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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上的指针滴答滴答转动。

“我,做过梦吗?”

季宁安表情呆呆的,像是在回忆。

江非语就那样静静的端详着小萝莉的侧脸。

她并不急着得到答案。

哪怕她心里已经有了这样那样的构思,猜想。

但她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是急于求证。

相反,她其实没那么在意答案。

她只是在意。

对于季宁安来说,在季宁安眼里。

这一切,究竟是一场破碎的梦境,还是的的确确曾经发生过的经历。

这很重要。

“我没有做过梦。”

季宁安忽的转头,对她露出了一张笑脸。

江非语看着那张笑脸。

莫名的,与记忆中,那片“梦”里,那只诡异,在最后时刻,露出的笑脸,恰好对上。

那时的季爷是怎么说的?

“我们来撒一次最大最大的谎吧!”

季爷的确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季宁安的确很聪明。

很聪明很聪明。

聪明到至今为止,哪怕江非语自觉,自己已经成长了很多很多。

但她还是会下意识的,在每次思考之前,先想想如果是季宁安的话,该怎么做。

这是下意识的依靠,同样是信任。

“你猜到什么了吗?”

客厅里,小萝莉这样看着她,唇角上扬一个微微的弧度。

突然伸出一根食指,抵在唇前,那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向她凑近,直至贴近到江非语耳边,才压低音量:

“嘘…”

“不要说出来哦。”

“我们都知道的。”

“你,和我。”

“我们在撒谎,不要让任何人看出端倪。”

耳畔传来的瘙痒感,伴着湿热的吐息,打在江非语的心尖,使其下意识颤了颤。

“您…”她刚想开口。

但季宁安却是抢先一步用手,盖住了她的嘴巴。

“放心哦。”

“我说过的。”

“除了我自己,没人可以骗过我。”

季宁安的确说过这样一句话。

不止是某次怪谈当中,同样在江非语模糊的梦境里。

“什么也不要想,不要担心。”

此时的二人凑得很近很近。

在沙发上。

近到季宁安刻意压低的嗓音,只有江非语一人能听见,能听懂。

“你相信我的,对不对?”

“就像我也相信你一样。”

秒针滴答滴答的转动,从未停歇。

它像是能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背后对它进行追赶。

江非语轻轻的笑了。

“是的,我相信您,就像您说的那样。”

“哪怕这是谎言,又如何。”

“有您在身边就足够了。”

“不是哦。”季宁安却是在下一秒,撤回前倾的身子。

一脸正色的对着江非语闭眼,轻轻摇了摇头,继而再次睁开。

“不是谎言哦。”

她伸手,先是点了点江非语。

“你看,你在这里,就在我面前。”

又一次伸手,但这次指向的是自己。

“我也在这里,就在你面前。”

“所以,只要我们还在这里,这里就是真实的。”

是了。

看着季宁安说完那句话后,对着她调皮的眨了眨眼,转身溜走。

“小陈!我要吃饭!!”

早已在门口处等待着的陈林闻言,立马露出一副早有预料的神色。

“呵,小陈我早就猜到您一定肚子饿了!”

“所以,早在您和江小姐谈话的功夫,我就已经安排厨房准备午餐了!”

“哈哈哈哈哈!怎么样季爷,我看那厨师长的位置我陈林未必不能当当!”

“好样的小陈!今天允许你上桌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这是我陈林大人的胜利啊!”

客厅安静下来。

是了。

江非语早该想到的。

季爷很聪明。

是了。

她早该意识到的。

季宁安怎么可能被人骗到。

她起身。

浴室里。

带着些凉意的水珠打在她白皙的背部,一头黑发被打湿,紧密无间的贴合在她面上。

不是她忘了。

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不是她忘了。

是季爷连她也骗过去了。

浴巾轻柔的裹住那优美的身体曲线,轮廓。

江非语站在洗手池的镜子前,仔细端详着自己那张脸。

是的。

是季爷太过温柔了。

温柔到,她想一个人在无声中,在无人听到的谎言里,独自背负这一切。

但没关系。

因为她也很聪明。

是季爷教给她的。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要死掉这一次吗?’

江非语想起来了。

‘为什么?’

那是一个烈阳的午后。

那时的二人还没有从那栋精神病院里,那次怪谈中,逃离出去。

病院里在组织一场活动。

为首的病人身后,一个个病人紧抓着前面那人的衣角,排成了长队。

而在它们对面,是一名医护人员。

这是个名为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季宁安拽着她,站到了队伍最后方。

它们没有像其他病人那样拽着前者的衣角,而是抓着彼此的手。

它们理所应当的被率先淘汰了。

这是注定的结果,谁让它们站到了队伍最后方。

“为什么?”

那时的江非语很好奇。

其实不止是好奇。

之所以顺着季宁安的话问下去,其中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掩饰心中的紧张与不安。

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些看似与普通人无异,开心享受着游戏时光的人们。

它们是一只只诡异。

所以为了掩饰心中种种的负面情绪。

当着直播间的画面里,无视观众的期盼下,她强装淡定的,问了。

“因为所有的所有,早在双方站在这里的那一刻,就已经确定下来了。”

它们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场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依旧在继续,季宁安如此说道。

“这是一场游戏。”

“我们,是一只只可怜而又弱小的小鸡。”

“而我们对面的,那是一只老鹰。”

“早在游戏开始时,我们的结局就已经定下来了,不是吗?”

当时的江非语很难理解这段话。

因为她只是个普通人。

而在她眼里,那时的季宁安顶多算是个有些特殊的,“精神病”。

所以她问了:

“可,就像你说的,这明明只是一场游戏而已,哪怕是小鸡又怎么了?”

“哪怕我们最终也会被抓到,可这只是一场游戏,输赢真的重要吗?享受过程不就好了?”

季宁安给了她回答。

但是在那只“老鹰”被她亲手杀死之后。

“你说得对,这只是一场游戏。”

“但,不能因为这只是一场游戏,就让你遗忘掉了最重要的一点。”

活动室内冲进来很多医护人员。

它们强硬的押着季宁安,可对此,当时的季宁安只是一副笑脸,还冲她眯了眯眼。

“它们,是自以为是的医护人员。”

“但我们,并不是精神病人。”

季宁安被带走了,具体关在哪里,江非语并不清楚。

但那句话,仍然回荡在她的耳边,吵闹的休息室里。

“不要被一段无关紧要的规则束缚你的思想。”

“哪怕你参与了这场游戏,但你不是小鸡,它们也不是老鹰。”

“我是没有精神病的普通人,它们,是自以为是的医护人员。”

“不要忘记你原本想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