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科幻小说 > 废土求生我沉迷挖野菜不可自拔 > 第235章 幻苔迷梦:阿丽的挽歌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235章 幻苔迷梦:阿丽的挽歌

冰冷,是唯一残存的感觉。

河水带来的刺骨寒意早已穿透破烂的衣物,钻进皮肉,冻结骨髓。

湿冷的沼泽寒风像钝刀子,反复刮过皮肤,激起一阵阵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碰撞,声音在死寂的岸边显得格外清晰。

短暂的、从吞噬者触手下惊险逃生的肾上腺素早已褪去,留下的是更深沉、更彻底、几乎要将灵魂都压垮的疲惫与虚无。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像是在敲击丧钟。

木香的脸颊贴在冰冷粘湿的泥地上,咳出几口带着铁锈味和河腥气的浑水,感觉肺部像被砂纸打磨过般火辣辣地疼。

脑海中仿佛有无数钢针在搅动,精神力过度透支后的反噬让她连集中思绪都变得极其困难。

胸口处,芽芽传递来的不再是微弱的清凉,而是一种近乎枯竭的、带着哀伤与疲惫的细微悸动,仿佛那最后一搏也耗尽了它大部分的灵性。她艰难地掀开眼皮,模糊的视线缓缓扫过身边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同伴。

最触目惊心的,是每个人身上那些吸饱了鲜血、变得足有成人拳头大小、暗红发亮、表皮甚至微微透明、能隐约看到内部浓稠血液的变异水蛭。它们像一颗颗丑陋而贪婪的毒瘤,死死镶嵌在衣物和皮肉之上,那无数细小的吸盘仍在不知餍足地蠕动,持续不断地汲取着生命,带来细微却锥心的刺痛和一阵阵令人头晕目眩的虚弱感。

“妈的……快……弄掉这些鬼东西!”疤脸的声音嘶哑破裂得几乎难以辨认,他强撑着用颤抖的手握住吸附在自己小臂上的一条最为肥硕的水蛭,咬牙猛地一扯!

“呃啊!”一声压抑的痛哼,那水蛭纹丝不动,反而因为拉扯而更加深入地嵌入皮肉,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鲜血瞬间从边缘渗出。疤脸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不得不松手。

“不行……扯不动……这东西吸盘力气太大了!越扯伤得越重!”旁边的黑子也尝试着对付自己腿上的“吸血鬼”,同样以失败告终,痛得他龇牙咧嘴,脸上写满了绝望和烦躁。

山狗瘫坐在稍远一点的泥地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吸附在自己胸口和腿上的几条水蛭,仿佛那不再是他的身体。他只是机械地、一遍遍地用指甲去抠刮那滑腻的表皮,留下道道血痕,却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而最让人心焦的是红姐。她几乎是整个人扑倒在浅水边缘的铁塔身旁。铁塔那如山般庞大的身躯此刻无力地瘫在及踝的浑浊浅水里,气息微弱得需要屏住呼吸才能察觉到那胸膛几乎消失的起伏。更可怕的是,那些变异水蛭同样没有放过他,在他壮硕的躯干、粗壮的手臂和双腿上,吸附了不下二十条!它们正疯狂地汲取着他本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最后生命力,每一条水蛭的膨胀,都仿佛在加速他迈向死亡的脚步。

“撑住啊……铁塔……撑住……求你……”红姐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无法掩饰的哭腔和绝望。

她的双手因为极致的寒冷、恐惧和脱力而剧烈颤抖,几乎握不拢。她像是疯了一样地翻找着自己那个早已千疮百孔、被泥水和血污浸染得看不出原色的医疗包,手指胡乱而急切地在里面掏着,渴望能摸到一点点止血粉、一片抗生素、哪怕是一卷干净的绷带!任何能用的东西都好!

但是……没有。

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之前的连番恶战、一次次为队友处理那些惨烈伤势,早已耗尽了最后一点宝贵的医疗储备。

就连最后一点消毒水,也在之前给他清洗伤口时用掉了。

徒劳!彻底的徒劳!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无助和绝望瞬间攫住了红姐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她看着那些在铁塔身上疯狂吸血的丑陋生物,看着他越来越灰败、甚至隐隐透出死气的脸色,巨大的无力感几乎将她淹没。

她只能伸出那双颤抖的、冰冷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徒劳地、一遍又一遍地试图去抠、去拔、去掐那些吸附在铁塔身上的水蛭,明知道这样做只会加重他的伤口,只会带来更大的痛苦,可她更知道要是放任这些水蛭继续吸下去,铁塔恢复醒来的可能性将更加渺茫。

指甲因为用力而翻折断裂,指尖被粗糙的水蛭表皮和铁塔坚硬的肌肉磨破,渗出的鲜血混合着铁塔伤口流出的污血和泥水,在她手下变得一片狼藉。可她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机械地、偏执地重复着这无望的动作,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泥水疯狂滴落,砸在铁塔冰冷的盔甲上。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濒临崩溃的绝望。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这令人绝望的僵局,几乎要被寒冷、失血和这些吸血鬼逼入绝境时,疤脸似乎被红姐的绝望触动了某根神经。他浑浊的目光扫过河岸,猛地定格在那些混合着腐烂植物和泥沙的、看起来略显油腻的黑色淤泥上。

他艰难地挪过去,抓起一大把冰冷粘稠的黑泥,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决绝:“试试这个!糊住它们的头!憋死这些狗娘养的!”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将黑泥狠狠糊在自己手臂那条最肥硕的水蛭上,将其彻底覆盖。

那滚圆的水蛭在黑泥下剧烈地扭动了几下,似乎感到了窒息的不适,紧紧吸附的吸盘力量明显微微一松。

疤脸看准时机,眼中狠色一闪,猛地再次发力一拔!

嗤啦!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那条饱饮鲜血的水蛭终于被硬生生扯了下来,但连带下来的,还有一小块被吸盘撕裂的皮肉!鲜血瞬间从伤口涌出。

剧痛让疤脸额头青筋暴起,闷哼一声,但他顾不上那么多,立刻抓起更多肮脏的黑泥,死死按在流血的伤口上,利用淤泥勉强止血。“快!都照做!别怕疼!总比被吸干强!”

这原始、粗糙且无比痛苦的方法,在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幸存者们仿佛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纷纷忍着剧痛和恶心,抓起河岸边冰冷粘稠的黑泥,胡乱地涂抹在自己身上那些滚圆的水蛭上,然后趁其吸盘松懈的瞬间,咬着牙,狠下心肠,猛地将其扯下!

每一次成功的剥离,都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哼和一股新的鲜血涌出。木香也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对自己腿上的几条水蛭如法炮制。当最后一条水蛭带着皮肉被扯下时,那尖锐的疼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让她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栽倒进泥里,不得不大口喘息才能稳住身形。

红姐也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浮木,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光。她疯狂地抓起大把大把的黑泥,不顾一切地糊在铁塔身上那些可怕的水蛭上,然后忍着心如刀割的痛楚和双手的颤抖,一条接一条地将它们从铁塔身上剥离下来。每扯下一条,看到底下那被撕裂的、泛着不祥墨绿色、甚至微微蠕动的伤口,她的心就像被狠狠剜了一刀,沉向更深的冰渊。

当最后一条水蛭从铁塔身上移除时,红姐几乎虚脱。但铁塔依旧无声无息地躺着,胸口的起伏微弱到几乎静止,那墨绿色的感染区域像死亡的烙印盘踞在他脖颈和肩膀,他仅仅吊着最后一口气,游走在彻底的沉寂边缘。

伤口处理完了,但极致的寒冷和失血带来的虚弱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更猛烈地席卷而来。体温正在飞速流失,意识开始模糊。必须立刻离开这该死的河边,寻找能躲避寒风、或许还能生火取暖的地方,否则……下一个倒下的,不知道会是谁。

疤脸强撑着仿佛有千斤重的身体站起来,目光如同最警惕的困兽,艰难地环顾四周。河对岸是绝路,毒雾弥漫。左右望去,是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沼泽和扭曲诡异的枯木林,看不到希望。

唯有前方,那片生长着幽蓝色、在昏暗光线下仿佛自行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奇异苔藓的洼地,地势似乎略微隆起,或许……能找到一个背风的凹处。

“去……去那边……”他的声音颤抖得几乎散在风里,伸出的手指也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必须……找到地方生火……不然……我们都得冻死在这里……”

没有人有异议。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驱使着这群残兵败将再次开始移动。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沉重无比。黑子和疤脸再次扛起铁塔的担架,这一次,两人的手臂颤抖得更加厉害,步伐踉跄,仿佛随时都会一起倒下。

红姐艰难地站起身,剧烈的动作让她眼前发黑。她看了一眼气息奄奄的铁塔,又看向旁边挽着的阿丽。

阿丽没有昏迷,但大量的失血和接连不断的精神冲击让她处于一种极度虚弱和精神恍惚的状态。

她眼神游离失焦,无法对焦在任何东西上,苍白的嘴唇无意识地微微开合,似乎在喃喃着什么谁也听不清的呓语,身体大部分重量都依靠在红姐身上,几乎无法自行站立。

山狗则默不作声地走过来,用他相对还能支撑的身体,搀扶起几乎无法自己行走、意识都有些模糊的木香。

一行人如同末日后的孤魂野鬼,踉跄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了那片生长着幽蓝色苔藓的诡异区域。

一踏入其中,一股奇异的感觉便如同无形的薄纱般笼罩了众人。

空气中原本浓烈的甜腥腐臭味似乎被一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怪异甜香所冲淡——那味道像是腐烂的兰花混合着陈年的尘埃,又带着一丝冰冷的甜腻,吸入肺中,让人莫名产生一种轻飘飘的眩晕感。脚下幽蓝色的苔藓异常柔软湿滑,踩上去仿佛踏在某种冰冷滑腻的活物表皮上,那种触感让早已饱受折磨的神经再次绷紧,心生强烈的不适。

更诡异的是,随着天色渐暗,那些覆盖了每一寸地面、甚至攀爬上枯死树木的幽蓝色苔藓,似乎真的在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的、如同鬼火般的莹莹蓝光。这光芒并不明亮,却足以让这片区域的光线变得迷离、扭曲,物体的轮廓不再清晰,阴影仿佛活物般蠕动,营造出一种极不真实的、梦境般的氛围。

精疲力尽、心神早已在连续不断的恐怖、牺牲和失去中被折磨得千疮百孔、脆弱不堪的队员们,几乎是立刻就受到了这诡异环境的强烈影响。

木香感到一阵阵莫名的恍惚袭来,之前的剧烈头痛似乎奇怪地减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安的轻飘飘感,仿佛踩在棉花上。眼前的景物开始微微扭曲、晃动,远处的枯木仿佛在跳舞。

她用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种不真实感,紧紧咬住舌尖,试图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效果甚微,那甜腻的香气无孔不入。

山狗眼神中的空洞和悲伤被一种迷茫和混乱的幻象所取代,他猛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仿佛真的听到了哥哥土狼那熟悉而焦急的呼喊声从迷雾深处传来,一声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带着关切和催促。

连意志最为坚定、经历最多的疤脸,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他用力眨了眨干涩刺痛的眼睛,发现前方那些扭曲枯木的枝杈,形状开始变得怪异而狰狞,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作无数张牙舞爪的敌人扑过来,他不得不频频眨眼,集中全部注意力才能勉强分辨真实与虚幻。

而状态本就极差、精神防线早已崩溃的阿丽,受到的影响最为严重和致命。她那双原本只是因虚弱而游离失神的眼睛,逐渐被一种虚幻的、迷离的光彩所充斥,仿佛蒙上了一层幽蓝色的薄雾。她猛地停下了踉跄的脚步,甚至轻轻推开了红姐搀扶她的手,怔怔地、近乎痴迷地望向不远处一片看起来更为幽深、水面平静如镜、反射着周围苔藓诡异蓝光的水域。

她的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怪异而无比温柔的微笑,与周围绝望的环境格格不入。

“小娟……”她轻轻地、异常清晰地呼唤着,声音里带着一种梦幻般的、近乎天真的喜悦,

“是你吗?你真的在这里……你来接我啦……别跑呀……等等我……我这就来……”

说着,她仿佛被一条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又像是受到了某种无法抗拒的召唤,开始一步步,踉跄却又异常坚定地朝着那片弥漫着不祥气息的危险水域走去,完全无视了身后同伴声嘶力竭的呼喊!

“阿丽!站住!回来!那里危险!你看清楚!那不是小娟!”红姐是第一个发现阿丽异常的,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惊骇欲绝地失声大喊,并下意识地就想冲过去拉住她。

但此时的阿丽仿佛根本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她的全部心神都彻底沉浸在了那致命而美丽的幻觉之中,脚步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越来越快,几乎像是在小跑。

“阿丽!停下!”疤脸和黑子也大惊失色,急忙想要放下沉重的担架去阻拦她。

木香心中的警铃在这一刻疯狂作响,强烈的危机感甚至暂时压下了精神上的眩晕和不适。她拼命集中模糊的视线,看向那片幽深的水域,恰好看到水下有一道模糊的、细长的、正在快速无声移动的黑影,正如同鬼魅般急速接近毫无防备的阿丽!

“水里有东西!阿丽快回来!”木香用尽全身力气尖叫预警,同时拼命压榨着干涸刺痛的精神力海洋,试图凝聚起哪怕一丝一毫的力量做点什么,但脑海中只剩下一片刺痛的空虚,胸口处的芽芽也毫无反应,仿佛都已力竭。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电光石火之间!就在阿丽的脚即将迈入那片深不见底、荡漾着诡异蓝光的水域的瞬间——

哗啦!一道粗长的、布满丑陋黄黑斑纹的阴影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般猛地从水下弹射而出!那是一条体型异常硕大的变异电鳗!它粗糙的表皮上跳跃着令人心悸的蓝白色电弧,张开的巨口中布满细密而锋利的牙齿,带着一股水下霸主的凶戾气息,直噬向阿丽毫无防备的小腿!

“不!!!”红姐目眦欲裂,发出凄厉的尖叫,那一刻母性与守护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不假思索地就要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想把阿丽拉回来!

就在红姐即将冲入那片危险水域的刹那,距离她最近的疤脸展现了惊人的反应速度和决断力。他看出那电鳗绝非善类,水中放电的特性更是致命!他猛地松开了担架的一角(黑子一个人猝不及防,被带得一个趔趄,拼命稳住),一个箭步冲上前,从后方一把死死地拦腰抱住了红姐!

“红姐!别过去!水!水导电!!”他凭借着自己体重和残存的全部力气,声嘶力竭地大吼着,拼命将她向后拖离水边!

几乎是同时,木香也压榨出意识深处最后一丝微薄的力量,双眼甚至因过度用力而短暂失焦。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两三道孱弱得几乎透明的水箭,歪歪斜斜地射向电鳗那闪烁着凶光的细小眼睛,试图进行最后的干扰!

同时,她分出另一股细微的精神力,操控着一条藤蔓,如同绳索般迅速卷向阿丽的腰肢,想将她拉离险境!

噗!噗!水箭打在电鳗坚韧厚实的表皮上,几乎没能造成任何伤害,仅仅让它攻击的动作产生了微不足道的一丝迟滞。木香的藤蔓也确实成功缠住了阿丽的腰,开始奋力向后拉扯!

但就在这决定生死的一瞬间!噼里啪啦——!变异电鳗显然被这接二连三的骚扰彻底激怒,它周身那些跳跃的电弧猛地一亮,爆发出无比强烈的蓝白色电光!恐怖的高压电流瞬间导入水中,并以水流为完美的导体,向着四面八方急速扩散、窜动!

“呃啊——!”尽管被疤脸拼命向后拖拽,红姐的一只脚的脚尖还是堪堪沾到了那窜动着致命电弧的水面!一股无法形容的、强烈的麻痹感和剧痛瞬间从脚尖疯狂窜遍她的全身!她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身体剧烈地颤抖、痉挛,几乎瞬间瘫软下去!疤脸也感到抱住她的双臂传来一阵强烈的酥麻和刺痛,但他咬紧牙关,凭借顽强的意志力,死命地将她向后猛地一拽,两人一起重重地摔倒在后方相对干燥一些的苔藓地上。红姐倒在地上,全身大部分肌肉仍处于麻痹状态,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动弹,只有眼睛还能死死地、绝望地瞪视着前方!

几乎在同一时间,木香也感到一股强烈的电流通过她操控的藤蔓传导而来!那感觉如同烧红的针尖狠狠刺入她的精神核心!她本就脆弱不堪的精神力瞬间彻底溃散,拉扯阿丽的藤蔓骤然断裂!“噗!”她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眼前彻底一黑,软倒下去,被旁边的山狗下意识地扶住。

就是这致命的、不足一秒的迟滞!足够了!那条变异电鳗的巨口已然如同死亡的陷阱般彻底合拢,布满利齿的上下颚狠狠咬穿了阿丽的小腿!骨骼碎裂的轻微声响被电流的爆鸣声掩盖。

恐怖的高压电流在瞬间贯通了阿丽早已虚弱不堪的身体!她甚至没能再发出任何声音,身体就像离开了水的鱼一样,剧烈地、扭曲地抽搐了几下,那双刚刚还洋溢着虚幻喜悦光彩的眼睛,瞬间变得空洞、死灰,所有生机在刹那间被彻底抹去。

电鳗冰冷的复眼似乎扫过岸上无力的人类,带着一丝捕猎成功的漠然。它强有力的身躯猛地一摆,咬着重物,轻松地就要将猎物拖入幽暗冰冷的深水之中。

“不!不!放开她!阿丽!阿丽!!”红姐瘫在冰冷的苔藓地上,身体大部分仍无法动弹,只有喉咙能发出撕心裂肺、扭曲变形、完全不似人声的哀嚎与尖叫。

她徒劳地向着水域方向伸出手,手指死死地抠进冰冷湿滑的苔藓和泥地里,划出血痕。她只能眼睁睁地、无比清晰地看着阿丽那失去所有生气的、软垂的身体被那恐怖的生物轻而易举地拖入幽蓝的、深不见底的河水之中,只在原本平静的水面上留下一串急促翻滚、然后又迅速消失的气泡,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皮肉焦糊气味……

水面荡漾了几下,很快便恢复了之前那种近乎死寂的平静,光滑如镜,再次倒映出周围幽蓝的苔藓光芒,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阿丽最后消失的地方,水面上缓缓地、绝望地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最终也归于无形。

红姐的身体依旧僵硬地瘫在原地,眼睛瞪大到了极限,瞳孔剧烈收缩,里面满满地、只剩下那片吞噬了阿丽的、幽蓝死寂的、平静得令人发指的水面。所有的光彩、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希望,都在那一刻被彻底抽空、碾碎、化为虚无。

几秒钟绝对死寂的沉默。仿佛连风都停止了呼吸。然后。

“啊……啊啊啊——!!!!”

一声极其凄厉、扭曲、尖锐得划破沼泽压抑空气、充满了无尽痛苦、绝望、不甘与疯狂的尖叫,猛地从红姐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那声音仿佛不是人类所能发出,蕴含着太多太多的破碎与毁灭。

她像是终于从麻痹中恢复了一点对身体的控制,却又像是被这巨大的打击彻底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力气,整个人猛地蜷缩起来,然后又无力地瘫软下去,额头抵着冰冷肮脏的苔藓地,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仿佛要将头皮都撕扯下来,发出持续不断的、如同受了致命重伤的野兽般的哀嚎与呜咽声。那哭声里不再有语言,只有最原始、最纯粹的悲恸与绝望。

又一个……小娟之后,一路相互扶持的阿丽……就在她的眼前……以如此近在咫尺却又无能为力的方式……被吞噬了……

崩溃了。

红姐,这个队伍里最为坚韧、始终像大姐一样照顾着所有人的女性,在这一刻,她的精神世界彻底崩塌、碎裂,化为一片废墟。

木香在山狗的搀扶下,虚弱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那片恢复平静的水面,嘴唇无声地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冰冷的绝望如同这沼泽最深处的寒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彻底淹没了她,冻结了心脏。

疤脸和黑子沉重地站在原地,看着彻底崩溃、哭得撕心裂肺的红姐,看着阿丽消失的那片死亡水域,脸上只剩下一种经历过太多死亡后的麻木与深不见底的悲凉。连山狗那空洞的眼神里,似乎也倒映进了又一份沉重的死亡,变得更加晦暗。

铁塔依旧静静地躺在担架上,昏迷不醒,对他身边发生的又一幕人间惨剧毫无所知。

阿丽,没有死在恐怖的虫潮、致命的毒雾和可怕的吞噬者手中,却在这片看似平静美丽、实则充满诡异迷幻与杀机的幽蓝苔藓地,以最令人无力、最令人心碎的方式,失去了性命。

悲伤早已逆流成河,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只剩下干涸的刺痛和无尽的虚无。

唯有红姐那撕心裂肺、令人闻之肝肠寸断、灵魂震颤的绝望哭嚎,在暮色越来越浓、寒意越来越重的沼泽空气里久久回荡、盘旋,如同一曲为逝者也为生者奏响的、凄厉而绝望的挽歌。

他们带着这巨大得几乎无法承受的悲痛,几乎是机械地、麻木地、拖着彻底崩溃、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红姐,踉跄着、一步一挪地逃离了这片美丽而致命的致幻死亡水域。前路茫茫,希望,仿佛已被那幽深的河水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