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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出行共四架马车。

第二架车上坐着三位农师,最后两架马车上载红薯。

而行在最前头的车上,坐着沈筝与季本昌,华铎与羽林军等人骑马在侧。

季本昌原本不好意思与沈筝同乘,奈何他实在想与沈筝说话,思前想后,他决定——将马车车帘全都掀起来。

所有人都能瞧见他俩,一个坐在车厢左侧,一个坐在车厢右侧,中间隔着小桌板,脊背挺直,目光清正,只为公事。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上京近郊的公田。

田地所属户部,由农师管辖、记录作物生长情况,另聘有专人种植,这些人是农户,也被称为“农师预备役”。

若有为人细心踏实、脑子灵光、种植经验丰富者,便能被户部提名,破格提为农师,但这种机会,说是千里挑一也不为过。

尽管千里挑一,但也有无数人挤破了头想来种官田。

为何?

因为读书考科举,更是数万里挑一,那才是真正的大浪淘沙。

与之相比起来,到户部种田,已经是“走捷径入仕”。

车厢三面透风,沈筝和季本昌一边捋头发,一边说着话。

其实一直是季本昌在滔滔不绝。

“呵呵,小沈大人有所不知,我户部官田众多,这近郊官田,离城内最近,也符合您之前所提的要求。”

沙壤地、透气、保水保肥。

沈筝眼睛在看季本昌,但余光却在看车厢外。

——分明她与季本昌都没穿官袍,但外面百姓还是在看她,跟看猴一样。更有甚者,她分明在上一个路口见过了,转头,此人又出现在下个路口。

“......季大人,还有多久出城?”

季本昌支起脖子一看,“快啦,快啦,两刻钟。”

说罢,他突然一拍脑袋,“哎呀本官这脑子。”

沈筝很不想接话,待碍于对方官阶在那,还是挤出一抹笑问:“大人怎的了?”

“今日事毕,小沈大人想不想去看高产水稻苗?”季本昌说起水稻,两眼放光,“哎哟,那苗子壮得哟,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本官活了大几十年,第一次见着那般肥美的稻苗。”

“......”

肥美?

上京偏北,要比同安县晚育苗,此时正值五月上旬,应当快要从出苗了。

季本昌如此一说,还当真勾起了沈筝的好奇心。

去年在同安县之时,她是亲眼见过第一批稻苗的,而如今上京城的稻苗,算是它们的子孙后代,不知有没有去年那批......肥美?

“若今日完事后天光尚好,下官想去看看。”沈筝道。

“得看得看。”季本昌看似邀请,实则绑架。

“小沈,我跟你说。”不知不觉,他的称呼也变了,“去年的水稻,是你种出来的,而今年这水稻虽长势喜人,但我和一众农师心头,还是没底。”

沈筝明白他的意思。

他和农师们害怕户部种不好,到时遭陛下斥责,更无颜面对百姓。

他们需要对比才能安心。

而她的到来,就是最好的定心丸。

......

马车出城后,便稍稍慢了速度,城外虽不似城内繁华,但生活气息更甚。

挑担卖菜、河边洗衣、还有南来北往的马车,匆匆来了上京,又悠悠离了上京。

半刻钟后,脱离了人群喧嚣,车夫勒停了马车,沈筝抬头望去,头上石牌坊赫然纂刻着——嘉禾圃。

除却入圃道路,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整齐排列的豆垄,墨绿豆叶层层叠叠,在暖风中摇曳。

“到地方了。”季本昌示意车夫继续往里走。

车夫刚扬起马鞭,突然有两个小姑娘从圃内跑出来,二人闷头没看路,险些撞上马腿。

二人估摸也就十岁左右,脸蛋漆黑,头发也有些打油,脚上穿着草鞋,大拇指却踩在地上跟众人打招呼。

沈筝见状心头微缩。

她们似是也没想到出圃会遇到人,眼中有恐惧流转,但下一刻,其中稍高的小姑娘突然直起了腰板,紧紧抱住怀中东西后,拉住另外一人就想跑。

“诶——”

圃田内传来呼喊声,“你们慢些跑,这还......”

话还没说完,却又突然转了调,“死丫头,还不跑快点,下次再遇到你们,我定当喊官爷来抓你们!真晦气!今日当值便遇到你俩!”

明耳人一听,便知道这话不是说给俩姑娘听的。

沈筝捋了半瞬,有些不懂,便从车窗支出身子往后望去。

那稍高的小姑娘恰好回过了头,与她对视个正着。

那双眼圆圆的,却毫不讨喜,日光照耀下,沈筝还似乎感受到一缕......凶光?

色厉内荏的那种。

她分明怕得发抖,怀里的豆子都被抖落几颗,但她仍旧收着下颚,故作凶狠地与沈筝对视。

片刻后,沈筝收回了目光,坐回车内。

户部的事,她一个“外官”,不好多言。

季本昌脸色也有些复杂,但并未与她说话,因为方才在圃内“放狠话”那人,出现在了他们车前。

“大、大人!”那人年约四十,衣衫比那俩姑娘好不到哪儿去,手指上,是洗不净的泥。

他言语间有些忐忑,但仍旧颤着声音与他们说话,“可是户部来的大人?今日、今日......哦,管事在圃内巡田,可要小人带你们过去?”

他不认识车上的人,但马车上的户部大印,却做不了假。

户部的大人,为何不去临河的瑞谷轩看稻苗,反倒来了他们这嘉禾圃看豆子?

不待季本昌开口,三位农师便从后面马车走来。

经验最为丰富、最年老的曲老农师透过车厢看向季本昌,而后问道那人:“你叫什么?”

“小人袁光!”袁光直接跪了下去,他似也知道,自己之前的话被官爷听了去,竟直接磕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那两个丫头没有偷圃里的豆子,那些都是按制择出来的坏豆子......”

正说着,一人领着数十人从圃内冲了出来。

为首之人年约三十,略胖、身着细麻外衫,手上和袁光一样,全是泥。

他匆匆赶来,大有打群架之姿,在沈筝还没反应过来之时,袁光被他一脚踹趴了地。

“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那俩小丫头是不是你的种,回回都要漏点食儿给他们。咱们这是户部试验田,不是赈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