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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问他:“你跑什么?太太也不管你,由得你野马一般!”

见他盛怒,贾环眼珠子骨碌一转。

“方才原不曾跑,只是那头井里淹死一个丫头,儿子看了实在可怕,所以才赶着跑了过来。”

贾政听了惊疑道:“好端端的,谁去跳井?家中自祖宗以来,皆是宽柔以待下人,怎会生出这样暴殄轻生的事。

若是外人知道,祖宗颜面何在?”

贾环上前拉住贾政的袍襟,贴膝跪下道:“父亲不用生气,此事除太太房里的人,别的一概不知。”

“我听见我姨娘说……”

贾环环顾四周,贾政知意,便叫众小厮退下。

“姨娘悄悄告诉我说,是宝玉哥哥前儿在太太屋里,拉着那跳井的丫头金钏儿强暴不遂,打了一顿,那金钏儿便赌气投井死了。”

贾政听完,气得面如金纸。

大声喝道:“快拿宝玉来!”

一面说一面便往书房里去。

宝玉刚踏进书房,便知不妙。

贾政端坐在椅上,眉头紧皱,怒目圆瞪。

他身后的小厮给宝玉使了个眼色,宝玉垂眸,跪倒在地。

“孽障!我问你,淹死的那个丫鬟可是你害的?”

宝玉刚被元春排揎过一顿,见老爷问起,冷汗涔涔而下,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

贾政见他这副模样,越发认定贾环所言非虚。

顺手抄起手边的镇纸就往宝玉头上砸了过去。

宝玉额上瞬间起了一个肿包。

小厮见状不妙,忙偷偷出门去给老太太、太太报信。

贾政往墙上取下戒尺,走到宝玉跟前。

“我贾家怎会养出你这等轻薄无行、草菅人命的孽障!今日若不重重治你,他日不知还要惹出什么滔天大祸!”

“伸出手来!”

宝玉颤抖着伸出手。

半寸厚的戒尺带着风声狠狠落下,宝玉咬紧牙关,硬生生地受着。

王夫人赶到时,宝玉的手已经红肿出血。

见还有救兵前来,贾政更如火上浇油一般,戒尺下去得又狠又快。

“老爷!”

王夫人冲上来抱住他的手,“宝玉纵然该打,老爷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况宝玉日后还要读书科举,打伤了手如何是好?”

贾政冷笑道:“还指望他科举?他不作孽连累家里就是好的了!

你们个个是溺爱护持,不如趁今日一发勒死了,以绝将来之患!”

王夫人抱着宝玉大哭起来,“老爷管教儿子,也要看夫妻分上。

我如今也将五十岁的人,身边就只这一个孽障。

老爷既要勒死他,不如先拿绳子来勒死我。”

贾政听了此话,不觉长叹一声,放下了戒尺。

王夫人捧着宝玉的手,只见一双手肿得如同发面馒头一般。

掌心皮开肉绽,血迹斑斑。

她心疼得失声大哭起来,“苦命的儿!”

因这句话一出口,她忽又想起贾珠来,便叫着贾珠的名字哭道:“若有你活着,便死一百个我也不管了。”

此时元春、李纨等正扶着贾母过来。

别人听说还可,只有李纨禁不住,扑在丫鬟身上放声哭起来。

贾政迎上来扶贾母,被她抬手躲过。

王夫人忙捧着宝玉的手给老太太看。

贾母一迭声的骂儿子,贾政只得在一旁赔笑。

一时屋里哭的哭,骂的骂。

元春皱眉,将老太太扶到椅子上坐下。

走到贾政面前,深深一福。

“老爷,不知宝玉犯了何错,以至于您这般罚他?”

此话一出,满屋寂静。

王夫人止了哭,抬头看过来。

贾政冷哼:“你是姑娘家,不必知道这么多。横竖他自己也认了,我也未曾冤屈他。

此事捂住,我打几板子也就算了。若是传到你敬大伯父那里,只怕你们还要去牢里见他。”

元春盯着宝玉,“你又做了什么?”

“又做了?”贾政抓住关键,“他还做了什么?”

王夫人恨恨的瞪着女儿,唯恐贾政又给宝玉罪加一等。

“宝玉近日都在族学读书,何曾做过什么?”

云春垂眸,退至贾母身后不语。

贾母心疼地拍拍她,看向贾政。

“你只说,今次又是为了什么打的宝玉?”

贾政冷笑,“太太屋里的事,母亲只管问她。”

王夫人一愣,“老爷说的是金钏儿?”

贾政甩袖,背过身去。

“老太太,”王夫人哭道:“金钏儿的事和宝玉无关。原是她打坏了我一件东西,我一时生气,打了她几下,叫她老子娘领了她回去。

本想着气两天,还叫她回来伺候,谁知她气性这么大,就投井死了。”

贾政气哼哼地转过来指着宝玉,“你还替他瞒呢,他自个儿都认了!

淫辱母婢,逼出人命!祖宗的颜面都被他丢尽了!”

王夫人脸色骤变,声音陡然拔高:“老爷是从哪听来的混账话?分明是那丫头举止言语轻薄,我怕他勾引坏了宝玉,才叫撵出去的。”

“老太太,”王夫人跪在贾母跟前,“您最知道宝玉,他断不敢做出那等事。”

贾母知宝玉喜欢和丫鬟们亲昵玩闹,可说他淫辱母婢,却也是不信的。

“政儿……”

王夫人道:“老爷若不信,只管去查问我屋里的丫鬟!”

见王夫人理直气壮,说得斩钉截铁。

贾政心里已信了七分,脸上怒火渐平,多了几丝尴尬。

“纵是如此,宝玉一向在内帏厮混,也难怪旁人往坏处想他。”

“老爷,”王夫人起身来质问:“旁人?哪个旁人在您跟前进的谗言?”

贾政神色微滞,避开王夫人的逼视。

含糊道:“我不过在园里遇到几个婆子在闲言碎语,此时必定寻不到人。

既宝玉没有犯下那等错事,这事就此作罢。

丫鬟投井之事到底不体面,你吩咐下去,谁再敢议论此事,家法伺候!”

说完他朝贾母拱手一揖,随即转身离去。

王夫人无可奈何,只得扶着宝玉回房。

大夫很快就快赶来,说是幸好没伤着骨头,日后还能读书写字,王夫人才放下心来。

元春静静看着守在宝玉床前的母亲,一言不发,默默扶了老太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