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霆珏也许是心事重重,但他闺女花虞那可是活力满满,自从姜望舒告诉她“宝宝可以工作给爸爸妈妈花钱”后她每天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中秋佳节,花家团聚老宅,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好不热闹。
慕秀芝和儿子儿媳们在客厅话家常,鱼鱼照常噔噔噔地把水杯端到奶奶面前,慕秀芝也顺手给了她一块钱,她美滋滋地揣包里。
“谢谢奶奶~”
花霆珏他们早已习空见惯,倒是不常在家的花霆瑾夫妇见了有些惊讶,花霆瑾摸了摸小侄女的脑袋,“鱼鱼是在做家务赚钱吗?”
鱼鱼“哇”了声,乌黑的眼睛亮亮的,“二伯你聪明!”
小家伙也机灵,她给二伯二伯母也端了茶拿了糕点,花霆瑾十分上道地摸出钱夹,他没有零钱,于是给了张百元大钞,鱼鱼乐呵呵地收下。
“谢谢二伯~”
“也谢谢鱼鱼。”
然后——鱼鱼没动了,眨眨眼睛,他们俩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鱼鱼伸出两根手指提醒他:“二伯,两张哦。”她按人头收费的啦。
花霆瑾:?!到他这儿怎么收费翻倍了还不够啊?
岂料下一秒慕秀芝当着她的面和他解释道:“她看不懂面额,也不认识10以上的数字。”
花霆瑾瞬间懂了,一百块和一块钱在小侄女面前没有区别,都是一张钱。他立马又抽了一张红色大钞,温柔地笑着道歉:“对不起啊鱼鱼,二伯给你补上。”
鱼鱼:“没关系。”
她还不忘鼓着脸对奶奶说:“奶奶,下次不要当着鱼鱼的面说我了哦,我听得到的,我以后学了就会啦!哼~”
*
正是因为鱼鱼忙着“打工”,她都快要把她的好朋友抛之脑后了,还是傅铮主动趁着过节拜访的机会来花家找她。
“鱼鱼妹妹,中秋快乐,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月饼。”
“谢谢阿铮哥哥。”
傅铮其实很想问她为什么这段时间都没来找他玩,可又担心说错话,踌躇几度后不经意地问道:“你最近在做什么呀?”
鱼鱼说:“我在打工哦。”
“打工?”答案令傅铮出乎意料。
鱼鱼解释说:“对啊,我在赚钱。”
赚钱?傅铮知道大人们才需要赚钱,他不明白自己的好朋友只是个三岁小孩,也需要赚钱吗?他心疼地看着花虞,问:“你很缺钱?”
鱼鱼忙点头,“嗯嗯。”
傅铮着急地说:“我有钱,我可以把我的钱全都给你!”他想说的其实是你能不能别打工了,好辛苦的,连和他玩的时间都没有了。
鱼鱼哪里会知道他如此复杂的内心活动,听到对方要给自己钱,她摇摇头一本正经地和傅铮说:“我不能要,我不是你的爸爸妈妈。”
在鱼鱼的世界观里幼崽应该要把钱给爸爸妈妈,而不是给好朋友,阿铮哥哥的钱也应该给姜阿姨和傅叔叔。
傅铮不懂。为什么不是爸爸妈妈就不能给她钱了?她是他最好的朋友呀,好东西当然要分享!
可鱼鱼坚持不要,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工作归工作,鱼鱼也没忘记自己上幼儿园的目的,她从一旁的小书架拿了一本绘本,拍拍自己右边的地毯,“阿铮哥哥,我在幼儿园学了很多,现在可以教你了。”
“嗯,好!”一听鱼鱼又要和自己玩了,傅铮高兴地露出笑容,听话地坐到鱼鱼身边。
鱼鱼学着数学老师的口吻说:“阿铮哥哥,我们准备上课咯,今天要学的是数学,你上过数学课吗?”
傅铮在家是上过课的,但他不想扰了兴致,怕鱼鱼不教他了,连忙摇摇头说“没有”。
鱼鱼安慰他:“没关系的哦,我们慢慢来。”她翻开绘本,指着一个图案说:“这个是三角形哦,阿铮哥哥。”
“嗯嗯,我看到了。”傅铮也很会给回应,他也跟着念了一遍“三角形”。
“很好哦。”鱼鱼及时给予表扬。
“这个是正方形。”
“正方形。”
“这个是……”
一来一回教了好半天,鱼鱼老师觉得今日的教学非常轻松顺利,笑着表扬她的学生:“阿铮哥哥,你好聪明啊!一学就会诶。”
傅铮笑笑没说,因为他虽然没去幼儿园,但家庭老师会来给他上课,他已经学到了小学的知识了。
他只是一味地把功劳推给鱼鱼,赧然地抿了抿唇,开口夸她:“是你教的好,你是很好的老师。”
“真的吗?”鱼鱼嘴上惊讶,但内心显然是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高高兴兴地收下了他的夸赞。
灵光一现,鱼鱼问他:“那我可以去当老师吗?”又开发了一条赚钱的路子,鱼鱼很激动。
傅铮一听这话笑容凝固,她要去教别人吗?他不想。内心几番挣扎纠结后他恳求道:“鱼鱼妹妹,我还有好多都不懂,你多教教我吧。你教我肯定要花很多时间,如果去教别人你就不能看电视了,可以只当我的老师吗?”
“对哦。”鱼鱼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她时间不够用的,于是只好放弃这个念头,“那好叭。”
人生第一次撒谎、耍心机,对方还是自己的好朋友,傅铮又羞又愧,接下来的学习里他那张帅脸都是红彤彤的。
末了,他架不住道德的自我批判,还是道了歉,“对不起……”
鱼鱼没放在心上,也可以说她压根不懂,小手一挥,“没关系哒,我本来就是要教你的嘛。”
傅铮:“嗯嗯。”
*
大虎转学了。鱼鱼毋庸置疑成了小葵花班的当红“炸子花”,当同学们,她逢人就说自己在打工,成功触及小朋友们的知识盲点,或许在其他方面他们远胜花虞,但玩这方面是真不如她,他们一听纷纷觉得新奇好玩,吵着闹着也要去打工,跟超市开门抢购似的,场面一时之间难以控制。
幼儿园里掀起一股幼崽打工狂潮,拉小提琴的不拉了,弹钢琴的不弹了,读书的不读了。
回家都说要去打工!
姜望舒接到老师电话的时候好一阵沉默。她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无言以对。总不能说她女儿没错,因为她确实是这结果的起因,可她也不能说女儿有错,人小不点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陈老师,我回去会和鱼鱼好好说的。”她打着官腔说。可她还没来得及和女儿说,另一“惊喜”接踵而来。
她和花霆珏去学校接女儿,两人牵着女儿漫步于夕阳下的草地,鱼鱼蹦蹦跳跳的,小嘴巴就没停过,喋喋不休地说着在幼儿园的一切。
当啷——
两个大人都听到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很轻但不至于被忽视掉,他们齐刷刷往地上看去。
绿茵茵的草地有块突兀的、闪闪发光的石头,随之花霆珏的一声“我靠”,事情似乎变得没那么简单了。
花霆珏弯腰捡起草与草之间夹杂的“石头”,在充足的太阳光的照射下,它闪得看不清楚“庐山真面目”,火彩晃人眼,他们下意识偏头。
“这不像假的诶。”花霆珏合拢又摊开掌心,细细观察好半天后和姜望舒说。
姜望舒也识货,她点头赞同他的话。
而后夫妻俩整齐划一地低头看手里牵着的小家伙,鱼鱼原本说得正起劲,忽然发现爸爸妈妈没回应她了,抬头一看就对上父母略带“盘问”的眼神。
花霆珏把东西递到她眼前,“你的啊?”
“嗯嗯。”鱼鱼点头。
“呀,怎么弄掉啦?谢谢爸爸。”她正准备伸手去拿,花霆珏收回了手,问她“哪来的”。
在他们的印象里没见过这东西,钻石应该是真的,是好东西,就是做工一般,手艺太差,花霆珏内心吐槽。
没错,花霆珏手里的是一条用大大小小的真钻石拼凑、粘成的一条活灵活现的小鱼。
鱼鱼回答说:“是阿铮哥哥给我的。”
姜望舒眉梢一挑,这个答案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内。只是这个礼物……她又瞥了一眼,心说确实太贵重了,钻石粗略估计有一百克拉了。
阿铮哥哥?又是这个劳什子阿铮哥哥!花霆珏气得磨牙不说话,心想难怪做工这么差,该不会是那小子自己做的吧?惯会用这些小把戏讨她女儿欢心。
爸爸妈妈都不说话了,鱼鱼纳闷地问他们:“怎么啦?”
姜望舒蹲下来和她平视,温柔地问她详情:“宝贝儿,傅铮什么时候给你的啊?”
“昨天哦妈妈。”
“那他为什么要送你这个小鱼啊?”
“阿铮哥哥说不能给我钱,所以他就把小鱼给了我,他说小鱼很有钱哒。”
“他为什么要给你钱?”一直保持沉默的花霆珏抓住重点。
鱼鱼抓了抓头苦恼地想了又想,其实她也想不明白,她又不是他的爸爸妈妈,阿铮哥哥真的不用给她钱。
她只好说:“爸爸,我不知道。”
“啊?”花霆珏愣了。
*
这一切都要归咎于几天前。
傅铮一回家就和妈妈说他要去打工。
“没事吧?”姜灵璇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嘀咕一句“没发烧啊?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她紧张地朝门外的傅承乾招招手,“老公,你来看看你儿子。”
闻言傅承乾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过来,边走边问“怎么了”。傅铮是早产儿,身体不好,常年生病吃药,夫妻俩对他的身体都格外关注。
对于妈妈的反应傅铮也很懵。
他只看见他爸双手抬起他的头左看右看,非常细致地上上下下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目测没问题。”傅承乾和妻子说。
“他说他要去打工,要不去医院检查下他的脑袋。”姜灵璇和他解释说。
傅承乾也愣了,“打工?”
“为什么?”这句话是问儿子的。
傅铮仰着脑袋,愁眉不展地倾诉道:“鱼鱼没有钱,她每天都要打工,好辛苦的,我想帮她分担,可她不要我的钱。”
夫妻俩两两相视,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按理说花霆珏和姜望舒不像是会让孩子打工的父母啊?听说这两口子对女儿宠得不行。可他们又很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格,他不会说谎。
“啧……”姜灵璇犯难了,她还是不相信地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是鱼鱼告诉你她在打工赚钱?”
“嗯嗯,她都没时间陪我玩了。”傅铮难过地说。
傅承乾猜想道:“说不定他们是想锻炼锻炼女儿。”
“有可能。”姜灵璇点点头。
刚刚他们的关注点全在“鱼鱼要打工”上,却忽略了其他的,她细细回味儿子的后半句话,问他:“你说要送她什么来着?”
“我说把钱给她,她不要。”傅铮垂头丧气,很是气馁地说。
姜灵璇和傅承乾再次面面相觑,姜灵璇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敢情是想给喜欢的小女孩送钞票,结果人不要啊?在丈夫的提醒下她极力收敛笑容,尽量不去嘲笑儿子的直男招数。
“别去打工了,没用。”她拍拍傅铮小小的肩膀说,而后给他出了个主意:“儿子啊,送钱就太俗了,你可以把钱换成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啊。”
“喜欢的东西吗?”
“嗯哼。”
傅铮皱着眉一脸严肃,低头思索好一会,像是有了想法后满脸笑容,“妈妈!我知道了,谢谢妈妈。”
“不谢哦。”姜灵璇摸摸他的脸说。
打通了任督二脉的傅铮立即行动起来,在家里搜罗半天终于找到了满意的礼物材料,哼哧哼哧搞了好久。完事后他也不磨叽,用漂亮的盒子包装起来,系上蝴蝶结,等待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到来。
*
事情了解得差不多,女儿礼物已经收了,还回去也不合适,容易伤了小朋友的友情,他们只能带着女儿登门回礼。
两个孩子见面一如往常那样坐不住,到处走走玩玩,说说闹闹,大人们则在客厅寒暄说事。
姜望舒和姜灵璇颔首,礼貌又客气地笑了笑:“抱歉啊,礼物实在太贵重了,我们也是才知道的。”
老实说姜灵璇第一次看到儿子送出的礼物时也大吃一惊。但她也不是小气的人,一些值钱的死物能换来儿子的开心,她觉得很值当,莞尔一笑,摆摆手表明态度:“没关系的,小孩子间哪懂这些,他们玩的开心就好了,咱做大人的就不参与了。”
姜望舒听懂了,她把给傅铮的礼物盒推到她面前,“既然都说了是朋友,那很多事情就是相互的,鱼鱼也选了礼物要送给她的朋友。”
大家都是聪明人,姜灵璇并没有推诿她的意思,笑吟吟地收了,“谢谢,阿铮很喜欢和鱼鱼玩,他一定很高兴。”
她看了丈夫一眼,傅承乾紧接着便说:“两个孩子有缘,我们希望阿铮和鱼鱼能一直做朋友。”
这话话里有话,连花霆珏都听出不对劲了,他问傅承乾:“傅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承乾看向姜望舒,“还是要多谢姜董的帮忙,让我找到了人得到了解决办法。”
帮忙?姜望舒和花霆珏立马想到灵栖寺,两人心照不宣地选择沉默,他们顿了顿,“所以……”
“我刚刚说的就是答案。”傅承乾说。
“我知道了。”姜望舒点头,“放心,我和我先生都不会阻止鱼鱼交朋友,只要对方是真心诚意的就行。”她暗暗掐了掐花霆珏的手心,花霆珏也只好假笑着附和“是啊是啊”。
傅承乾:“当然,阿铮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