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穗在刚睡醒的那天,一位矮矮的小女人就站在了她的面前,在她手边的是一本话册,里面娟秀的字迹写出了一个关于武功高强的少女,与顽劣的斯卡森家族三少爷的故事。
那是一段并不崎岖的道路,看起来甚至有些平淡了,那位写下这个故事的人,把一切描写的像是一段简单的童话,里面的坏人很少很少,好人很多很多。
那天起,她有了自己的名字,也遇到了一个和她很像的女孩,“稻谷”。
甚至说她们的名字也极其的相似,春天种下的稻谷会在秋天的时候收获金黄色的落穗,很美好的,像是金光闪闪的太阳撒在了无穷际的稻田里,美的像是画般的场景。
落穗成为了娜娜莉家族下一任的公爵先生,而那位“稻谷”永远死在了冬天的大火之中,死在了那位斯卡森+门卡利达先生的心中。
落穗到现在也没有认清楚她和斯卡森·门卡利达之间的感情。那感觉就像是前世今生一般,前世的我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你,如果现在的我看着你的那双眼睛许久,可爱意却无法从内心深处奔涌而出。
那是痛苦的,想爱的人却无法凝聚出爱意。
她和安加里绪之间的关系是复杂的,安加里绪很美,作为女人之间或者说作为美人之间的互相欣赏,其次,她的前身作为“稻谷”直属净组,而净组直属于斯卡森家族,安加里绪作为斯卡森·门卡利达先生的丈夫,她理应该应从对方的命令。
本该这样,可她与她前身“稻谷”的关系也有问题,她并没有完全与自己或者说是“稻谷”达成和解,她并不认为自己是“稻谷”,或者说,她并不认为自己要去承担属于“稻谷”对于斯卡森·门卡利达的那份爱。
即使那位斯卡森·门卡利达先生不止一次提醒她,她完全不懂“稻谷”,可她不明白,“她们”或者说是她,在话册里的世界来说,她认为“自己”是完完全全爱上了那位斯卡森三少爷。
落穗,从不认为那位“稻谷”呆呆傻傻的,相反,在爱的人面前,人总会不自觉的显露出那幼稚的一面。
一个敢在没有任何支援,在失去一位队友,死因不明另一位队友的情况下,依旧有勇气或者说有胆识,那时候的他们完全不知道幕后的凶手到底是谁,在棋差一招满盘皆输这样的困境里。
“稻谷”依旧选择站了出来,没有延迟交货,也没有让斯卡森·门卡利达被杀死,她曾见过那场大火最后的残骸,那是一个方圆数公里的巨大不规则原型火场遗迹。
即使她看到的时候,新的绿叶已经开始生长了,可那场大火的痕迹一点也没有要被这点生机给覆盖的意思。
那是一个人造的绝境,敢在这种情况下冲入火海,在低氧的带着浓浓黑烟与高温的情况下,再确认方向疯了似的奔跑两千米左右的路程,才能见到那位在火场中心的斯卡森家族三少爷。
那不是一份教育,一份信念可以抵达的,就像是无论一个人接受多好的教育,他都不可把自己的生死度之事外,即使是你朋友深陷这样的险境你也会犹豫,无论是你的父母还是其他,你都会在那烈焰前恐惧,犹豫,踌躇。
人是害怕死亡的,是畏惧死亡的,可“稻谷”没有,当时的那种情况晚拖一秒那么火势就会再变大无数倍,在森林中点燃的大火是那么的可怕,可“稻谷”战胜了恐惧,也战胜了自己,她冲入了进去。
这不是拯救斯卡森会有的觉悟,也不是拯救斯卡森家族三少爷会有的信念,那是面对门卡利达的,她落穗确信这样的感情。
大于自己生命的感情。
她面对安加里绪呢?
其实情绪就更加的奇怪了,她的前身爱上了斯卡森·门卡利达,而眼前的女人是那位男人的妻子,她们之间的关系呢?
前任的什么?她不知道,大概是稻谷的下辈子站在了斯卡森·门卡利达的面前,那双深沉的眼睛会流泪。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看到安加里绪的那一眼时,她总能在那双漆黑的眼睛里藏匿着属于门卡利达的那个影子。
她爱斯卡森·门卡利达,她爱的过于的深沉,深沉的像是一颗陨石毫不变道的直逼地球,即使那一刻陨石在落地的瞬间就四分五裂,被高温极度的撕裂熔化,可这样的勇气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
她们之间呢?落穗的位置很尴尬,就像是前世的恋人站在了今生今的夫妻面前,那种爱的无力感将她包裹。
这也是为什么面对安加里绪的请求,和对娜娜莉家族的求援,她本人都没有拒绝过,甚至过分的配合。
这里面不只有门卡利达的身影在里面,还有这安加里绪自己,安加里绪那双黑色的眼睛总能让她看到门卡利达的那双眼睛。
走过细长的过道,来到病床前。
白色的世界咯,是一张并不显眼的白色的大床,最为吸引人目光是安加里绪那一头黑色的长发,一边的呼吸机正在运作。
痛苦的神情在安加里绪的脸上凝结,淡淡的悲伤情绪似乎在这一刻被点燃。
“安加里绪姐姐……”落穗说,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着,仿佛像是西伯利亚的寒风吹到了全身。
“安加里绪姐姐……”
“安加里绪姐姐……”她呢喃着,她走上前去轻轻抚摸在安加里绪的胸口,那是微弱的心跳声。
她看向床头,那是手术的报告单,里面是几张黑白色的照片。
那是手术前与手术后的对比照片,原本无瑕的稚嫩肌肤,在照片里变的满是裂痕,一道道狰狞的伤口遍布整个背部与胸口,安加里绪的手术大半个肺部被切除,咽喉处与喉管出现了大量的病变瘤。
肺积水逐渐严重,与此同时的是严重的肺结核,那张原本坚韧中充满了生机的脸,变的那么惨白,仿佛一阵风吹过这位坚韧不拔的女人就会彻底死去。
她像是奄奄一息的枯叶,就那样孤零零的挂在冬日满是暴风雪的枝头,很快,很快那残忍的暴风雪就要将它卷入无人之境,死亡是闻到腐烂气息的秃鹫,飞蝇。
“还活着……没关系的。”她这么安慰着自己,明明自己完全不相信这样的情况还能活下去,大半个肺被切除,这代表着安加里绪这一辈已经和病床离不开了。
她翻开另一页,那是喉管病变瘤的切除手术,原本纤细白皙的脖颈在手术中一刀切开,整个喉管与咽喉都在短时间内被彻底的切除。
现在的技术还没办法分辨什么是晚期什么是早期,更没有什么高端的科技可以延缓病变癌细胞的扩散,最为简单的还是将整个喉管加上气管的切除,呼吸道的大片感染与食道的病变,在安加里绪纤细的脖颈上留到了一道道带着血的缝合伤口。
落穗眼中泪水积蓄,她缓缓拉开那白色的被褥。
纤细的脖颈上,狰狞的伤口仿佛在吼叫般,它们撕咬啃食安加里绪身上最后一点的生机,仿佛在告诉她这个世界最为可怕的真相。
“维多利亚·威尔杨。”愤怒的声音化作低吼,她的手掌轻轻捂住安加里绪的耳朵,她害怕吵到安加里绪休息。
满是杀机的眼睛看向过道的尽头,那位丑恶无比的男人。
落穗缓缓起身,她走向维多利亚·威尔杨。
“来吧!杀死他!”
“是他害的,一切都是他!”
“如果不是旧日突然的出现,污染了安加里绪,那么么就不可能病的那么严重!”
“本该是肺积水加上一点风寒!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都是他!”
“全是他!”
“杀死……他!”
旧日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开了一场盛宴,所有的声音都点燃了她身体里的暴怒,漆黑腻滑的触手开始从她身体的每一处肌肤缓缓延伸。
这是力量,也是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