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眼帘时,池沉甯已经醒了。
她盯着天花板,手机屏幕亮起,五条未读消息。
最上面一条来自林寒薇:沉甯,快看今天的财经头条!
池沉甯迅速点开链接,屏幕上跳出的标题让眼皮一跳:《容氏集团陷入继承权危机:董事会质疑容允岺精神状态,或考虑临时接管》。
配图是容允岺昨天走出董事会的照片,他西装革履,表情冷峻,但眼下有明显的阴影。
文章引述“知情人士”的话,称容允岺因母亲死亡创伤导致“判断力受损”,并暗示他与某位心理医生的关系已经超出了专业范畴。
虽然没直接点名,但业内人一看就知道指的是自己。
电话震动起来,池沉甯拿起手机,是个陌生号码。
“池医生?”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油腻的男声,“我是《财经前沿》的记者,想请您评论容允岺先生的心理状况是否适合领导容氏集团…”
池沉甯立刻挂断,这不是普通媒体采访,而是精心设计的陷阱,无论她如何回答,都会被扭曲利用。
她拨通容允岺的电话,转入了语音信箱。
正要留言,门铃响了。
透过猫眼,她看到程立站在门外,脸色异常凝重。
“池医生,”他一进门就压低声音,“容总让我来接您去安全的地方。马国明的人可能已经在监视这栋楼。”
池沉甯神色冷静:“容允岺人呢?”
“容总被董事会‘软禁’在公司了。马国明以过渡期稳定为由,要求容总暂时交出部分权限。”程立递给她一部新手机,“用这个联系,您原来的手机可能被监听。”
池沉甯接过手机,思绪飞转。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昨天才找到证据,今天对方就发动全面反击。
太精准了,仿佛有人一直在监视他们的每一步行动。
“给我十分钟。”
她快速收拾必需品:笔记本电脑、备份硬盘、那本从容家带出的相册。
程立的车没有驶向容氏大厦,而是开往城郊。
窗外景色逐渐由城市变为山野,池沉甯的警觉也随之升高。
“我们去哪?”
“容总名下的一处安全屋。”程立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媒体和马国明的人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好。”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隐蔽的别墅前,四周被高墙和茂密树木环绕。程立输入密码,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别墅内部装修简约但舒适,明显有人定期维护。
程立带她参观各个房间,最后停在一间书房前。
“这里有您需要的所有设备。容总说您可能会继续研究那些文件。”他递给她一个U盘,“这是保险箱里资料的电子版。”
池沉甯接过U盘:“他什么时候能来?”
程立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不确定。董事会设置了‘过渡期监督小组’,容总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
他顿了顿,“他希望您暂时不要主动联系他,等风波过去。”
“我明白了。”
程立离开后,池沉甯将U盘插入电脑。
里面不仅有保险箱文件的扫描件,还有一个加密文件夹。
尝试了几个可能的密码后,她输入“LL“,林薇的死亡日期。
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是一系列监控录像的截图,时间显示是林薇死亡当天。
虽然画质模糊,但能辨认出赵世凯进入和离开容家别墅的身影。
最关键的一张是二楼阳台,一个模糊的人影似乎在与另一人拉扯…
池沉甯的呼吸加快。
这些截图明显来自被删除的原始监控,容明远居然偷偷保存了副本,如果这能作为证据…
她继续浏览文件,发现一份医疗记录复印件,林薇死前两周的心理评估原件,明确标注“精神状态完全正常”,与赵世凯伪造的那份截然相反。
最后一组照片让她手指僵在键盘上:年轻的容明远、赵世凯和另一个男人站在一起,背景是某个建筑工地。
照片边缘写着一行小字:南城项目奠基,2003.8.15。
那个陌生男人…池沉甯放大图片,认出是年轻时的马国明。
三人的表情和姿势透露出一种诡异的默契…
傍晚时分,门铃再次响起。
池沉甯以为是程立回来了,却在监控屏幕上看到一个陌生女人推着餐车站在门口。
“池医生?是容总安排的晚餐。”女人对着摄像头微笑。
池沉甯没有立即开门,容允岺并没有说过会派人来,她拨通程立给的手机,无人接听。
“容总人在哪?”她通过门禁系统问道。
“还在董事会。”女人回答流畅,“他特意嘱咐要准备您喜欢的菜式。松露烩饭和烤鳕鱼,配2015年的勃艮第白葡萄酒。”
确实都是她喜欢的。
池沉甯还是开了门,女人推着餐车进来,动作利落地布置餐桌。她约莫四十岁,穿着整洁的制服,举止专业。
“容总说您可能还需要这些。”她从餐车下层取出几本心理学期刊,都是最新一期。
池沉甯接过期刊,警惕稍稍放松。
直到她注意到女人右手虎口处有一个奇怪的纹身,一条缠绕的蛇。
这个细节莫名让她想起陈志强的警告:小心身边的人…
“谢谢,就放这里吧。”
女人离开后,池沉甯立即检查了所有食物和期刊,没有发现异常。
但她还是将那份纹身的特征记下来,发给了容允岺。
夜幕完全降临时,别墅外传来汽车引擎声。
池沉甯从窗帘缝隙看到一辆黑色轿车驶入庭院,不是程立平时开的那辆。
她迅速将重要文件藏进卧室暗格,拿起一把餐刀藏在袖中,站在门后等待。
钥匙转动的声音,门开了。
“池医生?”
是容允岺的声音。
池沉甯松了口气,从门后走出,随即顿住脚步。
容允岺站在玄关处,西装外套不知去向,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青筋微凸的小臂。
领带松散地挂着,最上方的两颗纽扣被扯开,锁骨处一道新鲜的擦伤渗着血珠。
但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睛,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此刻布满血丝,眼睑泛红,像是很久没有合过眼。
他的呼吸又重又急,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近乎失控的危险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