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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事休息,木香又从空间里掏出晶核开始慢慢吸收,缓慢的积蓄体内枯竭的异能能量。

同时的也给脚边一边缠绕着她脚腕,一边扎根淤泥吸收恢复的芽芽旁边也放了一小把细碎晶核方便它吸收。

当足足吸收干净三块晶核之后,体内的异能总算不再是感觉空空荡荡。她忍着剧痛和眩晕,集中所有精神力,同时催动体内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

木系生机,修复内腑!

意念沉入丹田,艰难地引动那丝微弱却坚韧的木系异能本源!淡绿色的能量流如同初春的嫩芽破土,带着蓬勃的生机,沿着受损的经脉缓缓流淌。所过之处,被冲击波震伤的脏腑如同干涸的土地得到甘霖滋润,细微的裂痕被温和地抚平、弥合。断裂的肋骨处,木系能量包裹着断端,刺激着骨细胞加速分裂、生长,带来阵阵麻痒,暂时压制了刺骨的疼痛。虽然无法立刻愈合,但致命的内部出血和脏器衰竭的风险被强行遏制!

水系冲刷,涤荡污毒!

另一股清冽的蓝色能量——水系异能,被她小心翼翼地引导向后背狰狞的伤口!这股能量不再用于攻击,而是化作最纯净、最温柔的生命之水。它如同无形的溪流,冲刷着伤口内未冲洗干净的污浊的淤泥、以及最致命的蛛毒和深渊残留的侵蚀能量!

嗤嗤…滋滋…

伤口深处传来轻微的异响。在淡蓝色水流的持续冲刷下,那些灰黑色的蛛毒和阴冷的深渊气息如同遇到了克星,被一点点地从血肉组织中剥离、稀释!混合着污血的暗黑色粘稠毒液,顺着翻卷的皮肉边缘,被水流强行带出,滴落在身下的淤泥里,散发出刺鼻的腥臭!随着毒素被排出,那股侵蚀性的麻痹感明显减弱。

一切处理完毕刚才消耗过大,蔫巴巴的芽芽也吸收完毕了晶核缓和了一些,木香又继续抓了一大把的小晶核堆砌在其根部供其恢复,在意识里对小家伙说“睡吧…宝贝…谢谢…”

最后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她粗暴地将大量止血凝胶涂抹在伤口上,覆盖无菌敷料,用弹性绷带死死缠紧。吞下高浓缩营养膏后,她蜷缩在冰冷、污秽的淤泥里,背靠着锈迹斑斑的巨大工字钢梁,在无边无际的剧痛、寒冷和失血的眩晕中,陷入了半昏迷的沉睡。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脚踝上,芽芽翠绿的藤蔓如同一个沉默的卫士,紧紧缠绕。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个小时,也许更久。木香被冻醒了。深入骨髓的寒冷和后背伤口持续的钝痛让她无法安睡。营养膏提供了一点热量,但杯水车薪。

她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地下废墟依旧死寂,只有远处水滴的“滴答”声。芽芽还在恢复沉睡。

木香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情况稳定了一些。止痛针的药效彻底过去了,剧痛回归,但不再像之前那样无法忍受。手中重新攥住一颗晶核吸收恢复。

脑中断断续续地想着“必须…离开…找到…他们…”。

疤脸小队还在死水林!多耽搁一秒,他们就多一分危险!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推手,深渊巨口的异动…她必须尽快归队!

求生的意志再次压倒了身体的虚弱和剧痛。她咬着牙,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每一次动作都牵扯得断骨处和后背伤口剧痛钻心。脚踝处芽芽的缠绕依旧牢固,如同一个无言的支撑点。她扶着旁边冰冷粗糙的钢梁,艰难地撑起身体,靠着钢梁喘息了好一会儿。

从空间里取出一件备用的、相对干净的防护服外套(之前的早已破碎不堪),艰难地套在身上,遮住后背包扎得如同粽子般的伤口。又取出一支能量饮料,小口小口地喝下去,冰冷的液体带来一丝虚假的活力。

辨认方向成了难题。这地下废墟如同迷宫。她强忍着精神力透支带来的针扎般头痛,将微弱的水系感知扩散开来。空气中水汽的流动极其微弱,但她能隐约感觉到某个方向传来的、极其细微的震动,以及…水流的方向?她不确定,但那是唯一的线索。

木香扶着冰冷的金属结构,如同一个耄耋老人,一步一挪,朝着感知中震源和水流的方向艰难前行。每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痛哼。她专挑阴影和金属废墟的夹缝,将气息收敛到极致。脚踝处枯槁的藤蔓随着她的移动轻轻摆动。

地下空间比预想的更大。

她穿行在巨大的、锈蚀的管道之间,绕过坍塌的混凝土块和堆积如山的淤泥。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和机油味挥之不去。偶尔能看到一些残破的、早已失去功能的仪器外壳,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苔藓。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多年的地下能源管道枢纽或者某种大型设施的基础层。

时间在疼痛和跋涉中缓慢流逝。木香的异能通过晶核和芽芽的反哺一点点的不断的修复着身上的伤势。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了水流声,比之前清晰了许多!同时,那细微的震动感也变得明显了一些,似乎…是枪声?非常微弱,隔了很远,但在死寂的地下,却被放大了。

是大部队!

木香精神一振,疲惫的身体仿佛又注入了一丝力气。她加快了一点脚步,循着声音和水汽的方向摸索过去。

水流声来自一条嵌入金属通道侧壁的、直径接近两米的巨大排水管道。管道早已锈蚀破裂,浑浊的污水从裂口处不断渗出,形成一条小小的、流向黑暗深处的溪流。那微弱的震动和疑似枪声,正是从这条管道的深处传来!

管道内部漆黑一片,散发着浓烈的恶臭。管壁湿滑,布满粘稠的苔藓和不明沉积物。

没有退路。木香深吸一口气(尽管那气味让她作呕),将身体尽量缩紧,侧身钻进了这条狭窄、污秽的排水管道。冰冷的污水瞬间淹没了她的脚踝。她扶着湿滑黏腻的管壁,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艰难跋涉。脚踝处芽芽的藤蔓向上攀爬缠到了小腿上,只余少数根须拖荡在污水中不断吸收辐射能量。

管道似乎没有尽头。恶臭和黑暗几乎要将人逼疯。只有那越来越清晰的、虽然依旧微弱但节奏分明的枪声,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她前进的方向,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和意志。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光亮!同时,激烈的战斗声也清晰可闻!

木香心中一紧,立刻停下脚步,将身体紧贴在冰冷湿滑的管壁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管道的出口被一些坍塌的混凝土块和扭曲的钢筋半掩着,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观察孔。透过缝隙,木香看到了下方数十米外的景象。

疤脸小队依托着倾覆的卡车残骸和几块巨石,构筑的防御圈比之前更加残破,到处都是爆炸的焦痕、酸液腐蚀的坑洞和怪物的残骸。战斗似乎刚刚经历了一波高潮,暂时进入短暂的间歇。但气氛更加凝重,绝望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土狼靠在卡车轮胎上,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新增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鲜血染红了半边脸颊。他手中的霰弹枪枪管发红,弹药袋几乎空了。山狗半跪在掩体后,正用颤抖的手给突击步枪更换最后一个弹匣,手臂上缠着的绷带已被鲜血浸透。铁塔巨大的身躯靠在一块巨石上,重盾斜插在身旁,盾面布满了恐怖的凹陷和腐蚀穿孔,他粗壮的双臂无力地垂着,上面交错着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翻卷,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他闭着眼,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已到强弩之末。

红姐被安置在卡车驾驶室相对完整的角落,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但眼神依旧锐利,握着手枪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阿丽蜷缩在她身边,小小的身体不住发抖,脸上满是泪痕和污迹,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匕首,指节捏得发白。小娟则抱着医疗包,缩在阿丽身后,小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无声地耸动。

疤脸背对着木香的方向,站在防御圈最前方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如同一尊伤痕累累却依旧不肯倒下的石像。他身上的作战服破烂不堪,沾满了血污和泥垢。木香能看到他宽阔的后背上,一道斜贯的撕裂伤深可见骨,仅仅做了最简单的包扎,鲜血早已浸透绷带,凝固成暗褐色。他手中紧握着他那把标志性的大口径手枪,枪口低垂,枪身也布满了战斗的痕迹。

整个小队弥漫着一种近乎死寂的悲怆。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悲伤。

“咳…”疤脸突然咳嗽了一声,声音嘶哑干涩,打破了这沉重的寂静。他缓缓转过身,那张被疤痕贯穿的刚毅脸庞,此刻布满了硝烟、血污和一种无法形容的灰败。他的眼神,不再是平日的锐利如鹰,而是如同熄灭的炭火,只剩下沉沉的死寂和深不见底的哀痛。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队员,每一个都伤痕累累,每一个眼中都失去了光彩。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之前木香离开的那片高地,眼神变得更加空洞。他沉默了几秒钟,那几秒钟,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然后,他用一种低沉到几乎听不见、却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的声音,缓缓开口:

“…清点装备…处理伤口…十分钟后…撤离。”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和认命。

“头儿…”土狼抬起头,脸上那道伤口狰狞地蠕动着,声音带着不甘和哽咽,

“闭嘴!”疤脸猛地低吼,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瞬间压下了土狼的话。他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土狼,那道疤痕扭曲得如同蜈蚣,“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是先看看你们的状态,过去寻找木香到底是在帮忙还是拖后腿!”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因为激动和伤痛而颤抖:“也许刚才那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也许什么都没有发生,也许.....”疤脸的声音突然哽住,他猛地别过头,肩膀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再转回来时,眼中那强行压抑的悲痛几乎要满溢出来,声音低沉得如同梦呓,\"也许....\"最坏的一面他不敢想也不想想,但根据经验那也是最有可能的可能。

“木香姐…”阿丽再也忍不住,压抑的哭声终于冲破了喉咙,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哇啊——!是我太没用!是我拖累了大家!连累的红姐,连累的木香姐,呜啊啊啊…”她扑在红姐怀里,小小的身体哭得蜷缩成一团。

小娟也抬起头,小脸上满是泪痕,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那无声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

红姐紧紧搂着阿丽,苍白的脸上泪痕交错,她仰起头,闭着眼,牙齿死死咬着下唇,直到渗出血丝,才强行压下那几乎冲口而出的悲鸣。她放在腿上的另一只手,死死攥着一小块染血的布片——那是木香防护服上的碎片,是她在木香断后时,混乱中无意抓到的唯一“遗物”。

山狗低下头,狠狠地用拳头砸了一下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铁塔依旧闭着眼,但一滴浑浊的泪水,无声地顺着他粗犷刚硬的脸庞滑落,砸在脚下的泥土里。

整个营地,被巨大的、无声的悲痛彻底淹没。连空气都凝固了。

管道出口阴影处的木香,身体瞬间僵硬!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击着断裂的肋骨,带来窒息般的剧痛!

他们…以为她死了。

红姐亲眼看到她被卷入深渊吸力范围,加上那毁灭性的爆炸…他们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

看着阿丽撕心裂肺的哭喊,小娟无声的泪雨,红姐咬破的嘴唇,土狼脸上的血泪,山狗砸地的拳头,铁塔滑落的泪水…还有疤脸那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无尽哀痛和灰败的背影…

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冲上木香的鼻腔,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污泥和血污,滚烫地滑落。她想冲出去,想大声告诉他们:“我还活着!我在这里!”

但理智死死地拉住了她!

她的状态太差了!重伤,异能枯竭,芽芽沉睡。现在现身,非但无法给予队伍帮助,反而会立刻成为最大的累赘和弱点!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推手,那个能精准引爆深渊巨口的阴谋者,必然还在附近窥视!一旦暴露她不仅活着,还拥有特殊能力(之前的暗中支援可能已被怀疑),后果不堪设想!会害死所有人!

不能出声!不能现身!

木香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用牙齿带来的剧痛压制着喉咙里翻涌的哭喊和冲出去的冲动!鲜血从齿间渗出,混合着泪水,咸腥苦涩。身体因为极致的压抑和悲痛而剧烈地颤抖着,后背的伤口再次崩裂,温热的鲜血渗出绷带,浸湿了防护服。

她不能哭出声!她不能!

就在这时,脚踝处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如同风中烛火般的悸动。

是芽芽!它似乎被木香剧烈的情绪波动和伤口崩裂的疼痛惊醒了一丝意识!

“…麻麻…不哭…”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的意念传来,带着浓浓的担忧和抚慰。同时,一股更加微弱、却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暖流,从脚踝处的缠绕点渗入木香体内,轻轻抚平着她翻江倒海的情绪和身体的颤抖。

木香猛地一震!如同即将溺毙的人抓住了浮木!

芽芽醒了!虽然比不得往常,但应该。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混乱的脑海!

她不能现身,但必须让他们知道!必须给这支濒临崩溃的队伍,注入一丝希望的火种!

她立刻集中精神沟通了储物空间。一小片干净的防水纸和一支细小的战术笔出现在她满是污泥的手中。

她颤抖着手,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笔尖的稳定,在纸片上飞快地写下几个小字,每一个笔画都如同重若千钧:

【安好。随队潜伏。勿念。勿寻。木香。】

字迹因为手的颤抖而有些歪斜,却清晰无比。

写完后,她小心翼翼地吹干墨迹,将纸片卷成最细小的纸卷。

“芽芽…”木香在意识中呼唤,带着无尽的恳求和希冀,“帮帮麻麻…把这个…送到疤脸手里…小心…一定…小心…”

她将细小的纸卷,轻轻放在小腿上那圈藤蔓旁边。

芽芽的藤蔓微微动了一下,仿佛在努力感知。几秒钟后,一条比麻绳粗不了多少、颜色青绿的细小根须,如同最灵巧的手指,轻轻地、稳稳地卷起了那个小小的纸卷。

“…交给…麻麻的队长…”芽芽的意念传来。

下一刻,那条细小的根须无声无息地从缠绕的藤蔓中脱落,如同一条融入阴影的灵蛇,贴着冰冷湿滑的管道内壁,悄无声息地滑向出口的缝隙,没入了下方昏暗的光线中。

木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下方。

疤脸依旧背对着这边,如同一尊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石像,肩膀微微垮塌。他站在那块凸起的岩石边缘,低头看着脚下焦黑的土地,背影写满了苍凉和死寂。他离管道的直线距离约有十几米,中间隔着一些散落的碎石和怪物残骸。

芽芽那条细小根须,如同拥有生命的尘埃,在阴影和杂物的掩护下缓慢的朝着疤脸的脚边悄然移动。它巧妙地避开了地面上可能发出声响的枯枝和碎石,贴着湿润泥土的凹陷处潜行。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煎熬。木香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后背的伤口因为紧张而再次传来阵阵刺痛。

终于!那条细小的根须,如同最耐心的猎手,悄无声息地抵达了疤脸所站岩石的下方阴影处!

此刻,铁塔正艰难地挪动着庞大的身躯,试图去拿放在不远处的水壶。他的动作牵扯到伤口,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哼。

这声闷哼吸引了疤脸的注意,他下意识地侧过一点头,目光扫向铁塔的方向。

就是现在!

芽芽的根须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猛地从阴影中弹射而出!目标并非疤脸的身体,而是他垂在身侧、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的右手!

枯黄的根须精准地、轻柔地触碰到了疤脸的手背,如同羽毛拂过。

疤脸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电流击中!他几乎是本能地就要甩手反击!

但就在他肌肉绷紧的瞬间,那触碰的感觉消失了。同时,一个极其微小的、带着一点奇异凉意的东西,落入了他的掌心。

疤脸的动作瞬间凝固!他血红的双眼中,那沉沉的死寂如同冰面般骤然裂开一道缝隙!惊疑、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去触碰的、微弱到极致的希冀,瞬间点燃!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自己转头去看的冲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紧握的拳头挪到身前,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然后,他用左手的手掌,如同掩护最珍贵的火种般,盖住了紧握的右拳。

他低下头,目光死死盯着被左手盖住的右拳缝隙。

借着左手和身体的遮挡,他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松开了紧握的右拳。

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个被细丝藤蔓缠绕着的、小小的纸卷。

疤脸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呼吸瞬间停止!

他用颤抖得几乎无法控制的左手手指,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解开了那圈细丝(芽芽的根须在完成使命后瞬间化作飞灰消散)。然后,用两根手指,捏住了那个小小的纸卷,在左手的绝对掩护下,一点一点地、极其缓慢地展开。

当那六个熟悉而歪斜的小字映入眼帘的刹那——

【安好。随队潜伏。勿念。勿寻。木香。】

轰——!!!

疤脸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整个世界瞬间失去了声音!

巨大的狂喜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轰然冲垮了他强行筑起的绝望堤坝!那沉沉的死寂、无尽的哀痛,在这一瞬间被炸得粉碎!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

他死死咬住牙关,牙床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下颌线绷紧如铁!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他用尽毕生所有的意志力,才强行压下了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狂吼和瞬间涌出的热泪!

不能动!不能出声!不能有任何异常!

纸条上写着“潜伏”!

巨大的情绪冲击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血红的眸子深处,仿佛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所有的灰败死寂被彻底点燃、焚尽!只剩下一种被强行压抑到极致、却足以焚毁一切的狂喜、激动和滔天的战意!那道贯穿脸颊的疤痕,也如同活了过来,在压抑的激动下微微跳动。

他不动声色地将纸条紧紧攥回手心,仿佛要将那六个字彻底融入自己的血肉!然后,他缓缓抬起头,再次看向队员们。

他的目光扫过低声啜泣的阿丽,扫过无声流泪的小娟,扫过悲痛欲绝的红姐,扫过一脸血泪的土狼,扫过砸拳的山狗,扫过闭目垂泪的铁塔…

那目光深处,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不再是绝望的灰烬,而是如同淬火重生后的精钢!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感,重新回到了这个伤痕累累的队长身上。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依旧嘶哑,却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磐石般的沉稳和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一个队员的耳中:

“都打起精神!”疤脸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营地里的悲泣,“哭丧着脸,能带我们活着出去吗?能对得起…”他顿了一下,喉结滚动,强行压下那个几乎脱口而出的名字,“…能对得起牺牲的队友吗?!”

队员们被他语气中突如其来的、截然不同的力量感惊得抬起头。

疤脸的目光锐利如刀,一一扫过他们:“铁塔!别装死!起来处理伤口!土狼!山狗!检查弹药!红姐!看好阿丽和小娟!十分钟!我只给十分钟!然后,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用最快的速度!谁敢掉队,老子亲手毙了他!”

他的命令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一丝队员们无法理解、却莫名感到心安的狠厉。

土狼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泪,愕然地看着疤脸。头儿…好像不一样了?那股绝望的死气…没了?虽然语气更凶了,但…却让人感觉有了主心骨?

山狗也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但疤脸那如同磐石般重新挺直的背影,让他下意识地停止了砸地的动作。

铁塔猛地睁开眼,浑浊的泪水还挂在脸上,但他看着疤脸那重新变得如同标枪般挺直的脊梁,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是本能地服从。他低吼一声,挣扎着想要站起。

红姐搂着阿丽的手猛地收紧!她是最敏锐的!她看到了!她看到了疤脸刚才那瞬间身体的僵硬,看到了他低头看手的动作,看到了他闭眼再睁开时,眼中那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只有短短一瞬!

一个疯狂的、让她几乎窒息的念头瞬间冲入脑海!难道是…?!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射向疤脸,带着极致的询问和不敢置信的狂喜!

疤脸没有回头看她。但他似乎感受到了那灼热的目光。他依旧背对着红姐,只是那紧握的、藏在身侧的右拳,极其轻微、却无比坚定地——点了两下头。

砰!砰!

红姐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那两下无声的点头狠狠击中!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拳头,才没有尖叫出声!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她低下头,将脸埋在阿丽的头发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无声地宣泄着那几乎要炸裂开来的激动。

阿丽感受到红姐的异常,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茫然地看着她:“红姨…?”

“没…没事…”红姐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她用力抱紧阿丽,“阿丽乖…别怕…我们会…会安全出去的…一定会…”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和希望。

隐藏在上方管道阴影中的木香,将下方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着疤脸那重新挺直的、如同承载着整个队伍希望的脊梁;

看着土狼和山狗眼中重新燃起的困惑却服从的光芒;

看着铁塔挣扎着站起的巨大身影;

看着红姐埋在阿丽发间、无声颤抖却充满力量的双肩;

看着阿丽茫然却不再那么绝望的小脸;

看着小娟悄悄抬起头,擦去眼泪,眼中重新亮起的光…

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但这一次,是滚烫的、带着希望的泪水。后背的伤口似乎不再那么痛了,断裂的肋骨仿佛也轻松了一些。

她知道,那颗名为“希望”的火种,已经悄然传递了下去。虽然微弱,却足以燎原。

她轻轻抚摸着脚踝上枯槁黯淡却依旧缠绕的芽芽,无声地呢喃:

“芽芽…谢谢…我们…一起,努力。”脚踝处传来一丝微弱的回应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