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宫主殿却依旧热闹非凡,直到夜幕降临。
“冷云渊”被安排住进了宫主的寝殿,“冷云渊”心中虽有疑惑,但也未多言。踏入寝殿,烛火摇曳,映得室内光影斑驳。她环顾四周,布置典雅,透着一股女子的细腻。
刚在榻上坐下,便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抬眸望去,竟是白露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落儿,今夜便委屈你在此歇息了。”白露柔声说道。
“冷云渊”起身,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白露。
白露在化妆桌前对着镜子,坐了下来。自顾自的说道:“落儿可有埋怨过母亲?”
“冷云渊”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落儿从未埋怨过母亲。”
白露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却未回头,继续道:“落儿,你可知母亲为何一定要你当丹霞宫的宫主?”
“冷云渊”摇了摇头,目光始终落在白露身上。
白露轻叹一声,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月光洒在她身上,宛如谪仙。
“当年,虽然我是被你父亲用计骗去的,殊不知这也是我的计划之一。若不然,就凭金长青那一点小计谋能蒙骗得了谁?为保你周全,我只能忍气吞声,暂闭锋芒。如今,是时候让你知晓一切了。”
“冷云渊”心中一震,刚欲开口询问,突然一阵异响传来。
白露脸色一变,低声道:“有人闯入,小心!”话音刚落,几个黑衣人破窗而入,手持利刃,朝着她们袭来。
“冷云渊”迅速挡在白露身前,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平静的夜晚,变得危机四伏……
刀剑划破空气的锐响刺破寝殿的静谧,“冷云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银鞘短剑,那是方才缠斗时从为首黑衣人腰间夺下的。她身形如鬼魅,剑锋精准地格开刺向白露的弯刀,火星溅在烛芯上,让摇曳的光影愈发混乱。
“母亲,快从密道走!”“冷云渊”压低声音,余光瞥见寝殿西北角那面看似寻常的牡丹屏风——方才白露起身走向窗前时,衣摆扫过屏风底部,她分明瞧见木质框架下有一道细微的缝隙。
可话音刚落,又有两名黑衣人从房梁跃下,手中长鞭如毒蛇吐信,直缠向白露的脚踝。
白露虽无修仙根基,却也练就一身灵巧步法。她旋身避开长鞭,指尖不知何时捏了三枚银针,反手甩向黑衣人面门。“傻孩子,母亲怎会留你一人涉险。”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坚定。可就在这时,为首的黑衣人突然变招,弯刀舍弃“冷云渊”,转而朝着白露心口刺去。
“小心!”“冷云渊”瞳孔骤缩,想回护却被两名黑衣人死死缠住。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影如疾风般撞开寝殿大门,半夏手持双剑,剑气直逼那名偷袭的黑衣人:“白露姐姐莫怕!我来了!”
半夏的出现让局势暂缓,她剑法凌厉,招式间带着丹霞宫独有的“流云诀”,显然是白术当年亲自传授。可黑衣人似乎早有准备,原本缠斗的五人突然分成两组,三人缠住“冷云渊”与半夏,另外两人则专攻白露。白露的银针很快用完,她只能凭借步法躲闪,可毕竟没有灵力支撑,后背还是被刀锋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月白色的裙摆。
“母亲!”“冷云渊”目眦欲裂,手中短剑爆发出一阵刺眼的银光,竟是直接斩断了缠住自己的长鞭,随即飞身扑向白露。她将白露护在身后,短剑舞得密不透风,可黑衣人仿佛不知疲倦,招式愈发狠辣。半夏见状,咬牙祭出白术留下的玉佩,玉佩发出一阵柔和的光晕,将黑衣人逼退数步。
“快走!这玉佩撑不了多久!”半夏拉着“冷云渊”和白露往屏风处跑,她伸手在屏风上按了三下,屏风缓缓移开,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可就在白露抬脚欲进时,为首的黑衣人突然掷出一把飞刀,直取白露后心。
“不要!”“冷云渊”想推开白露,却为时已晚。飞刀精准地刺入白露的心口,鲜血顺着刀柄汩汩流出。白露踉跄着倒在“冷云渊”怀里,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黑衣人见目的达成,不再恋战,几下便消失在夜色中。半夏赶紧关上屏风,转身扑到白露身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白露姐姐,你撑住,我这就去叫医师!”
“别去了……”白露虚弱地抓住半夏的手,声音细若蚊蚋,“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活不成了……”她看向“冷云渊”,眼中满是愧疚与不舍,“落儿……母亲对不起你……让你认贼作父这么多年……”
“冷云渊”,不,此刻应该叫尘落,她紧紧抱着白露,泪水模糊了双眼:“母亲,你别说了,你会好起来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在一起……”
“听我说……”白露喘着气,每说一个字都牵动着伤口,疼得她浑身发抖,“我不是普通的凡人修仙者……我是上一任魔族的公主……当年,我在一次魔族与修仙界的冲突中,遇见了你的父亲白术……他不像其他修仙者那样,对魔族赶尽杀绝,他救了受伤的我,还为我疗伤……”
白露的思绪飘回了几十年前,那时的她还是个天真烂漫的魔族公主,从未经历过世间的险恶。白术的温柔体贴,让她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我爱上了他,可魔族与修仙界势不两立,我的族人绝不会允许我和一个修仙者在一起……为了他,我背叛了魔族,把魔族的布防图偷偷给了他,还帮他救出了被魔族俘虏的丹霞宫弟子……”
说到这里,白露苦笑了一声:“可即便如此,丹霞宫也容不下我……他们说我是魔族余孽,说我心术不正,就算我和魔族断绝了来往,也不肯让我成为丹霞宫的弟子……后来,我发现自己怀了你,可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怀了孩子,无论是在魔族还是人间,都会被人唾骂……更别说在这修仙界了……”
尘落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她终于明白,为何母亲在丹霞宫一直过得小心翼翼,为何她们的住处会在偏僻的二山门,为何母亲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父亲金长青的好处。
“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我遇见了金长青……”白露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他是金氏家族中一个渴望出人头地的人,一直想找个身份特殊的女子联姻,提升和巩固自己的地位。我便设计了一场‘偶遇’,让他以为我是某个隐世家族的千金,还是丹霞宫的弟子,他果然上钩了,很快就向我提亲……我答应了他,不是因为爱他,只是想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让你能在丹霞宫平安长大……”
“那父亲……白术他知道这一切吗?”尘落哽咽着问道。
“他知道……”白露的眼中泛起泪光,“在我嫁给金长青后不久,他就找到了我……他看到我怀孕了,又惊又喜,更多的是愧疚……他说他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我……从那以后,他从暗中照顾我们母女变成光明正大,送你开蒙法器……你小时候爱吃的桂花糕,是他让厨房做的;你身上穿的暖和的棉衣,是他托人送来的;你每次生病,都是他悄悄来为你诊治……”
半夏在一旁泣不成声:“是啊,落儿,你父亲他真的很爱你们母女……当年,魔族知道白露姐姐背叛了他们,派人来追杀她,是你父亲挡在她身前,受了重伤……后来,你出生了,也为了让白露姐姐能在丹霞宫安稳度日,他献祭了自己的生命,用自己的灵力和修为,护住了你们母女的生机……”
“冷云渊”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她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世竟然如此曲折,父亲为了她和母亲,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母亲为了她,忍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和痛苦。
“落儿……”白露紧紧抓着尘落的手,眼神越来越涣散,“母亲要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丹霞宫的宫主之位……你一定要坐稳……不要像母亲一样……被命运摆布……还有……半夏……”她看向半夏,“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护着我们母女……”
“白露姐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落儿的,我会帮她坐稳宫主之位,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半夏泣声道。
白露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她看着尘落,轻声说道:“落儿……母亲爱你……”话音落下,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母亲!母亲!”“冷云渊”抱着白露冰冷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寝殿里,只剩下她和半夏的哭声,以及窗外那轮冰冷的月亮,静静地照耀着这悲伤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冷云渊”渐渐止住了哭声。她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她知道,母亲的仇,父亲的仇,她都要报。那些黑衣人,金长青,还有所有伤害过她母亲和父亲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半夏姑姑,”“冷云渊”看向半夏,“帮我处理好母亲的后事。另外,查清楚那些黑衣人的来历,还有金长青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我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半夏点了点头:“落儿,你放心,交给我。我一定会帮你查清楚一切。还有,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信,你有空一定要看!”
“冷云渊”接过信件,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她的脸上,驱散了夜晚的阴霾。她望着丹霞宫的方向,心中暗暗发誓:母亲,父亲,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守护好丹霞宫,守护好我们的家,让那些罪恶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