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内容与正文无关)
被贺先生养在身边的第七年,我收到他未婚妻发来的孕检单。 “他喜欢孩子,但嫌情人生的孩子脏。” 我沉默地烧掉报告,继续为他准备晚餐。 电视突然插播新闻:贺氏总裁遭遇空难,遗体尚未找到。 轻轻抚摸小腹,我拨通了某个烂熟于心的号码:“计划有变,我要在他‘死’后,给他送一份大礼。” 电话那端轻笑:“如您所愿,我亲爱的...继承人小姐。”
七年,足够让许多事情成为习惯。
比如记住贺骁只喝37度的温水,咖啡要加一滴奶油绝不能多,西装熨烫不能有一丝褶皱,以及…他每周三会回来吃晚饭,无论多晚。
窗外是城市的钢铁丛林,霓虹初上,将玻璃幕墙染成暧昧的紫。苏晚站在流理台前,垂眸处理着一块菲力牛排。刀刃划过肌理,精准而优雅,像进行一场沉默的手术。空气里弥漫着迷迭香和黄油即将交融的预兆。
手机屏幕就是在这时亮起的,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配图直接,文字淬毒。
一张清晰的孕检报告。患者姓名:林薇薇。诊断结果:早孕,约6周。
底下跟着一句话:“他喜欢孩子,但嫌情人生的孩子脏。”
钢刀尖在洁白的陶瓷盘面上划出细微却刺耳的一声。苏晚的手稳得出奇,只是指尖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凉意顺着脊椎缓慢爬升,却在抵达眼眶前被牢牢锁住。
七年。两千五百多个日夜。原来不是嫌孩子脏,是嫌她脏。
她拿起手机,走到客厅冰冷的燃气壁炉前——这奢华公寓里一件极少使用的装饰品。点火器咔哒一声,幽蓝的火苗舔舐上手机屏幕,塑料和电子元件发出细微的焦糊味,那刺目的图片和文字在火焰里扭曲、发黑,最终化作一小撮难闻的灰烬。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然后转身回到厨房,打开水龙头,将手洗了又洗。水温调得很热,烫得皮肤微微发红。然后继续处理那些食材,动作依旧行云流水,没有半分迟滞。
牛排煎得恰到好处,五分熟,渗着诱人的粉红色肉汁。配菜精致摆盘,甚至细心擦亮了今晚要用的高脚杯。她像是最忠诚的钟表零件,精准地执行着被赋予的指令,尽管内核或许已然崩裂。
等待的间隙,客厅巨大的电视屏幕无声播放着财经新闻。她端着酒杯,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脚下川流不息的车灯,像一条条流动的银河。贺骁喜欢她这个样子,他说过,她安静时的侧影,像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插播一则紧急新闻。据国际航空管理机构通报,一架从苏黎世飞往本市的私人飞机,于太平洋上空与地面失去联系已超过六小时……据悉,机上乘客包括贺氏集团总裁贺骁先生……”
电视里女主播的声音字正腔圆,听不出丝毫个人情绪,每一个字却都像一枚冰冷的钢钉,重重砸进凝固的空气里。
“搜救工作正在进行中,但据专家分析,生还希望……”
高脚杯从指尖滑落,砸在昂贵的手工羊毛地毯上,暗红色的酒液泼洒开来,像一滩骤然干涸的血。
苏晚没有去捡。
她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无边的夜色,黑沉沉的瞳孔里倒映着整个城市的灯火,却没有一丝光能照进去。
很久,或许只是一瞬。
她极其缓慢地低下头,抬起一只手,轻轻放在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上。一个极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在她唇角转瞬即逝,快得仿佛是灯光造成的错觉。
然后她走到客厅另一端,拿起那部只用于联系某个特定号码的加密电话,按下了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
电话几乎只响半声就被接通。
那端安静着,等待她开口。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听不出任何刚刚经历风暴的痕迹,只有一种冰冷的、淬了毒的决绝。
“计划有变。”
窗外,一辆救护车拉着尖锐的笛声呼啸而过,红蓝闪烁的光短暂地掠过她毫无表情的脸。
“我要在他‘死’后,给他送一份…大礼。”
电话那端,经过精密处理的变声音效也难掩其下原本音色的一丝愉悦与臣服,一声低低的轻笑透过听筒传来。
“如您所愿,”
那头顿了顿,换上了另一个更为熟悉的称谓,带着某种缱绻而危险的意味。
“我亲爱的……继承人小姐。”
通话结束。
苏晚缓缓放下电话。她走到那滩酒渍旁,蹲下身,捡起一块较大的玻璃碎片,锋利的边缘折射出破碎的光。
她就那么静静地盯着那碎片看了许久,然后指尖一松,任它重新落回地毯。
起身,她走向餐厅。烛台上的蜡烛安静燃烧,跳跃的火光将她纤细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墙壁上,微微晃动。
晚餐已经备好,两份。牛排散发着最后的余温。
她在属于她的那个位置坐下,拿起刀叉,仔细地、缓慢地,开始切割那块渐渐冷掉的牛排。
银质刀叉碰触盘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