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像大楚的皇宫氛围,不知道的还以为来景区了,少了些威严,等到近了看到铜铃上的图饰,萧天洛的眉头微皱,这上面的图饰有些古怪,感觉这东西设在这里也缘由。
他们不得不与护卫们分开,尹霜也显得颇是兴奋,一直左右顾盼,萧天洛双手背在身后,倒是闲哉乐哉地像在逛景区,进入七皇子的宫殿里,立马就被各自安置下去。
尹霜帮着两人处理好所有行李,这才退去自己的房间收拾,萧天洛看着这房间里的陈设,大殿果然是矮了些,但用度也不输给大楚就是。
资源集中,一个王朝再贫穷,也能保证最顶端的人拿到最好的资源,所谓的百分之八十的财富掌握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里。
不多时就有人送膳过来,萧天洛此前就做过南疆风味的美食,现在算是尝到最正宗的,果然这边喜欢用木姜子做菜,食材是当真新鲜,饿了的两人立马开吃。
各人都收到了膳食,用完以后小憩了一番,这才洗去了些疲惫,月见的年纪最小,这会儿熟睡醒不过来,也就由得她歇着了。
瑶珠是最为兴奋之人,她这次回到故乡,吃到了真正的家乡食物,整个人仿佛回到了未成亲生子的少女时代,连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看得贺怀远满眼温柔。
不多时七皇子过来告诉他们明日便可面圣,明日午间会有一场宴席,请他们参加。
祝久儿唇间几乎要溢出的问话也只能暂时打回去,贺怀远也不禁深思,到底久儿与萧天洛的猜想是否属实,姐姐与姐夫果真在此间吗?
考虑到月见在此时,七皇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堆玩具,这份贴心让瑶珠对他的好感度更是蹭蹭蹭地往上涨:“多谢殿下。”
“本宫也是受过圣药门恩惠的,若是圣药门,本宫小小年纪就送命,哪有现在。”七皇子笑呵呵地说道:“本宫这一生就幸运在总是能遇上贵人。”
这小子说着这话却是看着祝久儿,萧天洛白他一眼:“行,你就继续卖关子。”
七皇子习惯萧天洛这种口吻,哈哈大笑道:“姐夫莫要生气,此事并非本宫一人可以做主,本也不是憋得住秘密的人,能忍到现在,本宫也很难!”
去他的还他难,萧天洛真的被气到了,人都来了,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时候他也不记得什么既来之,则安之了,根本安不了,就这么地等到夜间,南疆皇宫里总是会响起铃声,那是风铃的声音,到了夜间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幽幽声响。
奇异的是这种铃声非但没有惊扰他们的睡眠,反而有助眠之用,这一夜祝久儿睡得尤其沉,直到后半夜她警觉地睁开眼睛,身边的萧天洛因为警觉睡得很浅,也跟着醒过来。
他跟着坐起来的祝久儿一起起身,说也奇怪,两人一句话也没有,就默契地披上衣衫,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推开门的瞬间,萧天洛听到祝久儿喉咙里溢出的哽咽。
月光下,一位中年武将就那么站在那里,一身甲胄,冷硬的哑光泛在玄铁甲鳞上,这副玄铁甲胄祝久儿太熟悉了,这是侯府一代代传下来的,祖父穿过,曾祖父也穿过!
每一片玄铁都是手工一块块铸上去的,它上面还残留着深浅不一的刀痕,那是在战事中留下的,它代替主人的身躯抵抗了一次又一次敌人的刀锋。
祝久儿的眼眶湿热,不知为何眼泪没有落下,但胸膛里的酸涩之意已经冲上鼻间。
萧天洛也看着这位硬挺的武将,他正对着他们,右手握在配刀的刀柄上,虎口处有一道浅浅的伤痕,而他在看到他们时,也是微微往前一步。
也是这一步,萧天洛与祝久儿都看到他耳边那一簇醒目的白发,没有藏在黑色的浓发之间,就那般被染白了一缕似的,堂堂正正地束在鬓边。
“久儿。”
男人的嗓子里如有砂砾,沙哑的嗓音带着几许颤抖,竟是有几分惧意,萧天洛扯了扯祝久儿的衣袖,见她仿佛呆滞了一般,他率先一步,正要拱手,男子的眼神凌厉地扫过来。
娘的,萧天洛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瞬间抖了下,岳父好强的气场,他迅速调整好状态。
“见过岳父大人。”萧天洛说完,男人突然一掌拍在他的肩上,被早有准备的萧天洛一用劲儿,力道略有反弹,祝云之的眸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哑声说道:“身体不错。”
“不然怎么能让岳父做三个孩子的祖父。”萧天洛不过是短暂地局促过后便支愣起来。
提到孩子,祝云之喉咙里溢出一声,眸孔里翻涌着浓浓的炽情:“孩子们好吗?”
因为突然出现的父亲一直未能上前的祝久儿终于上前,看着近七年未见的女儿,祝云之险些认不出来,七年前祝久儿还是稚嫩的孩童模样,如今已经做母亲了。
“真像啊……”长大后的女儿更像夫人了,祝云之不禁轻触着女儿的脸庞:“真像你母亲,久儿,父亲与母亲对不住你,让你受苦了。”
祝云之不再年轻,不是印象里满头黑发的父亲,眉心有了沟壑,声线也不如年轻时清亮。
“父亲。”祝久儿难掩心中的激动,幸好父亲虽然上了年纪一些,鬓角也有霜白,但并不显疲态与颓然,可见在这里过得不错,他能在南疆皇宫进来去自如,并非是被幽禁。
萧天洛知道自己不是主角,默默地后退,将时间留给久别重逢的父女二人,心中也是暗自好奇,怎么只有岳父一人过来,岳母又在何处?
祝云之将女儿看了又看,放在女儿肩上的手一直在轻轻颤抖,在他们不在的时间里,女儿从豆蔻少女长大了,如今成了三个孩子的娘亲,眉眼都变样了。
虽然还可看见从前的样子,但气质到底是不同,但从她红润的气色可以看得出来日子过得不错,听说现在也不用假装病弱,完全自由了。
祝久儿看向父亲的那一簇白发,哽咽道:“父亲为何有了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