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庞大如磨盘的人脸蛛,六只复眼闪烁着纯粹的饥饿与疯狂红光,死死锁定了岩脊上孤立无援的木香。身后,深渊巨口那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吸力与阴冷威压,如同无形的绞索,正一寸寸收紧。脚下的岩石在巨口的嘶鸣中簌簌震颤,细小的碎石滚落下方翻腾着腐烂气味的沼泽泥潭里。
木香背靠冰冷的岩壁,粗重地喘息着。后背之前战斗被蛛母撕裂的伤口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钻心的剧痛,鲜血浸透了简陋的绷带,黏腻冰冷。精神力基本枯竭,大脑如同被无数钢针穿刺,嗡嗡作响,视野边缘阵阵发黑。芽芽的主体缠绕在腕间,那丝微弱的暖意也几乎断绝,普通的草环。
“嘶嘎——!”
一只人脸蛛率先按捺不住,粗壮如攻城槌的步足猛地蹬地,庞大身躯裹挟着腥风,悍然扑来!另外两只也同时发动,从左右两侧包抄,彻底封死了木香所有闪避的空间!
深渊巨口的吸力也陡然加强,仿佛和人脸蛛打着配合一般要将她连同空气一并吞噬!
绝境!真正的十死无生!
木香瞳孔骤然收缩,死亡的冰冷触感瞬间攫住心脏。她甚至能看清扑在最前方那只人脸蛛狰狞口器中滴落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粘稠唾液!
完了!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身体的力量如同退潮般迅速流逝,双腿如同灌铅般沉重,连后退半步都做不到。意识开始模糊,仿佛下一秒就要坠入永恒的黑暗。
就在这千钧一发、意识都仿佛要被绝望冻结的刹那——
咻!
一道枯槁黯淡的翠影,如同蛰伏已久的灵蛇,骤然从一旁弹射而出!
芽芽回来了!目标直指木香脚下那片饱含剧毒辐射的冰冷岩层!
它细小身躯在接触岩石的瞬间,仿佛注入了最后的生命力!无数细若发丝却坚韧无比的根须,如同饥渴的根网,疯狂地刺入岩石缝隙、苔藓深处,贪婪地扎向大地深处弥漫的、狂暴的辐射能量!
滋滋滋…嘶嘶!
奇异的能量汲取声骤然响起!空气中弥漫的荧光辐射尘流、岩石缝隙渗出的不祥幽光,如同被无形的漩涡牵引,疯狂地朝着芽芽那微不足道的根须汇聚!枯槁的藤蔓本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灰败的枯黄中,重新透出一丝挣扎求生的翠意!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下一刻,芽芽的主藤如同拥有生命的绳索,猛地向上弹起,精准、迅疾地缠绕上了木香冰冷的脚踝!缠绕得极紧,如同绝望中的拥抱!
“麻麻——!”芽芽稚嫩而急切的意念,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决绝和浓浓的依恋,如同破冰的春泉,猛地冲入木香濒临破碎的意识海,“能量…来了!”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沛然莫御的纯净生命能量,不再通过手腕,而是沿着脚踝的缠绕点,如同沉寂亿万年的甘泉,带着清凉、滋养、修复一切生机的伟力,从芽芽体内奔涌而出,逆流而上,蛮横却温柔地注入木香枯竭的身体!
这不再是辐射的毁灭,而是被芽芽那神秘核心强行转化、提纯后的——最本源的生命之泉!它顺着木香的腿部经脉,如同奔腾的暖流,瞬间冲刷过冰冷麻木的双腿,涌入干涸的丹田,涌向枯竭的精神识海!
“呃啊——!”
木香猛地仰头,发出一声既痛苦又无比畅快的长吟!干涸如同荒漠的经脉、细胞,在这股纯净生命能量的冲刷下,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吮吸着!枯竭的精神力如同退潮后重新涌入的海水,以惊人的速度恢复、膨胀!后背那撕裂般的剧痛,在这股生命能量的滋养下,瞬间被抚平了大半!
力量!久违的、甚至更胜从前的力量,在她体内奔腾咆哮!脚踝处传来的能量纽带,如同生命之泉的源头!
这一切描述起来漫长,实则只在电光石火之间!
扑在最前方的那只人脸蛛,覆盖着刚毛、散发着恶臭的锋利步足,已然撕裂空气,距离木香的头顶不足半米!腥臭的涎液几乎要滴落在她的脸上!
木香眼中,那濒死的灰暗瞬间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封千尺的绝对冷静,以及被强行压制的、火山喷发般的战意!脚踝处源源不断传来的能量,是芽芽竭尽全力转换而来的生机!她的动作快如鬼魅!
“滚开!”
一声清叱,带着精神力的震荡!她并未直接硬撼那足以开山裂石的步足,而是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向侧面疾闪,同时右手五指猛地张开,向前方虚空狠狠一抓!
“凝!”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失控的冰封!空气中浓郁的水汽,在磅礴精神力的精准引导和脚踝处澎湃能量的支持下,瞬间在她身前凝聚、压缩!
一面厚达半尺、晶莹剔透、边缘闪烁着锐利寒光的弧形冰盾,如同凭空出现的叹息之壁,瞬间成型!
砰——咔嚓!!
人脸蛛的步足狠狠砸在冰盾之上!巨大的力量让冰盾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冰屑四溅!但,它挡住了!这凝聚了木香此刻澎湃力量与芽芽转化而来的精纯能量所构建的冰盾,坚韧远超想象!
巨大的反震力让人脸蛛庞大的身躯也为之一顿,复眼中闪过一丝拟人化的惊愕。
“芽芽!根缚!左二!”木香在意识海中狂吼,身体借着反震之力向后飘飞,拉开距离,同时左手向后一挥!脚踝处传来的能量流没有丝毫迟滞,让她动作行云流水。
“是!麻麻!”芽芽的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亢奋和依恋。无数细密坚韧的翠绿根须,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瞬间从左侧第二只人脸蛛脚下的地面暴起!带着微弱的净化光芒和麻痹毒素,死死缠向它相对脆弱的关节连接处和支撑步足!
嘶嘎!
第二只人脸蛛猝不及防,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歪,攻势受阻!
“水流!牵引!右三!”木香毫不停歇,目标直指右侧第三只!她的右手五指如拨动无形的琴弦,空气中浓重的水汽瞬间响应!一道湍急、旋转的无形水流漩涡,精准地出现在第三只人脸蛛的侧前方!漩涡产生的巨大吸扯力,并非为了伤害,而是巧妙地改变了它扑击的方向,让它庞大的身躯不由自主地朝着一个特定的位置踉跄冲去——那个位置,正对着深渊巨口吸力最强的核心区域!
“嘶——吼——!!”
深渊巨口似乎感受到了“食物”主动靠近的轨迹,那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嘶吼陡然拔高了一个恐怖的量级!翻腾的暗红光芒猛地炽盛!核心区域的吸力瞬间暴增数倍!如同一个无形的巨手,狠狠攫住了那只被水流牵引、重心不稳的人脸蛛!
人脸蛛发出惊恐绝望的嘶鸣,八条粗壮的步足疯狂地扒拉着地面,犁出深深的沟壑,无数碎石泥土被卷入浓雾深处!但它庞大的身躯,依旧不可遏制地被那股恐怖的吸力拖拽着,滑向那如同地狱之门的暗红光芒中心!
另外两只人脸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复眼乱转,攻击出现了致命的迟疑!
“就是现在!”木香眼中寒芒爆射!她等的就是这个混乱的瞬间!深渊巨口吞噬“大餐”的瞬间,就是它注意力最集中、吸力最强,也是自身“门户大开”的刹那!
她不再恋战,也根本不去看那被拖向深渊的人脸蛛的下场如何。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与深渊巨口相反的方向——那片之前被她和红姐当作跳板、此刻在深渊吸力和混乱能量冲击下已经摇摇欲坠的巨大岩脊边缘,全力冲刺!脚踝处芽芽传来的能量,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撑!
“芽芽!最大功率!反冲!”木香在意识中嘶吼,将体内奔涌的、由芽芽转化而来的能量毫无保留地灌注向双腿!同时,左手猛地向后一挥!引动气流形成助推!
“明白!麻麻!”芽芽传递来一股近乎悲壮的意念!它缠绕在木香脚踝上的主藤爆发出刺目的熔金光芒,无数细密的根须深深刺入她脚下的岩层,如同锚定大地的根桩!而它延伸出的另一部分根须,则疯狂地卷住旁边几块巨大的、松动的岩石!
木香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在冲到岩脊最边缘的刹那,双脚狠狠蹬地,身体如同大鹏般腾空跃起!目标,正是岩脊下方那片被深渊吸力搅动、流速快得惊人的浑浊暗流!
就在她身体腾空,即将坠入暗流的瞬间——
吼——!!!
深渊巨口似乎被那只被拖入核心、疯狂挣扎的人脸蛛彻底激怒!伴随着一声足以撕裂灵魂的恐怖咆哮,暗红光芒的核心猛地向内坍缩,随即——轰然爆发!!!
无法形容的爆炸!
那不是火焰和冲击波,而是纯粹的能量释放!一股肉眼可见的、由纯粹毁灭性能量构成的暗红色环形冲击波,如同宇宙初开时的涟漪,以深渊巨口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无差别地横扫开来!
空间仿佛被扭曲!时间仿佛被拉长!
轰隆——!!!
木香首当其冲!
她跃起的身躯,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片枯叶,被那无可抗拒的毁灭冲击波狠狠撞上!
噗——!
护体水盾(瞬间凝聚)如同纸糊般破碎!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哀嚎!后背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狂喷!她甚至听到了自己肋骨断裂的轻微咔嚓声!眼前一黑,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口鼻中涌出!
身体被这股狂暴的力量狠狠掀飞,以远超她自身跳跃的速度,朝着下方浑浊汹涌的暗流方向,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弹般,猛烈地砸落下去!
“麻麻——!”芽芽的意念带着撕裂般的惊恐!缠绕在木香脚踝上的藤蔓瞬间收紧,爆发出最后的、守护性的绿光,尽可能包裹住她的腰腹和要害!同时,更多的根须疯狂地汲取着下方污水中微弱的辐射,转化为一丝丝守护的能量!
噗通!!!
冰冷、腥臭、充满腐烂气息的污水瞬间将木香吞没!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直接沉入水底,口鼻灌入大量污水,呛得她几乎窒息。恐怖的冲击波能量在水中传导,如同重锤持续轰击着她的内脏。
但,她活下来了!借深渊巨口撕裂吞噬人脸蛛的爆炸冲击波,她以重伤为代价,完成了这近乎不可能的金蝉脱壳!脚踝处,芽芽传递来的微弱暖意和守护绿光,是她意识沉浮中唯一的锚点。
意识在剧痛和冰冷中沉浮。芽芽传递来的暖意如同风中残烛,却死死维系着她最后一丝清醒。她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和内脏翻江倒海的恶心,放松身体,不再试图对抗,而是顺应着被爆炸余波搅得更加狂暴的暗流。
呼——!
湍急的水流裹挟着她,如同卷入了一条狂暴的地下暗河,在冰冷、黑暗、充满死亡气息的岩石隧道中飞速穿行。耳边是水流沉闷如雷的轰鸣和身体不断撞击水下障碍物的闷响。每一次撞击都带来新的剧痛,后背的伤口在污水中浸泡,更是如同被无数毒虫啃噬。
芽芽紧紧缠绕着她的脚踝,微弱的净化光芒艰难地驱散着侵入伤口的污水毒素,同时持续不断地将转化而来的、细若游丝却至关重要的生命能量注入她破碎的身体,维持着她最后一线生机。它传递的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担忧和疲惫:“麻麻…坚持…芽芽…在…”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在冥河中漂流了数个世纪。狂暴的水流终于变得平缓了一些。
砰!
木香感觉自己被水流抛甩出去,重重地摔在一片冰冷湿滑的物体上。不再是坚硬的岩石河滩,触感…像是巨大的、腐朽的金属?
“咳咳咳…呕…”她蜷缩着身体,剧烈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呕出腥臭的污水,混合着暗红的血块。每一次咳嗽都牵扯得断骨处剧痛钻心。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如同吸入冰刀。
她艰难地睁开被血污和污水糊住的眼睛,视线模糊。这里的光线极其昏暗,只有一些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苔藓点缀在四周。空气潮湿阴冷,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淤泥腐败味和一种…陈年机油的怪异气味。
借着微弱的光,她勉强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巨大的、半坍塌的地下空间。她身下,是厚厚的、湿滑的淤泥层。而支撑起这片空间的,是纵横交错、锈迹斑斑的巨大金属结构——扭曲的工字钢梁、断裂的厚重钢板、半埋入淤泥的粗大管道……一些管道破裂处,还在缓慢地渗出散发着微弱辐射荧光的粘稠液体,滴落在下方的水洼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这里,像是一个被遗忘在死水林深处、被淤泥和辐射彻底埋葬的古老地下设施的一部分。寂静得可怕,只有水滴声和她自己粗重的喘息、痛苦的呻吟在空旷的金属废墟中回荡。
“安全…暂时…麻麻…”芽芽极其虚弱、断断续续的意念从脚踝处传来,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担忧,缠绕的藤蔓也松了些许,显得有些蔫吧。
木香躺在冰冷湿滑的淤泥里,感受着全身如同被重型卡车反复碾压过的剧痛,连动一下手指都无比艰难。后背的伤口暴露在污浊的空气中,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感。肋骨断折处更是疼得让她眼前发黑。
但她还活着。在深渊巨口和人脸蛛的夹击下,在足以撕碎钢铁的爆炸冲击波中,她活了下来!脚踝处那圈枯槁却依旧带着一丝暖意的藤蔓,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
“芽芽…谢谢…我的宝贝…”木香在意识中艰难地回应,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无法言喻的温柔。若非芽芽在最后关头奇迹般的爆发,以脚踝为纽带传递能量,她此刻早已成为怪物口中的碎肉或深渊的一部分。
“麻麻…休息…疗伤…芽芽…警戒…”芽芽的意念微弱却坚定。它缠绕在木香脚踝上的藤蔓轻轻蠕动,更多的根须探入身下的淤泥和周围锈蚀的金属,开始缓慢而持续地汲取着环境中无处不在的辐射能量。虽然此地辐射强度不如深渊附近那般狂暴,但对于此刻多次爆发独自行动的芽芽来说,依旧是重要的补给来源。它小心翼翼地将转化出的一丝丝纯净生命能量,持续不断地通过脚踝的缠绕点输送给木香,滋养着她破碎的身体。
木香没有逞强。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强行移动只会加重伤势甚至送命。她艰难地侧过一点身体,避免后背伤口直接接触冰冷的淤泥。然后,集中全部精神,开始内视。
情况糟糕透顶。
后背肌肉撕裂严重,嵌入的金属碎片周围组织发炎肿胀,失血不少。左侧肋骨至少断了两根,好在似乎没有刺入肺部,但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尖锐的刺痛。内脏受到冲击波震荡,隐隐作痛,内出血无法排除。全身肌肉、韧带多处挫伤拉伤,如同灌了铅般沉重酸软。精神力虽然因为芽芽的能量反哺恢复了一些,但如同布满裂痕的水晶,异常脆弱,稍微动用就带来针扎般的剧痛。
更麻烦的是,深渊巨口那爆炸冲击波中蕴含的毁灭性能量,如同跗骨之蛆,有极细微的一丝侵入了她的身体,盘踞在经脉深处,散发着阴冷、侵蚀的气息,不断干扰着芽芽输送的生命能量,延缓着伤口的愈合。这股能量极其顽固,芽芽的净化光芒也只能暂时压制,无法根除。
“呼…”木香长长地、痛苦地呼出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她打了个寒颤。她需要治疗,刻不容缓。
她强忍着剧痛,集中起一丝微弱的精神力,沟通储物空间。光芒一闪,一个防水的小型急救包出现在她手中。动作牵扯到肋骨,疼得她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
打开急救包,里面物品还算齐全:消毒喷雾、止血凝胶、无菌敷料、弹性绷带、止痛针剂、强效抗生素针剂、还有一小罐高浓缩的营养膏。
异能过度消耗还没有恢复,现在只能先依靠外物对伤口进行处理。
木香毫不犹豫,先给自己注射了强效止痛针剂和抗生素。冰冷的药液注入血管,很快,那撕心裂肺、无处不在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大半,虽然依旧存在,但已在她可以咬牙忍耐的范围内。头脑也清醒了一些。
接着,她开始处理最要命的后背伤口。这个过程异常艰难。她无法看到伤口,只能凭借感觉和芽芽意念的指引。
“芽芽…帮我”木香在意识中指示。
芽芽立刻从脚踝处探出一根细小的藤蔓,卷住拧开了的消毒喷雾瓶子将消毒液一点点倾倒在后背被血浸透、黏连在伤口上的衣物碎片和绷带上。
然后再用带着透明小刺的根须小心的勾住伤口处粘连的衣物一点点撕开。
每撕开一点,都伴随着肌肉撕裂般的剧痛和鲜血的渗出。
冷汗顺着木香的鬓角不断滑落,滴在冰冷的淤泥里。
当覆盖伤口的敷料被完全揭开,借着芽芽的感应视角,后背的伤口比她想象的更深、更狰狞。
一道近二十厘米长的撕裂伤,皮肉翻卷,深可见骨。几块大小不一的、边缘锋利的金属碎片深深嵌在肌肉和骨骼之间,周围的组织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色,显然是受到了严重污染和深渊能量的侵蚀。
伤口边缘还在缓慢地渗出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污浊的脓液。
“麻麻…深渊能量…侵蚀…”芽芽的意念充满了担忧,它释放出更多的净化绿光,笼罩在伤口上方,试图驱散那些盘踞的阴冷气息。绿光与灰白气息接触,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如同冷水滴入热油。
木香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她知道,不取出碎片,不清除这些侵蚀能量,伤口永远无法真正愈合,甚至会不断恶化,危及生命。但现在,没有手术条件,没有帮手,只能靠自己!
她再次和芽芽沟通,伤口在背部靠她显然是没办处理的了,只能借助芽芽的力量
“芽芽…根须…拔除…帮我…”木香的声音在意识中带着决绝的颤抖。
“是!麻麻!”芽芽立刻分出几束根须,一束坚韧的根须,如同灵巧的手指,小心地按压在伤口周围的皮肉上,提供固定和轻微的压迫止血。
其它几束生长出一点类似爬山虎根须一样的小吸盘部分探入翻卷的皮肉,寻找着金属碎片的边缘。吸住拔除。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缓慢流逝。
第一块较小的碎片被成功拔出,带着血肉,当啷一声掉落在旁边的金属板上。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每取出一块,都伴随着大量的鲜血涌出,芽芽的根须立刻施加更大的压力止血,同时净化绿光不要命地涌向创口深处,对抗着深渊能量的反扑。
最棘手的是最后一块,最大,也嵌得最深,紧贴着脊椎骨的边缘。
木香和芽芽配合着无比谨慎,根须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牵动着神经。
她甚至能感觉到冰冷的金属碎片与骨骼摩擦的触感。
剧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神经,止痛针的效果在减弱。
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因为失血和剧痛而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芽芽传递来的生命能量如同杯水车薪,只能勉强维持她意识的清醒。脚踝处的缠绕,是她唯一的支撑点。
“麻麻,坚持!”芽芽在脑海中给她鼓励。
木香集中起最后一点精神力,如同操控最精密的仪器,和芽芽配合着根须尖端的小吸盘稳稳地吸住了那块碎片的一个棱角。
“呃——啊!”伴随着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她用尽全身力气,和芽芽一起猛地将其拔出!
嗤——!
一股暗红色的血箭随着碎片一同飙射而出!
噗通!
木香眼前一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直接扑倒在冰冷的淤泥里,。剧烈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和铁锈味。后背传来火辣辣的剧痛,但更让她心悸的是,随着最后那块碎片的拔出,一股更加阴冷、更加凝练的深渊气息,如同挣脱了束缚的毒蛇,猛地从伤口深处窜出!
“不好!麻麻!”芽芽的意念带着惊恐!那气息远比之前盘踞的更加精纯、更加恶毒,带着一种源自深渊本源的意志,瞬间冲破了芽芽净化绿光的压制,疯狂地侵蚀向木香的脊椎和周围的重要神经!
木香瞬间感觉半边身体如同坠入冰窟,失去了知觉!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净化!全部!”芽芽发出无声的尖啸!缠绕在木香脚踝上的主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小太阳般的熔金光芒!它不再吝啬丝毫能量,将刚刚汲取转化而来的、以及自身本源储存的生命能量,毫无保留地化作最纯粹、最炽烈的净化之光,沿着脚踝的缠绕点,狠狠地冲入木香体内,撞向那道肆虐的深渊气息!
滋滋滋——!!!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寒冰上!刺耳的消融声在木香的伤口深处响起!灰黑色的深渊气息与熔金般的净化之光激烈地对抗、湮灭!木香的身体成了惨烈的战场,剧痛远超之前任何一次!她蜷缩在淤泥里,身体剧烈地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声的痛吟,指甲深深抠进身下冰冷的金属板,留下道道血痕。脚踝处传来的光芒和能量,是她对抗这无边痛苦唯一的依靠。
这场发生在微观层面的生死搏斗持续了足足一分钟,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最终,那道精纯的深渊气息在芽芽不惜燃烧本源、近乎透支的净化之光下,被强行消磨、驱散了大半!残余的一小部分,如同狡猾的毒蛇,瞬间缩回了伤口深处,蛰伏起来,但那股阴冷的侵蚀感依旧存在。
熔金光芒骤然熄灭。芽芽缠绕在木香脚踝上的藤蔓瞬间变得无比黯淡,翠绿褪去,呈现出一种枯槁的灰黄色,传递来的意念微弱到几乎断绝,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