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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月将怒冲冲的白清拽回了屋,好气又好笑道:“你怎么不问黑白就动手打人?”

白清转过身去,把后背对准了她。

“别生气了,我只是打听几句凡界魔族的动向罢了。”

齐月哄了一声,拽着他去一旁坐下。

白清这回倒没甩开她的手,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只是依旧垂头不理她。

齐月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

“咱们这一路还得路过几个州,我会等你解完魔毒、道体排污后再回静虚宗。”

白清没有吭声。

齐月只当他听进去了,柔声笑道:

“看你还有力气揍人,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等着,我下去熬药,咱们今日再解毒一次。”

说罢,抬步出了屋。

“主人,元飞走了。”临西上前禀报道。

“嗯。”

齐月颔首以示明了,进丹器室熬好了一份解毒汤,吩咐临西再准备沐浴的热水。

她端着浓汤上楼进屋,照例让白清先吞丹护脉、服汤、散毒,再喂一颗回灵丹,以魔元助他揉开药力合拢裂口,顺手将蜜枣塞进了白清口中。

兑好热水后,齐月亲自扶白清过去沐浴,帮他搓净了后背血污后,便转过身去等白清自己清洗完,再收了污水,兑上温热的清水供他复洗,最后用披风拢住他抱去了床上。

“我知道解毒很乏,你睡吧。”

齐月拉过被子替他盖上,收了污水便退出了屋子。

隔日,齐月在丹器室忙了两个多时辰,将订单货品交给了等在院中的白溪。

白溪笑道:“元飞昨日登门拜访了?”

“嗯,我赠了元小妹3颗血玉桃,他替元家回礼了一颗上品雷炎爆竹的核种。”齐月道。

“哦。元兄爱结交朋友,会格外注重礼数些。”

白溪颔头,“咱们也不会白欠元家人情,我临行前会再赠几个血玉桃,此事你不用放心上。”

随之,他揉了揉额角,又将新收的材料交给她:

“我听闻四海不少势力也在赶往西州,咱们若是再待下去,恐怕得困在此处。至多半个月咱们就得出发。”

“没问题呀。”齐月笑道。

于是半个月后的深夜,一行六人登上飞舟驶离了西州城,又向着极北州的方向飞去。

白清搬了回来,与她同住一个雅室。

齐月每日助白清化开两滴聚灵汤,又取出半头妖**给江灿,让江灿手把手传授白清烤肉秘技,免得白清路上饿肚子。

六人沿路经过西陵城、北州城、极北城,每一城皆会停留两个月。一是为了沿着断魂岭收集些特殊材料,二是为了宣扬齐药师和静虚堂之名,三则为了留足给白清解毒、歇息、道体排污和闭关的时间。

次年二月底,飞舟路过富饶的中州。江灿与白溪再下船进中州城采购物资。

一见到江灿,城中许多人的第一反应便是振奋高呼:

“齐药师来中州了!”

传信者有之,呼朋唤友者有之,上前热情与江、白二人抱拳招呼者亦有之。

“江兄,你等会留城停留吗?”有人笑道。

“是啊是啊,灿兄,都入城了,怎能不让咱们中州修士也尽一份地主之谊?”有人厚着脸皮笑道。

江灿只是四下抱拳回了一礼,并不多言。当初他被赶出中州时,除了奚落与耻笑,中州城并未赠予他一丝一毫的善意。

白溪见此也并未多言,与江灿连逛二十家铺子,按照齐月给的十几页清单,大撒上品晶石购置,买完就出城登舟。

等肖若云赶去中州城,飞舟刚好已经离开。

“唉呀!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肖若云神色懊悔的一拍大腿。

当初,听闻齐药师已经拜别静虚宗前去极北州寻找白圣子的消息。她师傅连夜召见了她,暗示她夺天地造化的大机遇就在眼前,一定要搭上齐药师的万域舟。

但千算万算,师傅也没算到那万域舟不仅模样变了,还提前到达了极北州,等肖若云收到齐药师疑似现身极北州的消息仓皇赶到,仍是晚了几步!

除她之外,还有十四个世家大宗的核心弟子赶往极北州想搭上那趟飞舟,但无一例外都错过了!据说当初还有三界大能者在极北州爆发一场恶斗,差点掀翻了断魂岭,她师傅听闻此事后,只感慨道:“运也命也,可惜了~”

这一头,江灿和白溪也学了乖。

他俩名气大,样貌俊,很容易被人识别出来,便戴了面具,装扮成散修入城,且入一城换一身装扮,一路大撒晶石买买买。

回到南州时,已是五月初。

齐月一行人特意在南州城驻步,入夜华院暂作停歇。

白溪、江灿前去两州黑市探望宗门子弟,打算再拜访一下城主府和乔家。齐月则与白清、两侍女待在夜华院中歇息。

此时的白清,除了沉默寡语外,容貌已与当初一般无二。

齐月在院中放了烘炉和果木炭,供他自行烤肉做饭吃。对静虚宗弟子来说极奢侈的小妖主兽尸,白清每日皆可随意食用,更别提虫纹养元丹、极品洗髓丹、通脉丹、聚灵丹、淬体汤、特制汤等等宝物。

这些都是为了给白清的道体排污,滋养其体魄神魂,提升其修行资质。

当然,这一番极奢侈的滋补效果也颇显着。从入西州吞服养元丹的那日到现在,仅过了十个月的时长,白清便从引气入体步步恢复至炼气四层境界。

他有魔主境的两百岁寿命作支撑,只要再重新生出双灵根道骨,齐月迟早能助他再修至金丹境。

六日后的早上,几人再度出发,晌午时分就返回了【静虚城】。

接到消息的白廖亭、乔令梦等人早早就在城门外等着,见虚空中骤而显出一艘十六丈大的玄铁厚甲飞舟,这才明白齐月几人为何能行踪飘忽不定,不受干扰地随意走动。

出舱门前,白清特意取出一个灰色大面罩戴在脸上,摆明了就是拒绝被人打量和审视。

齐月知道他是近乡情怯,柔声笑道:

“你现在的住处在玄月峰,很僻静的。”

她挽着白清的手臂,带着他飞出舟体。

齐月刚一冒头,就听到白廖亭的畅快笑声:“哎呀,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呀!”

“哎哟喂,白长老,您终于回来了!静虚堂没您坐镇,这十年简直快把我等折腾死了......”李牧语调夸张地拍着白溪马屁。

“江长老,你们去哪儿了?”亦有人好奇的向江灿打听。

但更多的人,还是将目光聚集在了齐月和她身旁戴着面具的高大青年身上。

乔令梦飞步上前,冷声道:“阿月,你们这一路辛苦了,今日先回去好好歇息吧。”

说着,她看了白清一眼,但目光仅是停留一息,并未说别的。

连堂和连奎宇等人都未开口。

“好的姑母。”

齐月牵着白清的袖子,随着众人入城乘坐马车驶到山门,再入山门飞去了玄月峰。

白溪被几个掌事长老拦下,被迫留在城中处理起了宗务,江灿则火急火燎地赶回玄火峰看望门下亲弟子。

齐月吩咐侍女上山去清理院落,她带着白清在流萤大阵外落下,前去摘下【闭关牌】,推开了院门。

“这是你的院子,快进来。”她招了招手。

白清迈步进去,环顾着眼前这个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院子。

“你在院里等一会儿,我先收拾一下主屋。”

齐月“嘎吱”一声推开主屋门,先去捡拾倒在床边的废弃酒缸,又拂尽床榻上的灰尘,接着去庖屋打水进屋擦拭。

她正忙着,身后突然传来白清的一声冷嗤:

“师傅......您的深情戏码,这一路还没演够吗?”

这一声“师傅”,惊得齐月手一抖,软枕从怀中跌落。

白清猛一拽她的衣袖,掐住她的双肩,让她正面看向自己,目光中携满了冷厉的讥嘲:

“我是该叫您一声师傅,还是该唤你一声圣祖?嗯?”

“你处心积虑地撵我离开,再借晋升元婴的时机逼我斩断情丝,好让我绝情寡欲从此不再缠着你!”

“我缠你了吗?”

“你为什么又带我回来?为什么?!”

听着他咬牙切齿的质问声,齐月心如刀绞一般。

但这本就是事实,她无可辩驳。

“......是我一死,被你牢牢护着的白溪就现于人前,你护不住他,深情戏码也演不下去了,是不是......”

齐月泪如雨下,紧攥住他的衣褶:“白清......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想我?”

白清眼中闪过一丝冷笑,俯身便咬住了她的唇。

齐月闭上眼,感受着他报复似的咬破她的唇瓣,任由咸腥的血气渗入贝齿。

数息后,白清一掌脱了她的面具,又讥笑道:

“师傅,你利用我之前,早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欺师灭祖的鬼东西......”

刚说到此处,余下的话便被她用唇反堵了回去。

白清怔愣了几瞬,神色痛苦地闭上眼,与她唇瓣再次相缠。

良久,齐月松开他的唇,将头贴在他胸前,微喘气息道:

“阿清,我们不吵了好不好?”

白清双臂紧紧地环住她,用脸贴住她的额侧,痴喃道:

“也许我早就死在了断魂岭,才会幻想出另一个你会不顾一切的来救我、爱我。”

“不管眼前的你是不是真的......阿月,我们重逢了,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