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叹了口气,眼里多了几分同情和凝重:
“如果你们是经过了楼下那位宿管大爷的同意暂时进来的,那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它一般不会上来找麻烦。”
秦朗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低沉:“但是,每周五晚上,也就是今晚,熄灯之后,宿管一定会亲自上来查房!”
“重点是,”秦朗的目光紧紧盯住对面的人,“它会特别关照有走读生临时居住的房间,普通宿舍也就停留三十秒,但有走读生的房间,宿管会在门口停留很久,大概四十来秒。”
“那四十秒,是真正的死亡时间!”秦朗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带着一丝后怕,“大爷会把鼻子凑近门缝,仔细地嗅!”
“在这段时间里,房间里的任何人,绝对不能发出一丝一毫的呼吸声!必须屏住呼吸,一旦被宿管听到,哪怕最轻微的呼吸声,也必死无疑!上周五有一个寝室,死得只剩宿舍长,就是因为这个。”
这番话如同冰水泼下,让白秋阳瞬间脸色惨白,连蒋少伟和李学文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周五晚上,熄灯后,四十秒的绝对屏息。
这是一个艰难的任务!
“那你们是怎么精准判断宿管大爷就在门口,并且开始计时的呢?”晏清冷静地抓住了关键问题。
秦朗闻言,嘿嘿一笑,似乎早就等着这个问题。
他指了指寝室门上那块玻璃小窗。
“看到那个小窗了吗?秘诀就在这儿。”他解释道,“不需要听声音,只需要安排一个人,提前站在门后,透过小窗盯着斜对面或者隔壁寝室的门口。”
“宿管大爷查房是有顺序的。只要看到它出现在斜对面或者隔壁的门口,开始弯腰嗅探了,就说明它马上要到我们这儿了!它眼神不好,根本看不清门后有没有人盯着它。”
秦朗补充道,“看到它开始嗅斜对面,我们就开始憋气预备,等它一到我们门口,立刻进入绝对屏息状态,熬过那四十秒就行。”
“那我来站岗吧。”白秋阳立刻接口,脸上带着一丝愧疚和决绝,“我是走读生,规矩是因我而起的,也算我连累了大家,这风险理应由我来承担。”
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诚恳,没有丝毫犹豫。
秦朗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重新打量了一下白秋阳,似乎没料到这个“关系户”还挺有担当,嘟囔了一句:“啧,行啊,还挺自觉。”
夜色深沉,604寝室里一片死寂。
断电后的宿舍楼仿佛被遗弃的坟墓,只有窗外微弱的光线渗入。
除了站在门后的白秋阳,其余几人背靠着墙壁,直接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不敢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仿佛生怕一点点动静就会提前招来那恐怖的查房。
四根细细的的毛线从他们手指上延伸出来,另一端紧紧攥在守在门后玻璃小窗下的白秋阳手里。
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线。
白秋阳透过小窗观察走廊情况。
一旦发现宿管大爷在检查隔壁或斜对面房间,他就扯动三下毛线。
这是“预备”信号,提醒大家开始调整呼吸,做好屏息准备。
当确认宿管大爷转身,即将开始检查604房门时,他再大力扯一下毛线。
这是“行动”信号,所有人必须立刻进入绝对屏息状态。
等到宿管大爷离开,安全后,他再轻扯两下毛线。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突然!
白秋阳感觉到门板传来极其轻微的震动!
他立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凑近小窗,向外窥去。
只见斜对面寝室的门口,一个佝偻、干瘦的身影悄然浮现!
正是那个宿管大爷!
大爷缓缓地弯下腰,将那干枯的鼻子凑近斜对面的门缝,开始了死亡嗅探!
白秋阳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毫不犹豫,立刻用力扯动了三下手里的毛线!
信号传来!
坐在地上的四人身体瞬间绷紧!
晏清眼神锐利,蒋少伟和李学文死死咬住嘴唇,连经验丰富的秦朗也握紧了拳头。
谁都不敢在这一刻放松心神。
预备!
他们开始做最后的深呼吸调整,胸腔剧烈但无声地起伏,如同即将潜入深海的潜水员。
门外的死亡嗅探似乎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白秋阳透过小窗看到,那宿管大爷诡异缓缓直起了腰,然后僵硬地转过身,朝着604的门口迈出了第一步!
就是现在!
白秋阳猛地扯动了一下毛线!
停止呼吸!
信号落下的瞬间!
地上四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同时死死屏住了呼吸!连眼皮都不敢眨动一下!李学文和蒋少伟更是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呼吸一秒。
几乎就在下一秒。
一只干枯如鸡爪、肤色青黑的手无声地搭在了604的门把手上。
大爷佝偻的身影完全笼罩了门口,一双没有眼白的纯黑眼睛扫了一眼门牌,然后极其缓慢地弯下了腰,将那皱缩的、散发着陈腐气味的鼻子,抵在了门缝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房间里死寂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和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四人脸色开始因为缺氧而慢慢涨红,太阳穴青筋暴起,但依旧死死咬着牙,纹丝不动!
白秋阳躲在门后,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恐怖的嗅探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嘶……嗬……”如同破风箱拉扯,仔细甄别着门内任何一丝生命气息。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蒋少伟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颤抖,李学文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晏清和秦朗状态稍好,但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就在蒋少伟几乎要憋不住气的临界点。
门外的嗅探声停止了。
那佝偻的身影缓缓直起腰,似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它停顿了大约两三秒,然后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转过身,打算离开。
就在这所有人都以为危机解除、心神最为松懈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