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收集我的论文,研究创伤心理…”
“我需要理解那天之后发生在我脑子里的一切。”容允岺直视她,“噩梦,失眠,愤怒…直到我读到你的论文,第一次有人用科学语言描述了我的感受。”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容允岺走到窗边,掀起一角窗帘查看。
“赵世凯的人。”他的表情瞬间变得警觉,“他们跟踪我到这里。”
“什么?为什么现在…”
“因为今天是忌日,他们知道我会来这里。”容允岺抓起外套,“我们得离开,走后门。”
池沉甯跟着他快步下楼,穿过厨房来到后院。
远处传来门铃声,然后是沉重的敲门声。
“翻过去。”容允岺指向两米高的围墙。
池沉甯没有犹豫,踩着他交叠的双手爬上墙头。
容允岺轻松跃起,抓住墙沿翻越,然后帮助她安全落地。
他们落在一条狭窄的小巷里,容允岺拉起她的手:“这边。”
两人在小巷中穿行,拐过几个弯后,容允岺推开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将池沉甯拉进一个昏暗的空间。
门关上后,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门缝透进一丝光亮。
“这是哪里?”池沉甯低声问。
“老宅的后花园工具房。”容允岺的气息拂过她的耳际,“他们暂时找不到这里。”
狭小的空间迫使两人紧贴在一起。
池沉甯能感觉到容允岺胸膛的起伏,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混合着汗水的气息。
黑暗中,所有感官都被放大,她的心跳声大得仿佛能被听见。
“赵世凯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容允岺的声音近在咫尺,“是,赵世凯最近很不安分,他可能已经发现我在调查旧事。”
“明白了。”
池沉甯的背部贴着木墙,容允岺站在她面前,一只手撑在她耳侧的墙上,形成一个保护性的姿势。
在这个密闭空间里,时间似乎变得粘稠而缓慢。
“你调查了多久?”她问。
“十年。”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从我有能力调查开始。”
“所以你接近我…”
“最初是为了获取父亲可能留下的线索。”容允岺坦承,“但后来…”
他的话没有说完,远处传来喊叫声和脚步声。
容允岺的身体瞬间紧绷,将池沉甯更紧地护在身下。
这一刻,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和力量,一种奇异的安全感与危险感同时涌上心头。
“他们走了。”片刻后,容允岺放松下来,“再等五分钟,我们从侧门离开。”
回到安全地带后,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仍未消散。
容允岺叫了车送池沉甯回家,临别时只说了一句“小心赵世凯”,但眼神中包含了更多未说出口的内容。
接下来的两周,池沉甯专注于诊所工作和自己的调查。
她通过林寒薇获取了林薇死亡的警方报告,发现几处不合逻辑的细节;同时,她与容允岺保持着表面的医患关系,每周咨询如常进行,但两人都默契地不提起那个黑暗工具房里的亲密时刻。
直到一个爆炸性新闻打破平静,财经媒体突然爆料容允岺涉嫌内幕交易和财务欺诈,证据是一系列被泄露的内部邮件。
容氏股价应声大跌,董事会紧急召开会议。
池沉甯立刻认出这是赵世凯的手笔,那些所谓的“证据”太过巧合,时机也太精准,就在容允岺加紧调查林薇死亡真相的时候。
更糟的是,八卦小报开始挖掘容允岺的私生活,将池沉甯描述为“勾引继子的放荡心理医生”,暗示她利用专业关系操控容允岺以获取容家财产。
舆论风暴中心的容允岺却出奇地沉默。
他没有发表声明,没有反击指控,只是取消了所有公开露面。
池沉甯尝试联系他,只得到程立简短的回复:“容总在处理危机,请暂时不要联络。”
第二天,当媒体质疑达到顶峰时,池沉甯做了一个决定。
她联系了熟悉的财经记者,要求以心理学专家身份发表评论。
“从专业角度分析,所谓‘泄密邮件’中的语言模式与容允岺先生一贯的沟通风格存在显着差异。”她在直播采访中冷静陈述,“更重要的是,这些指控集中爆发的时间点,恰逢容氏企业与赵氏集团就南城地块历史权益问题展开法律诉讼之际。”
她没有直接指控赵世凯伪造证据,但专业分析已经足够引发公众质疑。
采访播出后,舆论开始转向,更多人注意到事件的时间巧合和商业背景。
当晚,池沉甯的公寓门铃响起。
监控屏幕上,容允岺站在门外,眼下有明显的阴影,但衣着依然一丝不苟。
她打开门,两人对视片刻。
“你不该那么做。”容允岺低声说,“现在赵世凯也会盯上你。”
“我能保护自己。”池沉甯让开通道,“而且作为专业人士,我有责任指出明显的心理操纵手段。”
容允岺走进公寓,目光扫过餐桌上那束已经干枯的马蹄莲,她一直没有扔掉。
“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却承载着复杂的重量。
池沉甯倒了两杯茶,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容允岺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我找到了决定性证据。赵世凯当年不仅伪造医疗报告,还在事发当天去过我家。”
那是一张褪色的停车记录,日期是林薇死亡当天,登记车牌属于赵世凯的公司。
“这还不足以证明谋杀…”
“但足以重启调查。”容允岺的眼中燃着冰冷的火焰,“而他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我。”
池沉甯明白了他沉默的原因:“你在等赵世凯走下一步棋。”
“设局者往往会败露在自己的陷阱里。”容允岺啜了一口茶,“但我没想到你会公开站在我这边。”
他的目光如此直接,池沉甯没有移开视线:“我只是陈述专业观点。”
“不,你选择了一方。”容允岺放下茶杯,“这意味着从现在开始,你也是赵世凯的目标。”
“我会小心。”
容允岺站起身准备离开,在门口转身:“那束花,你还留着。”
不是问题,而是陈述。
池沉甯没有回答,但她知道不需要回答,毕竟这就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