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月迈着匆忙的步子朝二人赶来,有些气喘吁吁的,朝二人微微福了福身,道:
“太好了,没曾想能在这儿碰见温大人,我正想去太医院请太医呢。”
小厦子不敢怠慢沈眉庄的人,殷勤问道:
“是惠贵妃娘娘身体抱恙吗?”
采月摆了摆手:
“不是娘娘,是景宁公主不思饮食已有两三日,本来以为无大碍,吃些开胃的东西就好,可刚才却忽然发起了高热,还把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公主难受,哭闹不已,娘娘担心得很。这儿离太医院还有一段儿距离,我再去请旁人,怕娘娘等急了要生气,不知温大人眼下可得空先去瞧瞧公主?”
小厦子面露难色:
“可温大人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入宫的,姑姑您也知道,皇上关心宝亲王,温大人需定期入宫汇报王爷病情,这儿离储秀宫不近,一来一回的若是耽搁了,怕皇上会怪罪…… ”
采月露出恳求的神色,把声音放得软了些,悄悄地往小厦子垂在袖管里的手塞了一锭银子:
“温大人入宫面圣是常事,咱们做奴才的也知道不能耽搁。可眼下公主的急症来得突然,景宁公主可是大清的嫡公主、皇上和太后的心头肉啊…… 哦对了,公主这会儿不在储秀宫,在永寿宫,咱们娘娘今日和昭贵妃下棋,正好带了公主过去。这儿去永寿宫一刻钟都不到,温大人先略微看一眼公主,若是不凶险,我再即刻去太医院找别的太医,这样也不耽误温大人去面见皇上,公公觉得可行?”
苏培盛是小厦子的师父,他知道师父素来和永寿宫走得近,永寿宫和储秀宫姐妹情深宫里人人知道,他也不想得罪采月,但皇帝那边儿……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采月再度哀求道:
“厦公公,求您帮帮忙吧,要是耽误了景宁公主的病情,咱们谁也担待不起啊。”
小厦子一跺脚,咬咬牙:
“好吧,劳烦采月姑姑和温大人快一些,不然我实在不好跟皇上交代呀。”
采月连忙点头向小厦子道谢,温实初用袖口抹了抹额上的汗珠,提着药箱急匆匆跟着采月走,小厦子也小跑着跟在后边儿。到了永寿宫,采月请小厦子在廊下里先等一等,自己则带着温实初进了殿内。佩儿给小厦子端来了一碗薄荷茶解渴,同小厦子闲聊了几句。
“近几日天气变得有些热,厦公公在御前辛苦了。”
小厦子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舒服地呼了一口气:
“只要伺候主子高兴了,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也就高兴了。景宁公主的状况如何了?”
说起公主,佩儿面上有些愁态,叹了口气:
“公主来时只见有些不精神,却没想突发急症,我方才出来前,公主因为吐了食物,又一直哭,声音哑了,小脸儿也白了,惠贵妃急得不行。但愿温太医能让小公主快点好起来吧。”
佩儿一边说着,还一边双手合十闭了闭眼,殿内也时不时传来公主有些筋疲力尽的细细哭声,看来采月说的是实情。
看小厦子喝完了茶,佩儿殷勤地接过他手里的茶碗,笑道:
“我再给你装一碗吧,日头下喝一碗这个薄荷茶最是凉爽舒服了,小厨房还做了些绿豆糕,你用几块再同温太医回养心殿。”
小厦子点点头,谢过了佩儿,想着左右是公主的事儿,皇帝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真怪罪他吧。当他吃到第二块绿豆糕时,温实初提着药箱出来了。一同出来的还有槿汐和采月。两个人感激地向温实初福了福身,槿汐朝着小厦子的方向笑着点了点头,小厦子赶紧放下绿豆糕站起来鞠了一躬,采月送温实初至门前廊下,再度福身,感激道:
“咱们娘娘和昭贵妃娘娘多谢温大人了。”
温实初点了点头,客气笑道:
“采月姑娘不必多礼,气候转变,小儿容易生病,还需劳烦你们照顾好公主,按方才的方子先让公主服着,再去太医院请擅长小儿科的太医过来看看,只要退了烧,想来就无大碍了。”
采月笑着又同小厦子道谢:
“这回多亏了厦公公通情达理,我就不耽误公公的差事了,下回再向您道谢吧,咱们娘娘也记得公公的好处的。”
小厦子连连摆手:
“不敢不敢,采月姑姑客气了,那我就先带温大人去给皇上回话了。”
采月看着二人远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身进了永寿宫殿内。
“回二位娘娘,温大人和小厦子已经回养心殿了。”
“小厦子没有起疑吧?”
“应该没有,看样子,他也不是很清楚今日皇上为何要急召温大人。”
沈眉庄点了点头,采月会意地接过了沈眉庄手里已经睡熟了的景宁公主,退到门帘外交予乳母带下去,然后和槿汐一起守在门口立侍。
只剩下姐妹二人时,沈眉庄才有些后怕:
“嬛儿,幸亏你让温太医提前告知了皇上,否则这欺君之罪,皇上雷霆盛怒下恐怕他会性命难保。”
甄嬛随手把玩着榻上的白玉如意,若有所思道:
“五阿哥费尽心思演了一场大戏,把徐大夫送进四阿哥府里时我就觉得奇怪,果然了,裕嫔和他从未对皇位死心…… 他死盯着四阿哥,那我们把他也扯下来就是了。”
沈眉庄颔首,喊了采月进来:
“让你打听的事儿怎么样了?”
采月走进来,低声道:
“回娘娘,圆明园那边的人说,李常在小时候的确去过圆明园,那时候裕嫔带着五阿哥住在圆明园里,裕嫔请旨,让李常在入园子里陪伴过一段时间。但平日家宴皇上并未传召她参加,所以未曾面圣。”
甄嬛疑惑:
“姐姐是以为裕嫔有意栽培李常在?”
沈眉庄神秘一笑,摇了摇头:
“她是否早就有意栽培人选放到皇上身边我不知,但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之情,怕是她未曾料到的。妹妹,咱们且看看这对母子会不会自掘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