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些人转而把主意打到晏清手里的汤面上。
一群人围拢过来,用压低的声音急切地提供着各种零碎的情报,试图换取一口正常食物。
“男寝的宿管大爷视力不好,如果在走廊遇到,只要不发出声音,就不会引起宿管的追杀……”
“上晚自习回寝室的晚上会有哭声,千万不要过去听……”
“千万别信教务处那个戴眼镜的老师……”
而从这些杂乱的信息中,一条关键情报被白秋阳捕捉到了:
这个诡异的学校,遵循着某种扭曲的作息,星期五晚上没有晚自习。
而今天,
正好是周五。
这意味着,走读生必须离校回家!
他一个冒牌走读生,哪来的家可回?
这鬼地方,晚上指不定是什么更恐怖的景象!
白秋阳想到这里,简直欲哭无泪,脸色发白。
蒋少伟注意到他难看的脸色,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压低声音提议道:“秋阳,瞅你这怂样……要不,你先跟我们去宿舍瞅瞅呗?说不定有啥办法能糊弄过去呢?”
几人跟着零星返回宿舍楼的学生,来到了宿舍大门前。厚重的玻璃门紧闭着,旁边是一个闪着红光的刷卡器。
“滴——”
晏清拿出自己的住校生饭卡一刷,玻璃门应声滑开。
李学文和蒋少伟也跟着刷卡,白秋阳心里打着鼓,硬着头皮想紧跟着蒋少伟混进去。
然而,就在白秋阳刚踏入门内的瞬间,旁边值班室里,一个干瘦、佝偻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老旧中山装的大爷,他的皮肤如同皱缩的树皮,脸色是一种死灰般的青黑。
一双没有眼白的纯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秋阳,嘴角咧开,露出稀疏发黑的尖牙,身上散发着一股陈年灰尘和福尔马林混合的刺鼻气味。
“嗯——?”大爷发出拖长的、如同漏风箱般的嘶哑声音,一只干枯得像鸡爪般的手指猛地指向白秋阳,“你……不是住校生。你的气味,不对。”
白秋阳如坠冰窖,不敢动弹半分,蒋少伟和李学文也吓得僵在原地。
李学文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他其实巴不得这个越来越显得古怪的白秋阳被拦在外面,于是故意叹了口气,小声道:“唉,规矩就是规矩,没办法了秋阳……”
就在白秋阳冷汗直流,以为自己要完蛋的时候。
晏清上前一步,挡在白秋阳身前,对着那恐怖的宿管大爷诡异,语气诚恳:
“大爷,您行行好。他不是不想办住校,是……实在没办法。他爸妈前几天出车祸……都没了。家里那些亲戚,一个个就盯着那点赔偿金和房子,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他没办法,只能先躲在学校宿舍里避避风头,求您通融一下,给个角落住一晚就行,不然他出去肯定要被那些亲戚抓走!”
他这番话,真假掺半,情真意切,直接把白秋阳塑造成了一个无家可归、备受欺凌的小可怜。
白秋阳听得先是一愣,随即气得牙痒痒,这晏清编故事都不带打草稿的!
但他还是配合地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发出压抑的、哽咽的声音,仿佛承受了巨大的悲痛和委屈,把一个突逢巨变、无处可去的少年形象演得淋漓尽致。
宿管大爷诡异那纯黑的眼睛在晏清和白秋阳之间来回移动,干瘪的鼻子似乎抽动了一下,仿佛在嗅探谎言的气息。
但晏清的故事编得圆滑,白秋阳的演技又足够逼真,沉默了几秒,最终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嘶气声,挥了挥干枯的手:“……啧,麻烦!就住几天哈,过几天自己滚蛋!”说完,大爷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缓缓退回了值班室内。
压力骤消。
白秋阳“感激涕零”地连连道谢,赶紧跟着晏清三人快步走向楼梯。
一离开宿管大爷的视线范围,白秋阳就忍不住瞪了晏清一眼,压低声音:“你也不至于这么咒我吧?”
他爸妈说不定还在看他直播呢。
晏清面不改色:“不然你怎么进来?效果不错就行。”
李学文撇撇嘴,没说什么,李学文虽然有不解,但还是没说什么。
刚刚刷卡的时候,上面显示几人住在604,几人快步走上楼,来到了自己的寝室门口。
推开门,寝室里还有一个身材高大、肌肉结实、穿着篮球背心短裤的男生正坐在一张书桌前,警惕地回过头。
他的眼神锐利,带着经历过厮杀的疲惫和警觉,“你们是……?”
“我们是这个寝室的。”晏清平静地回答,目光扫过对方,“你是?”
“秦朗,体育系大二学生。”秦朗言简意赅,稍微放松了一点,“七天前,那天听到广播后,跟着舍友一起来到,结果困在这鬼地方了。你们呢?也是这几天被卷进来的?”
蒋少伟立刻摇头:“不是,我们是今天才进来的!”
晏清却皱紧了眉头,脸上露出困惑和一丝凝重:“七天?不对吧……中元节明明前天的事情。”
晏清、蒋少伟、李学文,连同白秋阳,脸色瞬间都变了。
时间流速不一样!
这个认知如同冰水浇头,让他们感到了更深的恐惧和诡异。
他们以为只过去了不到三天,但对于早已陷入此地的秦朗来说,时间已经流逝了快一周!
这个地方,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扭曲和可怕!
“那我们晚上需要注意什么吗?”白秋阳迫不及待地询问这位看起来经验更丰富的“前辈”,希望能得到些保命指南。
秦朗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审视的目光仔细打量着对面四人。他的视线尤其在略显紧张的白秋阳和神色平静的晏清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眉头渐渐皱起,带着几分疑惑开口:
“等等……你们这人数……你们当中,是不是有人拿到走读生的身份?”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白秋阳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承认:“对……是我。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好奇,而不是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