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
池沉甯被门铃声惊醒,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着了。
她披上外套,透过猫眼看到快递员手捧一束白色马蹄莲站在门外。
“池沉甯女士?加急鲜花配送。”
她签收花束,找到夹在其中的卡片:【今天是我母亲忌日,白色马蹄莲是她最喜欢的花。——L】
池沉甯的手指轻轻抚过花瓣。
十五年前的今天,容允岺失去了母亲,而他现在选择与她分享这个私人时刻…
这是信任的表示,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心理操控?
她将花插进花瓶,放在餐桌中央,然后拨通了林寒薇的电话。
“我需要你帮个忙,”她开门见山,“能查到十五年前容明远妻子死亡的详细报道吗?警方记录,医院报告,任何非公开资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沉甯,你卷入什么事了?”
“只是…职业好奇。”池沉甯语调轻松,“容允岺是我的患者,了解背景有助于治疗。”
“患者?”林寒薇的声音充满怀疑,“城里都在传你们的关系,华商会酒会的照片已经在社交圈传开了,容允岺看你的眼神,绝对不是一个患者对医生的眼神。”
“那只是公开场合的表演。”
“随你怎么说。”林寒薇叹了口气,“我会帮你查,但小心点。容家的事水很深,特别是涉及到容允岺母亲…有些传言很不好听。”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池沉甯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容允岺母亲的新闻。
公开报道非常简略:林薇,容明远妻子,于2003年9月22日从自家别墅三楼坠落,送医不治。
警方认定为意外,但八卦论坛上有各种猜测,自杀、谋杀、甚至牵扯到商业阴谋。
一张照片引起了她的注意:年轻时的容明远与一位商业伙伴握手,旁边站着满脸笑容的赵世凯。
照片日期是2003年8月,就在林薇死亡前一个月。
池沉甯放大图片,注意到赵世凯的手搭在林薇肩上,而容明远的眼神盯着那个接触点,表情阴沉。
这个细节让她联想到容允岺对赵世凯的敌意…是否与此有关?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陌生号码。
“池医生?我是程立,容总的助理。”电话那头的男声彬彬有礼,“容总今天没来公司,他让我通知您,原定今晚的咨询需要取消。”
池沉甯皱眉:“他没事吧?”
“只是…每年的今天他都会独自待着。”程立的声音压低,“您知道的,今天是他母亲忌日。”
“我明白。谢谢通知。”
挂断电话后,池沉甯做了一个决定。
她换上简单的t恤牛仔裤,戴上棒球帽和口罩,打车前往容家老宅,林薇死亡的地点。
*
老宅位于城西的高档别墅区,安保森严。
池沉甯在小区门口下车,向保安出示了她作为容明远遗孀的身份证明。
保安狐疑地打量她朴素的装扮,但还是放行了。
别墅比想象中更古老,三层欧式建筑,外墙爬满常春藤。
池沉甯站在铁门外,突然不确定自己为何而来。
探寻容允岺的秘密?验证自己的猜测?还是…单纯地担心他?
她按响门铃,无人应答。
试着推了推铁门,竟然开了,有人忘记锁门。
“容允岺?”她轻声呼唤,走进庭院。
碎石小径两旁是精心修剪的灌木,远处隐约可见一个玻璃温室。
主宅大门同样没锁,池沉甯推门而入,宽敞的客厅里家具都蒙着白布,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木质腐朽的气息。
她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房子里回响。
“有人吗?”
没有回应。
池沉甯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木制台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二楼走廊尽头有一扇半掩的门,她轻轻推开。
容允岺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手中拿着一个相框。
听到声音,他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刀。
看清是她后,表情从警惕变为惊讶,又迅速转为某种复杂的情绪。
“池医生。”他的声音沙哑,“擅闯私人领地可不是专业人士该做的事。”
阳光透过纱帘照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轮廓。
他没穿外套,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与平日的精英形象不同,今天的他看起来疲惫而真实。
“抱歉,程立说你没去公司…”池沉甯实话实说,“今天对你来说应该很难熬。”
容允岺放下相框:“所以你来…安慰我?”
他的语气带着轻微的嘲讽,但眼神柔软。
“不,我想了解真相,关于你母亲,关于那张照片背后的数字,关于你和赵世凯的恩怨。”
房间陷入沉默。
最后,容允岺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x237。这是你要找的档案编号。”
他将文件递给她,“我今早刚从公司取回来的。”
池沉甯接过文件,这是一份商业合同,签署日期正是2003年9月15日,标题是《南城地块联合开发协议》,签约方是容明远、赵世凯和另外三位商人。
合同条款看似正常,但最后一页的附件却是一份医疗报告,林薇的精神状态评估,注明“适合参与商业决策”。
“这是什么意思?”池沉甯皱眉,“为什么你母亲的医疗报告会附在商业合同里?”
容允岺的指节发白:“当时南城地块需要五家联合竞标。赵世凯说服我父亲,说我母亲的精神状况不稳定,应该由他代为行使她的投票权。”
“但这不合规…”
“所以他们伪造了医疗报告。”容允岺的声音冰冷,“我母亲发现后威胁要揭发他们。一容后,她‘意外‘从三楼坠落。”
池沉甯的胃部一阵绞痛。
她想起照片背面那串数字,想起容允岺对赵世凯的敌意,一切都说得通了。
“你有证据吗?证明这不是意外?”
容允岺摇头:“当时我十五岁,在国外寄宿学校。等我赶回来,一切已经处理完毕。父亲拒绝讨论细节,警方报告也完美无缺。”
他苦笑,“完美的犯罪,如果有犯罪的话。”
池沉甯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想要安慰他,却在半路停住。
作为心理医生,她理解这种创伤的深刻;作为女人,她被容允岺罕见的脆弱触动;但作为容明远的遗孀,她又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