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非语按照索菲亚的请求,那样做了。
一柄雕刻着精美纹路的匕首,以一种快到令人无法反应的速度,精准且致命的划过索菲亚的咽喉。
是否是痛苦的。
江非语不知道。
因为她从未刻意去学习过怎样夺走一条性命,而不让死去之人感受到疼痛。
但至少江非语看见了。
索菲亚临死前,被投进大海的那一刹那,眸光是亮着的。
她从未有一刻那么生机勃勃。
它,反抗了自己的命运。
或许吧。
毕竟江非语也不知道索菲亚的死亡,是否也在“命运”的安排下。
它只是一只诡异,仅此而已。
“这样死后,看起来至少会自由一点吗?”
江非语站在船头处,凝望着再无声息的大海。
西维斯从身后走来,站在不远处的一旁。
“怎么了江女士,您居然会因为诡异的死亡从而被触动吗?”
“并没有。”江非语语气平淡,可给出的答案是绝对的。
“我只是想起,季爷之前也与我说过类似的话。”
“季爷说,如果死后,她希望自己的骨灰被撒进大海。”
西维斯同样凝望着海面,但口中的闲聊不停:
“所以您正在猜测,并思考着些什么?”
“或许吧。”
“之前没觉得。”
“但现在我总有种预感。”
“这样的话,不像是季爷会说出口的。”
“尤其是在索菲亚死后。”
江非语具体想了什么,西维斯并没有细问。
这行人已经帮了它太多太多了。
帮它找回来自己的爱人,帮它稳定了自己的家园,帮它制止了一场发生的灾难。
西维斯很感激她们,尤其是江非语。
它或许是唯一一个知道江非语做了什么的那只诡异。
而现在,西维斯也不想再多在乎其他。
哪怕它所在的世界,是一场如同游戏副本的怪谈。
它现在也只想安安静静的,享受与爱人以后,幸福快乐的时光。
想到这,西维斯突然记起了什么。
又或者,是有人在刚刚提醒了它?
船只下面的海面起伏。
“对了,江女士。”
“嗯?你说。”
“我和雅妮迟迟未举行的那场婚礼。”
“原本我是想在你们离开后,抓紧时间补偿给雅妮的。”
“但雅妮实在不同意。”
“她想等个机会,想等你们彻底轻松下来,解决一切后患之后,邀请你们一起。”
“她还说,她很喜欢那位主。”
江非语:“…”
沉默的瞥了一眼西维斯,引得西维斯发出一阵无言的尬笑。
继而,再次转回头,可这次不再凝望海面,而是凝望已经化作废墟的那座游乐之城。
或者说…小老鼠之城。
眸光闪烁。
“那你们可需要再等等了。”
“把一切都解决掉之后吗?那时间或许会很长。”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这是应该的。”西维斯笑着说道。
“嗯,好,我们会尽快的。”
江非语颔首。
不自觉的,脑子里就开始勾勒起那一幕到来时的景象。
就连嘴角,都不免轻轻上扬几个幅度。
“季爷应该也很好奇吧?婚礼是什么样的。”
“但相比起你们那时发出的誓言,季爷应该更在乎你们准备的食物怎么样。”
一想到粉毛萝莉满嘴油渍,依旧笑意盈盈冲着她挥舞手臂的模样,江非语就忍不住发笑。
对此,西维斯信誓旦旦:
“这就不需要提醒了,自然是满足各位的胃口。”
“同样,我和雅妮都坚信着。”
“无论你们背负了怎样的命运,在终点来临前,会遭遇怎样的困境。”
“以您,与那位主的能力,你们都会抵达梦想最初的地方。”
“最初吗…”
“是啊,最初。”
“我和雅妮便是这样。”
“那样会很幸福的。”
二人纷纷挂起笑脸。
就连幽灵船下,海水的起伏都变得幅度更大了些。
“等着我们。”
夜晚来临前的时候总是异常安静的。
无关周遭的景物,是否有人在喧哗,你的心还是会像海面中,倒映着的那一轮弯月沉入水下。
目睹幽灵船逐渐驶离港口,并在某一刻化作光点消散。
江非语轻轻呼了口气,面上再次浮现出那副宁静的笑。
“虽然很累,但是很充实。”
“这样一点点发掘,探究,并于某个节点,开始理解一些记忆深处事情的感觉,真的很好。”
“至少这说明了我们都还活着。”
随着呲啦一声。
刚刚还在直播间里尝试理解江非语话中含义的观众们居然发现,直播间关闭了?
不止是龙国。
所有国家的直播间镜头在同一时刻关闭。
他们猜测,或许是怪谈终于要结束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或许就在今夜,或许就在明天。
“所以,季爷是诡异吗?”
“我们究竟从哪里相识。”
江非语转身,迈步。
接下来的话,只在心中所响。
“那么为什么呢,我会对季爷所说过的话产生那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些话究竟是季爷说过的,还是我呢?”
“如果我是一只诡异,那么我会想死在大海中吗?”
“我又为什么,要撒这么大的一次谎,将连同季爷在内,我们所有人都装进去。”
海面倒映着月色。
江非语总算离开了那片港口。
连同着那段话一起。
“是的,我的确是一只诡异。”
“但我不想自己的尸体沉入大海。”
“没有真正抵达终点前,季爷和我都不会停下。”
“至于其他的,那些真的重要吗?”
这一次怪谈,让江非语意识到了很多东西。
怪谈背后,是有那样一尊存在的。
或许她与季爷,曾经因为某种原因,迷失在了前进的路上。
她不知道这是第几次。
因为这只是她不确定的猜测。
通过一次次怪谈,一场场对话,或是突如其来的某段剧情,与记忆中的相似之处。
但即便如此。
她谁也没有说。
只是踏着月色。
碾过了脚底的碎石瓦砾。
连同那个看不见,摸不清,猜不透的谎言一起。
“记起的不够多,但足够了。”
“想季爷了,回家。”
“希望我的脑子还算清醒,不会被这次猜到的东西吓了一跳。”
“不过我大多情况下还是很理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