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明,混沌的灰蓝色微光透过窗棂,勉强驱散帐内最深沉的黑暗。
帐内空气凝滞,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腻气息,混杂着冷掉的熏香。
林词安早已清醒。
身体是餍足后的松弛,每一块肌肉都记忆着昨夜极致的欢愉与放纵,但那感觉又如此光怪陆离,如同一个荒唐却令人沉沦的梦境,却又真实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激起更深的黑暗渴望。
林词安身上只随意披着一件昨夜仓促间套上的雪青色中衣,衣带并未系紧,大敞的襟口露出线条紧实的胸膛和一小部分腹肌,上面甚至还残留着几道细微的、暧昧的抓痕。
他侧卧着,目光沉沉地落在身侧的褚子玉身上。
对方似乎仍深陷沉睡,墨色长发如绸缎般铺散在枕上,更衬得那张脸苍白脆弱。
淡色的唇微微肿起,唇角甚至有一小块不甚明显的破皮——那是他自己昨夜失控啃咬的罪证。
林词安的视线缓慢下移,掠过那截白皙脆弱的脖颈,上面点点红梅绽放,再往下,是松垮里衣掩不住的、更多暧昧的痕迹,一直延伸进被褥之下。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心底翻涌着巨大的、近乎野蛮的占有满足感,但同时,一种更阴鸷的算计也随之浮现。
他必须离开。
在天光彻底大亮之前,在褚子玉可能醒来之前。
他需要空间,需要冷静地思考,如何彻底将褚子玉捆绑在他身边。
他动作极轻缓地掀开自己这边的锦被,微凉的空气瞬间侵袭上他裸露的皮肤,激起细微的战栗。
赤足踩在冰凉微尘的地板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他试图在不惊动褚子玉的情况下将褪至肘部的衣衫拉回肩头,并伸手去够搭在床边梨花木衣架上的玄色外袍——那外袍用银线暗绣着云纹,
然而,他并不知道,看似熟睡的褚子玉,实际早已经清醒。
(又想跑?!吃干抹净就跑路,提起裤子就不认账,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就在林词安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件外袍时,褚子玉忽然睁开了眼睛。
(糟了,冲动了。)
(只能执行planb了。)
四目相对。
空气瞬间凝固。
林词安的动作彻底僵住——上身衣衫不整,袒露着大片肌肤,下身仅靠单薄的中衣下摆遮掩,一条腿还曲在榻上,另一条腿赤足踏地。
微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侧脸和骤然缩紧的瞳孔,那件未来得及穿上的玄色外袍,此刻仿佛成了他欲盖弥彰的罪证。
帐内原本慵懒沉寂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手骤然攥紧,凝固成了实质。
只有彼此骤然变得清晰可闻的呼吸声,一急促,一……故作镇定。
褚子玉的瞳孔在最初的迷茫后,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骤然破碎开来。
他先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衣衫不整的林词安,视线缓慢地、几乎是惊恐地向下。
落在自己松垮里衣下那片狼藉的胸膛上——那些刺目的红痕、暧昧的印记,无一不在彰显着昨夜发生过的事情。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剧烈地向后缩去,残破的锦被被慌乱地扯高。
紧紧裹住自己,仿佛那样就能隔绝眼前可怕的事实,能抹去身上留下的所有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