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沉甯没有出声,只是静静注视着他。
下一秒,容允岺突然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他的手臂像烙铁般箍住她的后背,力道大得几乎让她肋骨生疼。
她能感觉到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心跳声透过相贴的身体传来,又快又乱。
池沉甯没有挣扎,她缓缓抬起手,掌心轻轻贴上他的后背。
指尖触到的衬衫布料潮湿冰冷,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
她一下一下地抚过他的脊背,动作很轻,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意味。
容允岺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但手臂的力道丝毫未减。
池沉甯的下巴抵在他肩上,目光落在他身后玄关的地板上,那里有几滴暗红色的痕迹,一直延伸到门口。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雷声轰鸣中,容允岺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池沉甯感觉到颈侧有温热的湿意,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我收到消息说有人试图进来…”他的声音沙哑,“如果你出事,我…”
“没人进来,只是个送餐的女人。”她打量着容允岺异常的状态,“你多久没睡了?”
容允岺松开手,揉了揉太阳穴:“不重要,我想见你。”
“确实,我们需要谈谈。”池沉甯带他走向客厅,“董事会怎么回事?那些媒体攻击…”
“是马国明的手段。”容允岺冷笑,“他知道我们找到了证据,所以先发制人质疑我的精神状态。”
他的目光落在餐桌上的文件,“你发现了什么?”
池沉甯指向那些照片:“马国明从一开始就参与其中。南城项目,伪造医疗报告…全部。今天送餐的女人,手上有蛇形纹身。”
“什么纹身?”
“右手虎口,一条缠绕的蛇。”
话音未落,别墅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容允岺一把抓住池沉甯的手腕:“后门,现在!”
他们摸黑冲向厨房,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容允岺推开后门,冷风夹着雨丝扑面而来。
他拉着池沉甯跑向树林,身后传来大门被撞开的巨响。
“分开走。”容允岺塞给她一把车钥匙,“往东五百米有辆车。去这个地址。”
他在她手心写下一串数字,“不要联系任何人,包括程立。”
“你呢?”
“我引开他们。”容允岺的眼神在夜色中闪烁,“记住,不要信任其他人。”
他转身朝相反方向跑去,故意弄出响声,几束手电光立刻追着他而去。
池沉甯没有犹豫,她压低身形,沿着灌木丛的阴影向东疾行。
雨水模糊了视线,但她的步伐异常坚定。
四百步、三百步…远处果然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远处传来引擎的咆哮声,池沉甯从后视镜看到两辆越野车正碾过草坪追来。
她猛踩油门,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空转半秒,随即如离弦之箭般蹿出。
后视镜里,别墅已经变成雨幕中模糊的轮廓。
她单手转动方向盘,另一只手摸出容允岺写下的数字0704,是林薇的忌日。
雨水敲打着挡风玻璃,池沉甯打开雨刷,目光扫过后座,那里放着一个牛皮纸袋,露出档案的一角。
她伸手勾过来,借着偶尔闪过的路灯看清了上面的字:马国明海外账户交易记录。
车轮碾过水洼,溅起一人高的水花。
池沉甯踩下油门,仪表盘指针不断右移。
后视镜里,那两辆越野车仍死死咬在后方。
她目光扫向副驾驶座,那里放着一部老式手机,应该是容允岺提前准备的。
单手操控方向盘,她抓起手机,拇指飞快按下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一瞬,林寒薇干练的声音传来:“沉甯?这个点打来怎么了?”
“寒薇,听我说。”池沉甯声音压得极低,“我需要帮助,现在有人追着我…”
轰!
一声巨响,车身剧震。
越野车狠狠撞上她的车尾,手机脱手飞出。
池沉甯猛打方向盘,轮胎在湿滑路面打滑,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她最后的意识,是看到自己的车冲破护栏,朝山坡下翻滚而去…
刺眼的白光。
消毒水的气味。
池沉甯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一个身影正在调整点滴。
“醒了?”对方转过身,竟是林寒薇。
她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你命真大,车都摔成废铁了,你只是轻微脑震荡加三根肋骨骨裂。”
池沉甯想说话,却发现喉咙火辣辣地疼。
“别急。”林寒薇递来温水,“这里很安全。”
她试图坐起,一阵剧痛从肋骨处传来。
“别动。”林寒薇按住她,“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多久…?”池沉甯的声音嘶哑。
“至少一周。”
“车上的东西呢?”
“在这里。”林寒薇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塑料袋,“只有私人物品在。”
池沉甯的心沉到谷底。
所有证据,那些照片、医疗记录、监控截图…全没了,马国明的人一定拿走了它们。
“有人来看过我吗?”
林寒薇摇头:“我没通知任何人。”
“我需要用你的手机。”
“好。”林寒薇递过手机,识趣地走出病房。
池沉甯拨通容允岺的号码,无人接听。
她又试了程立的,同样没有回应。
正当她准备留下语音信息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不是林寒薇,也不是医生,是两个穿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个右手虎口处露出半截蛇形纹身。
“池医生,”纹身男微笑着走近,“马总很关心您的伤势。特意让我们来…探望。”
他身后跟着一个体型魁梧的同伴,正反手锁上房门。
池沉甯的手指悄悄按下手机上的录音键:“马国明派你们来干什么?”
“只是聊聊。”男人在床边坐下,“关于您和容总最近发现的那些…文件。马总愿意出高价买回。”
池沉甯的声音不疾不徐,“那些证据属于警方调查范围。如果你们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男人大笑:“证据?什么证据?”
他凑近,声音骤冷,“您遭遇车祸,车上所有东西都已经损毁。就算有所谓的证据,现在也只是您的一面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