晚反锁的那种,是从外面反扣的实心铁锁。窗户也被人加了重锁,卡口处新上了两道银色的扣,看起来像刚装的。窗台上的摆件被清理得干净,我甚至找不到合适的东西砸玻璃。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在我身上的衣服整齐,也没乱七八糟的伤痕,事情还不算最糟。蔚然看见了我的消息,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如果今晚前我没有联系她,她一定会报警,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能让他们发现我醒了,等警察来救我。

门外很安静,只听得到空调的声音冰箱压缩机偶尔启动的低鸣。我把耳朵贴在门缝最薄的地方,屏住呼吸,木头里透过来的人声像被棉布裹着,断断续续。

先是耀祖,尾音一向有点拖腔:“爸妈,这样真的有用吗?二姐会答应咩?”

母亲笑了一声,鼻音轻薄:“她不答应也没办法。她现在什么都没,你放心啦。你二姐脾气倔,心思野,关几日就乖了。”

父亲沉了一下,拍了下桌子的闷响从木纹里传过来:“有道理。关她几个月,等德国那边开学了她回不去,我看她还怎么读博士。”

我在门背后无声地笑了一下,笑得胸口生疼。Iseylia不是那种会“学生没有准时出现就开除”的人。她会找我——先发邮件、打电话,联系Samuel和Nattalie,再找学校、找大使馆,甚至拜托她的妈妈直接联系国内公安和出入境。

要是她知道我被父母锁在家里“关几个月”、逼着相亲……我几乎能想象她那种愤怒又锋利的眼神,我的心里忽然燃起希望:她会带着警察敲门,特警破门而入,把这一家人全部带走送进监狱。电影一样的画面,也是我最后的希望。

可火苗刚起,就被一阵酸意浇灭了。她和我非亲非故,这两年已经为我做太多——推荐、署名、夜里回我消息、帮我挡麻烦,手把手教我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学者,给我远超平均值的RA工资和奖金,带我回家吃饭,送我昂贵的礼物……

我不想再把她拉进这摊泥里。我欠她的,已经多到无以为报。

外面换成父亲的声音,语调粗粝:“那要是她不读书,也不肯嫁人怎么办?这个死女很能耐,多半不肯嫁。现在咩年代了,我们也不能真把她绑去人家屋里。”

母亲“啧”了一声,笑意更凉:“那就让她自己拿钱出来,供阿荣读大学。只要她把阿荣大学的钱拿出来,不嫁也随她。死女,就算当了富太也不会管我们生死,白眼狼。”

我攥紧掌心,指甲嵌进肉里,疼得我更清醒。果然,从头到尾,不过就是“拿钱”。昨天那碗绿豆汤,那么甜,肯定也是母亲在里面放了药,要用甜味掩盖药味。

耀祖在旁边跟着笑,语气里全是欠打的轻浮:“妈,你太看得起二姐啦。她着的衣服鞋都旧成破布,手机还是四年前的iphone,都唔系pro,电脑又旧,她有咩钱供我读书啊。”

“痴线!”母亲不耐烦地啐了一口,嗓门拔高,“你懂咩嘢!死女装穷给我们看!我上网查过她个老师——有钱得很。咩一个月四千块,骗我们的!她回来的时候,我见到她张机票——商务舱!死女都买得起三万一张机票!还有她给盼璋带的化妆品——海蓝之谜!一瓶擦脸的水就要一两千,她买全套,一万几!死女,白眼狼!”

我背脊贴着门板,冷汗从颈窝里一点点往下爬。商务舱标签我扯掉了,可他们还是看到了别的蛛丝马迹。La mer的袋子我明明塞在最底下,他们还是翻了出来,也只看到了“价格”,没有看见我那种想补偿姐姐的心思。

好笑的是,我确实故意穿旧衣服,用破的行李箱装穷,但如果我没有遇到Iseylia,我的确有这么穷。而我现在有的一切,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父亲的声音又响起来,像在咬后槽牙:“那……要不要和盼璋说一下?叫她劝劝?或者,直接告诉她,让她把钱转过来,先把阿荣学费定下来。她不是最疼这个妹妹咩?”

我闭了闭眼,果然。姐姐被他们拿在手里当棍子用,一头敲我,一头敲她。

母亲冷笑,椅子腿在地上划出一声刺耳的吱啦,“说咩说?那也是个白眼狼。结婚之后,一个月家用才给我们五千块。她在澳门做富太,哪会理我们死活?只会同她妹妹一起骗我们!”

“妈,你别气嘛。”耀祖拿零食袋的塑料声沙沙作响,嘴里含糊不清,“我同学话,南区海景房最近涨了好多。你看,要是我现在住的那套再贵一点,大姐肯定会主动拿钱给我升级的,对吧?我觉得大姐还是很疼我的。二姐舍不得大姐吃苦,也会给钱啦。”

我气到翻白眼,姐姐脾气太好,好到懦弱,只要耀祖一哭,她就算不愿意,也会他要什么给什么。为此,我没少跟姐姐吵架,而她只会把自己的那份给我,对我说:“算了,遥遥,没办法。”

母亲被他逗笑了,又“啧”了一声:“乖仔,食少点薯片,上火。等下你老豆去买龟苓膏。”

客厅里“咣”的一声,像是父亲把杯子重重搁下。“总之,这次一定要逼她表态。读书要钱,唔好意思,家里也要钱;不读书,就嫁个有钱人;不嫁,就把钱拿出来。不能这样两头都不管。”

我靠着门,痛快地在心里回他一句:做梦呢,我的钱,你们一分也拿不到。

我没出声,喉咙干得像塞了棉。目光扫过房间:窗子加了双重锁,门外有实心铁链;能当武器的只有床头那只泰迪熊和化妆台上一个空玻璃香薰瓶。

玻璃瓶我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冰凉的,细长的瓶颈很好抓。我在脑子里把所有可以求助的选项翻了一遍:林蔚然——她会报警;Samuel——他会慌,会找Iseylia;Iseylia——她如果知道,会立刻出手,手起刀落地处理掉一切。但那样,她会不会因此树敌?会不会被无端牵扯?

我忽然想到她在办公室里递给我YSL高跟鞋时笑着说的那句:“很痛,走不了路,但你会喜欢。”此刻我真的很想要那样的heels——11cm的跟,足够敲碎一个人的妄念。

门外,父亲和母亲的对话又响起。

父亲问母亲:“几时开口?今晚?还是明天?”

母亲冷笑着压低声音:“先关一日,看看她的脾气。死女最怕无人理。饿两餐,她就会讲道理。”

耀祖嘁了一声:“她那副样,饿两餐就会哭的啦。到时她肯定打电话给她那些德国朋友——你们小心啊,人家外国警察会不会来抓你们啊?”

母亲没把这话当回事,笑吟吟地把嗓音压低:“手机不是在我手上咩?电脑都收好啦。她联系得谁?最多敲门喊救命,邻居都认识我的,哪个会信她。”

父亲跟着点头:“对嘛。她回头肯定会求我们,先讲条件。”

我侧身滑坐到地上,紧紧捏着那只玻璃瓶,指节发白。恐惧像潮水一阵一阵往上涌,但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被打一巴掌也不敢吭声的小孩了,我有可以信任的朋友,有Iseylia——只要我开口,她一定会救我,他们都会在我身边。

我把呼吸放得极轻,贴着门沿继续听。

母亲忽然低低一句:“明天你问问盼璋,叫她也来。姐妹两个,好好谈。”

父亲“嗯”了一声:“那要不要先把她的护照拿去我们认识的旅行社保管一下?省得她自己跑掉。”

母亲立刻说:“安啦,我都撕掉了,死女心思太野,直接撕了护照安心。”

我的胃陡然往下一沉,像坐过山车的第一坠。指尖开始发麻。逃跑两个字在脑子里暴涨,又被现实的铁栅栏一格一格拦住。门、窗、证件、通讯工具……每一项都被他们算计到位。

“妈。”耀祖嚼着东西,含糊着问,“那要是二姐真系不肯给钱呢?”

母亲的嗓音里有一丝不耐烦:“那就叫她写欠条。以后每个月打钱。唔好意思,家里不是印钱机,没有我们,她怎么能去德国读书,还读博士?她出息了,肯定要回报我们。”

“如果她赖账呢?”耀祖像在提一个游戏规则。

父亲冷冷道:“赖账?我倒要看看,是她硬,还是我硬。”

我把额头抵在门上,门板有些潮,木纹被夏天的湿气泡得发胀。脑子忽然回到出发前的那通电话。

Iseylia问我,“你在珠海待多久?我和阿澈八月也要去杭州,然后去香港住几天,我们可以一起回慕尼黑。”

我当时笑着回她,“就一个礼拜,月底前就回来了。”

她也笑,说:“好呀,那要给我带红毛丹和烧鹅回来哦。”

“当然。”我那时答得很轻快。想到这里,胸口像被什么勒了一下:那通约定还躺在她的行程里,而我此刻被关在这扇门后,答应她的烧鹅和红毛丹…我做不到了。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拖鞋“啪、啪”的声响。母亲回到门口,指关节敲了两下我的门,语气又恢复成昨晚的那种甜:“阿遥,妈咪煮了你最爱食的莲子百合银耳羹,一会儿开门,先吃点,好不好?”

我握紧玻璃瓶,喉咙轻得像一阵风:“我在睡。不要吵我。”

“好好好,不吵你。”她退了两步,脚步声远了。

我在衣柜顶的行李箱里翻出来一卷旧的跳绳和两根瑜伽弹力带,弹力带很好,虽然长度不够,但至少聊胜于无。

我把弹力带藏在窗帘后面,又把台灯的电线拆下来缠在手腕上,逼自己把脑子按回冷静。先撑到晚上。林蔚然收不到我的消息,肯定会报警。

非法拘禁是重罪,警察不会不管,护照撕了就撕了,补办护照不是难事,就连居留卡丢了也没事,因为我本来也要换成新的工作签,只要警察来了…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门外,电视机开了,综艺里笑声很大。父亲的电话响起,他接了起来,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谄媚的讨好,“喂,李处长啊…前两天你说的那个孩子…对对,佛山那边做家具的…嗯,女儿人现在在家里…见面?先等等,我们再劝一劝。是,先谢了。”

把女人当作资源介绍给陌生男性,最后的目的就是发生性关系生孩子,这种行为和贩卖人口强制卖淫强制代孕又有什么区别?如果我会这么轻易就妥协,那我对不起我自己在德国五年吃的苦,更对不起Iseylia对我的栽培。

窗外天色慢慢暗下来,楼下榕树的影子被路灯切碎,风一吹,像无数把细小的刀在墙上划过。我靠在门边,数自己的心跳,数到一百再重来,像在夜里跑步时维持节奏。

耳边是他们在客厅里一会高一会低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卤水里反复泡过的旧词,黏、腻、咸、涩。我撑了撑脊背,把玻璃瓶握得更紧。

——只要敲门的不是警察,那就谁都别想进来。

晚上十一点,就在我给蔚然发出那条短信的24小时后,家门口响起了急促的门铃声。

我心里一颤,应该是警察,蔚然肯定知道我出了事,所以发现24小时联系不到我,就报警了。我听到父亲带着警惕的声音,“谁啊?”

而门口没有回应,只是更急促的门铃声,过了一会,父亲应该还是去开了门,因为我听到他惊慌失措的声音:“阿sir,你们来做乜嘢?我们家都是遵纪守法的好人啊,咩事啊?你们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走错。”听声音应该是个中年男人,他用粤语对父亲说,“我们接到报案,有位女士说,她的朋友司遥,被你们非法拘禁。司遥呢?”

我心头“轰”地一声炸开,几乎没有犹豫,猛地抡起手里的玻璃瓶狠狠砸在门板上,木头震得发抖,嗓子几乎撕裂:“救命!我在这里!我被关在里面!快救我!救命!!”

我又开始疯狂踢门,尽我所能地制造声音,砸门声和我的喊声一齐炸开,像投进安静湖面的巨石。外面立刻一阵骚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然后是一个女声对着门外喊:“这里!卧室被上锁了!被加了两把锁!”

父亲慌了,声音骤然拔高:“不是的!这里面,是我女儿,她脑子不太正常,那个司遥,我们不认识的。”

“对啊阿sir。”母亲也接话道,“咩司遥啊,我们都不认识的,这里面关的是我女儿啦,她脑子不太好….”

“我就是司遥!”我立刻冲着门口大喊,“快救我!”

警察也找出了户籍资料,对父亲和母亲厉声喝道,“怎么不是!你们家户口本里就有司遥的名字!是你们的女儿!马上开门!”

钥匙在锁孔里犹犹豫豫地转动,母亲脸色煞白,终于把门开了一道缝。

冷风和亮光一齐灌进来,我几乎是扑过去,死死抓住一位女警的手,指节用力到发白,整个人嚎哭:“救救我!我就是司遥,报警的人是我朋友,他们昨晚在我的汤里下药,让我昏睡!趁我睡着偷了我的证件和手机!我的护照都被撕了!他们要关我几个月不让我回德国,为了逼我嫁人!”

我的哭声嘶哑,带着撕裂般的绝望。女警一愣,立刻把我护到身后,抬手示意同事警惕。

“胡说八道!”母亲急得脸色发青,语无伦次,声音发颤,“阿sir,她发癔症的,她有精神病,精神分裂!我们是怕她乱跑才——”

父亲也急切补上:“对对对,她的精神不正常,乱讲的!”

我猛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声音还带着哭腔,但一字一句,无比清晰,“我没有病。我叫司遥,出生于2007年7月1日,我的身份证号是….护照号是….我在德国慕尼黑大学天体物理专业读研,半个月前刚刚研究生毕业,生活学习一切正常!

报警人是我在德国的朋友,因为我早就猜到回家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提前告诉了她,跟她说如果我24小时内都没有联系她,让她立刻报警。我朋友应该也是这样和你们说的。”

“李哥。”一个年轻的男警点点头说,“报警人是这样说的,一字不差。”

“去她房间看看!”年长男警沉声命令。

女警立刻推门进我的房间。片刻后,一个惊呼声传来:“李哥!窗户全被加了锁,被锁死了!”

而另一个警员在厨房垃圾桶里翻出一沓碎纸,抖开在手里,红白的护照残页赫然在上头。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震惊:“我还在垃圾桶里发现了被撕毁的护照,的确是属于她的,司遥,还有学生证和这个Id卡,上面写的德语。”

他把学生证举起来,光线照在那张卡片上,露出我照片旁“Ludwig-maximilians-Universit?t munchen”的字样和校徽,警员怔了一下,问我:“这是你的学生证?”

“对,慕尼黑大学。”我点头,“上面有我的专业、学号和入学年份。”

我把内容全部复述了一遍,又让警察上网查了我们学校学生证的照片,他们的眼神里都满是不可置信,我听到那个年轻的男警察对女警小声说:“咩事啊?大新闻,德国名校生被父母锁在家里。”

女警气得声音发颤,转身盯着耀祖父母:“你们竟然这么做!”手铐已经拿在手里,“这就是非法拘禁!”

母亲急急摆手,声音带哭腔:“阿sir,不是的,她是我女儿啊!亲生的,哪有妈妈害女儿的?”

父亲也涨红了脸,急切否认:“都是误会!她精神有问题,才会乱讲!”

耀祖缩在墙边,声音细细地插进来:“警察叔叔,你们信我啦,二姐性格古怪,平时就喜欢编故事,她是骗你们的。”

“住口!”女警喝止他,冷眼一扫,“你也有份吗?”

耀祖立刻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警察们很快把证据收集到一起:垃圾桶里的护照残片、我被烧坏的学生证和Id卡、在父母卧室里找到的我的手机和钱包。证据摆在眼前,现场的气氛压抑到极点。

女警冷声说:“太过分了。”咔哒一声,已经给母亲扣上了手铐。父亲立刻扑上去阻拦,却被另一名警员按住肩膀。

年长的男警抬手制止,声音沉沉:“都不要再争辩了。所有人,全部跟我们走一趟,到警局把事情说清楚。”

母亲哭喊:“阿sir,她真的是我们女儿啊!我们是父母啊!我们没有关她啊!是她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

我红着眼睛冷冷回她一句:“闭嘴,你不配。”

夜色沉沉,霓虹灯反射在派出所玻璃门上。冰冷的空调吹在湿漉漉的皮肤上,我裹着一件薄毯,坐在审讯室的一角。桌上是一杯泡得发苦的茶,水面漂着两片茶梗。

我双手还在发抖,指尖一直紧紧搓着纸杯边缘。女警坐在我身边,语气温柔:“小妹,你慢慢讲,刚才发生了什么?别急。”

我一边掉泪,一边努力把语句理顺,把在家里的一切——父母逼迫我相亲嫁人,母亲的药汤、锁门、撕毁护照、偷走证件,还有他们的对话——全都一五一十说出来。

我的声音哽着,却尽量让逻辑清楚:“我没有精神病。你们都看见了,我在德国慕尼黑大学上学。”

我说着,拿过警察帮我找到的手机,点开文件,“这是我的硕士毕业证书、成绩单,还有博士录取通知书的扫描件。”

我把文件依次展示给警察看,接着说道:“我的护照里有德国学生签证,还有我的居留卡也是学生居留。你们也可以去出入境管理局查,我在昨天早上9点左右,从港珠澳大桥口岸入境,在那之前,我于早上7:30,乘坐国泰航空cx300航班,从慕尼黑飞往香港。这是我的机票订单。”

我又找出了机票订单给警察看,“如果你们还是不信,我可以给我的导师打电话,还有刚刚报警的人,她们都会证明我正常,证明我说的是真的。我爸妈要逼我嫁人,还要我拿钱养我弟弟,我不同意,他们就把我锁起来,不让我回德国。”

女警眼里闪过震惊,拿起那张残破的学生证看了很久,又看着我手机里的文件,低声喃喃,柔声安慰我:“不用了,小妹,我们相信你。慕尼黑大学的博士生…你这样的人才,竟然被自己父母…”她声音哽了一下,没说完。

另一边,父母和耀祖在另一个房间,声音隔着墙都能听到。父亲粗声粗气:“阿sir,她胡说八道!我们只是管教女儿,家事来的,怎么能说是非法拘禁?”

母亲的哭腔更大:“阿sir,她有精神问题,从小就有!乱讲话!护照是她自己撕的,非要嫁祸给我们。”

耀祖更添油加醋:“对啊警察叔叔,二姐最喜欢编故事,她成绩好,但性格怪,别信她。”

墙这边,我咬紧牙关,指节泛白。每一个字都像针扎进我耳朵里。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年长的男警进来,把桌上的材料翻了翻,抬眼看我,声音沉沉:“小姑娘,你说的情况我们理解,也替你难过。但很遗憾,这个案子——”

他顿了顿,“你身上没伤,你说他们给你下药,但我们没证据。你被关的时间不足二十四小时,不够构成非法拘禁。就算你起诉,最后法院也多半是调解。”

我喉咙一紧,眼泪再也忍不住滚下来。

女警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声音压得很低:“小妹妹,你爸妈不是东西,但这种案子…我们接触多了,法律就是这样。你是博士生,以后会有大好前途,别把自己耗在这里。比起跟他们撕扯,最好的办法就是——走,别回来了。”

她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放在我手里:“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要补办护照,可以联系我,我陪你去,我让同事给你加急。”

“是啊,小妹妹。”那个年长的警察也叹了口气,“我们也教育过你父母了,他们不敢了,你的东西也都拿回来了,你快走吧,不要回来了,如果你的父母还来纠缠你,你就报警。”

那一瞬间,我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点头,泪水糊满了脸。灯光白得冷,桌上那张被烧坏了一角的学生证静静躺着,像是对我的唯一证明。

父母和耀祖都被释放了,母亲哭哭啼啼挽着父亲的胳膊,父亲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恨不得我去死,耀祖在旁边推着门,满脸得意。而我已经没有力气去计较输赢,我只想离开,越快越好,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回来。

走出警局大门,我却看见了姐姐,她扶着腰,快步走向我:“阿遥!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