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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武十年,五月,长安城。

巍峨的九极宫在初夏的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尽显大汉帝国中枢的威严与气派。

两仪殿内,殿内正中,正跪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一身素服,跪坐于地,正是曹丕正妻甄宓。

这位曾以美貌闻名天下的女子,如今已三十五岁,但是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依旧是那般清丽绝伦。

只是曾经如秋水般动人的眼眸,此刻却如一潭死水,盛满了化不开的哀伤与绝望。

她的手紧紧地牵着身旁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那是她与曹丕唯一的女儿,东乡公主曹蕙。

此时的小公主被宫殿的威严和母亲的悲伤所感染,吓得小脸煞白,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怯生生的恐惧,怯怯的依偎在母亲身旁……

在她们的面前,端坐着一位身着赤色龙袍的男子,正是大汉天子刘瑁。

不过此时的他并未摆出帝王的架子,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对孤苦的母女,眼神温和,甚至带着一丝同情。

“燕王后,请起吧。”

刘瑁的声音温醇而沉静,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

甄姬闻言,娇躯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头,泪水终是忍不住,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罪妇甄氏,拜见陛下……罪妇……有负陛下天恩,未能劝说先王入朝,以至辽东生此弥天大祸,万死难辞其咎!”

随即她俯下身去,五体投地,恭敬地拜在了刘瑁的面前,一句话都不敢多言。

“王后何罪之有?”

刘瑁轻叹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对甄姬的同情。

“曹子桓刚愎自用,司马懿更是狼子野心,此番篡逆,非战之罪,实乃天意。朕闻子丹、子廉、长思三位将军为国尽忠,血战而亡,亦是痛心疾首,王后与公主能逃出生天,已是万幸。”

他这番话,句句发自肺腑,没有半分虚伪的客套,反而将罪责尽数归于曹丕与司马懿,甄姬听着,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裂,再也抑制不住,掩面而泣,悲声呜咽……

刘瑁没有再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让这位半生流离、骤逢大变的女子尽情宣泄。

待她的哭声稍歇,刘瑁才缓缓开口,目光转向了一旁惊恐不安的曹蕙。

“这便是东乡公主吧?真是个好孩子,别怕,到了长安,就和到自己家一样。”

他示意身后的内侍,端上一盘精致的糕点。

曹蕙怯生生地看了看刘瑁,又看了看母亲,甄姬连忙拭去泪痕,对女儿点了点头,小公主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小口地吃了起来。

看着这一幕,刘瑁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随即温声细语的继续说道。

“王后,如今辽东逆贼当道,曹氏基业危在旦夕。朕不忍曹氏忠良之后流离失所,更不忍孟德血脉断绝,也为了还你曹氏一个公道,朕有一个想法,只是不知王后意下如何?”

甄姬闻言,猛地抬起头,那双泪眼之中,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焰。

“陛下……陛下此言当真,愿为我曹氏讨一个公道?”

“君无戏言。”

刘瑁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

“不过朕的太子刘祺,年已弱冠,目前仅有一正妃,朕欲为太子迎娶东乡公主,结两家之好。

如此,你曹氏便是我大汉的姻亲,朕出兵讨伐司马懿,便是为亲家复仇,名正言顺,王后以为如何?”

甄姬呆住了,她没想到刘瑁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将女儿嫁给汉室太子,这无疑是将曹氏最后的血脉,彻底融入大汉。

这既是保全,也是吞并,可她还有得选吗?

她看着身旁懵懂无知的女儿,看着她那张酷似自己的脸庞,心中一阵绞痛。

她知道,这是女儿唯一的活路,也是她为夫君、为儿子复仇的唯一希望……

“罪妇……代小女蕙儿,谢陛下天恩!”

甄姬再次跪倒在地,这一次,是心甘情愿,她朝着刘瑁,郑重地叩了三个头。

刘瑁扶起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王后且先在长安城中歇息,好生调养,大婚之事,朕会命礼部以最高规制操办,绝不委屈了公主。”

“……喏”

两个月后,一场盛大的婚礼在长安举行……

太子刘祺,身着赤色九章冕服,亲至刘瑁为甄姬所设的临时府邸迎亲。

这位年仅二十二岁的太子,面容俊朗,眉宇间继承了刘瑁的沉稳与英气。

他看着面前那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刘岁,穿着繁复嫁衣,紧张得小脸通红的“新娘”,眼中闪过一丝怜惜。

他知道,这并非一场你情我愿的婚姻,而是一场关乎天下格局的政治联姻,但他更明白,这是他作为大汉太子,必须承担的责任。

他牵起曹蕙冰凉的小手,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说道。

“公主,莫怕,有孤在。”

曹蕙轻轻的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英俊男子,脸上突然涌起一抹红晕,看上去是那样惹人怜爱……

“那……就有劳太子殿下了。”

“这是孤的荣幸……”

婚礼的仪式隆重而肃穆,钟鼓齐鸣,百官朝贺。

整个长安城都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之中,百姓们议论着这场大汉与曹氏的联姻,更议论着那位篡逆的辽东权臣司马懿。

在锦衣卫的舆论引导下,大汉出兵的正义性,已然深入人心。

第二日,刘瑁高坐于太极殿上,看着自己的长子与那位燕国公主完成合卺之礼,心中百感交集。

早在穿越之初,甄姬便是他预定好的女人之一,可如今他已经年近六十,对于甄姬,虽有悸动,但也仅此而已了。

如今的他满心之中只有一统霸业,他知道,当这场婚礼结束之时,便是大汉帝国这台战争机器,彻底启动的时候……

就在太子大婚的十日后,长安城的西门,一支风尘仆仆的骑队缓缓驶入。

为首一员大将,身形魁梧,面容棱角分明,一双眼眸深邃而锐利,正是镇守西域两年之久的昆国公,马超。

两年的西域风霜,让他身上那股桀骜不驯的锐气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山岳般沉稳厚重的气度。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亲卫,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臣,马超,参见陛下!”

马超行至朱雀门前,恭敬地向前来迎接的刘瑁大声施礼,声如洪钟。

“孟起,快快起来!”

刘瑁快步向前,一把将马超扶起,上下打量着他,眼中满是欣慰与喜悦。

“两年不见,越发沉稳了,西域苦寒,这两年辛苦你了。”

“为陛下开疆拓土,乃是臣的本分,何谈辛苦!”

马超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股属于锦马超的豪气又回来了。

“安西都护府已然稳固,臣已奉命将诸事尽数交予令明,此次羊发、毋丘俭与臣一同回返,另外,臣还带回了西域三十六国献上的贡品,足以彰我大汉天威!”

“好!好啊!”

刘瑁重重地拍了拍马超的肩膀。

“令明稳重,有他坐镇安西,朕很放心,此次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们准备再次伐燕了!”

“陛下!”

马超闻言,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战意。

“起来,我们两仪殿说话!”

刘瑁拉着马超登上了自己的銮车,一路向九极宫驶去。

九极宫,两仪殿内。

走到巨大的沙盘前,刘瑁指着辽东那片最后的疆域,沉声道。

“如今燕国司马懿篡逆,已然内乱!朕意已决,欲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扫平幽燕,一统天下!此战,朕准备派你为西路军主帅,与子龙一道从并州直往幽州,给司马懿致命一击!”

“臣,遵旨!”

马超没有丝毫犹豫,轰然应诺。

“臣的枪,早就渴饮贼血了!”

“哈哈哈,不急。”

刘瑁笑道,“你我之间,已两年未见,今日定要叫上忠明,不醉不归!等到灭了司马懿,你我便结为亲家!”

“喏!”

马超闻言,虎目一热,再次单膝跪地。

“陛下如此信重,臣万死难报!”

随着刘瑁与重臣定下决战大计的同时,整个大汉帝国,都开始了战前的动员。

雒阳,回雒仓与雒口仓早已被堆积如山的粮草塞满。

尚书仆射诸葛亮亲自坐镇于此,羽扇纶巾,神情淡然。

他面前的案几上铺满了来自各地的军报与后勤调度的文书。

无数指令从他手中发出,来自关中、巴蜀、荆襄的粮船遮天蔽日,沿着新疏通的河道,源源不断地汇入。

从雍州、益州武库运来的制式兵刃早已堆积如山,数以十万计的大军,粮草、军械、辎重,在他的调度之下,如臂使指,毫无滞涩。

扬州,靖江,门下左侍中荀攸临江而立,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袍。

他早已在江淮之地整备好了庞大的水师与数万精锐,只待一声令下,便可泛海北上,直击辽东。

徐州,刚刚平定内乱的臧霸摩拳擦掌,枕戈待旦,意欲一举灭了魏国,以报刘瑁的知遇之恩。

兖州,法正与庞统二人,则将麾下大军集结于边境,兵锋直指燕国腹地,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随时准备撕开敌人的防线。

冀州,荀谌坐镇魏郡,整训兵马,加固城防,无数的攻城器械正在匠作营中日夜赶工。

幽州,崔钧与张飞坐镇蓟城,与曹宇等曹氏重臣一同筹措兵力,准备兵进辽东。

整个大汉,在沉寂了短短数月后,再次以惊人的效率高速运转起来。

南路、北路、中路等数路大军严阵以待,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已经缓缓张开,只待长安城中的那位帝王,下达最后的总攻命令……

决战之日,已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