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东辰也明白了地脉分身的本质:无论是那些扭曲的邪物,还是熔岩巨兽,皆是地脉元胎灵气的异变体。
禹王封印九首妖龙时,以自身精血与镇北军军魂为引,欲将战场怨气、妖族残魂与地脉能量强行融合,借助天地熔炉的庞大炼化之力,试图“以地脉为棺,封妖龙于地下”。
但此举强行改变了芒砀山和三途河方圆千余里的地理结构,导致整个上京国的地脉脉络断裂、能量紊乱。
为维持存在,地脉元胎被迫“分裂”出能量化身,通过吞噬活物、吸收怨气等方式填补缺口,但这些能量分身在邪物的侵蚀下,竟形成了亦正亦邪的新生命。
就在这时,鬼王的枯骨甲胄碎片纷纷扬起,露出胸腔里跳动的魂火核心——那里赫然插着一枚青铜碎片!
他也终于明白了鬼王复活的原因,必是借了那枚青铜碎片的力量。
但让东辰奇怪的是,那青铜片他虽未曾见过,却感到莫名的熟悉。
“主上,当年禹王封印战场时,把我的一缕残魂也炼进镇煞大阵的阵眼里......”
悍将径直走了过来,眼眶中幽火剧烈跳动,“所以末将才能自由穿梭于无色结界,我本就是禹王留下的后手,等候新任执印人归位。”
这时,薛沉舟九人的虚体从镇北神玉中浮现出来。他朝着东辰躬身一礼:“主上,先前我们似是被某种力量束缚,陷入短暂的沉睡,未能出手相助,还请见谅!”
东辰微笑抬手:“无妨,风波已然过去。”
其中原委,他心知肚明。鬼王为了防止他与东辰妖族血脉暴露,故意在镇北神玉上加封了一道上古幻术,导致众人沉睡。
公输磐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指着天空:“看!血云轨迹在移动!”
东辰抬头时,发现天井附近,血云正在重新聚集。
但这次云层中游动的不是星辰,而是九首妖龙的法相虚影——最中央的龙头长着九根犄角,每根犄角都滴着黑焰,正是幻象中那只被扯断龙角的妖龙!
此刻,星辰在血云中明灭不定,似在与河床上那座青铜碑发生呼应。
东辰灵光一动,将两块轩辕剑碎片按进青铜石碑上的两处窄缝。
霎时间,剑身迸发的金芒与漫天血云产生共鸣,整座三途的原貌突然显现——哪里是什么地下暗河,分明是贯穿天地的巨型剑痕——当年禹王手持轩辕剑斩断九首妖龙头颅时留下的剑痕。
鬼王突然用魂火灼烧掌心,疼痛让他保持镇定:“主上快看!那些浮在水面上的冰晶......”
东辰顺着望去,发现所谓的“冰晶”并非冰块,而是被冻结的修士尸骨,有镇北军将士,亦有妖族士兵。
某些骷髅头骨上还残留着镇北军特制的箭矢,箭尾的羽翎虽已褪色,却仍能看出当年的鲜红。
秦卫国指着冰雕上的箭痕,声音发颤:“这些箭簇......与《镇北军志》中记载的‘破妖箭’如出一辙!当年禹王为封妖龙,特命神机卫打造了三千支破妖箭,每支都浸过镇北军将士的血。箭簇入体,肉身不散,这便是‘往生不灭术’的雏形。”
其中一座冰雕的面容,与火谷深处那些镇北军残魂灌输给他的记忆重叠——那是邙山大战期间,被禹王亲手救下的一位少年,名叫刘阿福,总爱摸腰间的平安符,说要攒钱给妹妹买糖葫芦。
更令人震撼的是,剑痕两侧的岩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仔细看去,竟是镇北军将士的名录:“张阿牛,年二百十一三岁,家有孤寡老母;李铁柱,年二百五十六岁,未婚妻武宁关人氏;陈二狗,年三百六十八,为家中独子......”
东辰陡然泪目,只觉心痛难当。
“主上,就让末将为你呈现三途河全貌吧。”神机卫秦卫国突然双手结印,九戍兵符在空中投射出立体沙盘,中心凹槽与镇北神玉完全吻合。
东辰心领神会,把宝玉放入凹槽时,整个结界突然透明化——他们看见无色结界外竟是一片荒芜戈壁,远处三途河正泛着诡异的幽冥火焰,河底沉睡着数不清的兵器与骸骨。
幻象再次袭来。
只见一座高大的古老祭台上,八千镇北军将士围成一圈,将一头九首妖龙围在中间。
九首妖龙此刻则正在啃食禹王的尸首,每个龙头都在变换着形态:有的化作巨蟒,有的长出翅膀,最中央的龙头竟变成了一柄青铜剑的模样——正是轩辕剑!
但不知为何,禹王的尸首形态并未改变,始终保持在消失和重生的无尽循环当中。
九首妖龙忽然抬头,透过无尽虚空,看向东辰,声音深沉而凛冽:“新任执印人,本尊等了三千年之久,你终究还是来了!若无上京薛氏的血脉为祭,本尊如何能够复活!”
那声音古老而悠远,仿佛是来自于异度空间,震得东辰耳膜生疼。
东辰心头震颤,不禁打了个冷颤。
怔然间,他忽然想起幻象中禹王最后看他的眼神——那不是对陌生人的审视,而是对镇北军军魂传承者的期许。
禹王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少年,记住,执印人不是荣耀,是责任。待你坐稳此位,便替我告诉那些英灵......他们从未被遗忘。”
幻境中,九首妖龙的龙须突然化为成千上万条苍龙幻影,从幻境中窜出,径直冲向东辰。
鬼王突然暴起,手中骨鞭扫碎偷袭的龙脉虚影:“主上,快融合两块轩辕剑碎片!这些苍龙幻影,乃九首妖龙执念所化,虽非真实,但对生灵的魂魄伤害极大,唯有轩辕剑上的杀伐之力方可将其斩杀!”
他眼眶中的幽火暴涨到极致,骨爪深深插入自己胸腔,掏出跳动的魂火核心,“用我的魂火为引!”
东辰只觉掌心灼热欲裂。
当鬼王的魂火核心与轩辕剑碎片接触时,两片碎片径直悬浮半空,在无尽虚空上投射出轩辕剑巨大剑影。
“呼——”
剑影落下时,天地震颤。
轩辕剑一剑破万法,万千苍龙虚影瞬间崩塌,化成万点魂火,飘散各处。
整条三途河似是瞬间被点亮,沸腾奔涌不止,并在虚空上投射出八千镇北军八千魂魄幻象,他们眼中黑白火焰正在激烈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