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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借金怀 > 第254章 疏竹卷·秋分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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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暑——

“吱——吱——”聒噪的蝉儿高挂树屋,发出喋喋不休的吵声。

炎炎烈日终至,蒲扇竹席,成了最要紧的物什。

众人今日下莲花於池,捞的一节又一节的莲藕。

莲花盛开,艳阳高照。

藕节堆了满车,几人苦恼,又到了日日吃相似的食材的时刻了。

果不其然,之后的日子,终日莲藕成伴。炒、拌、蒸、煮,样样俱全。

席面从不缺藕块,甚至于膳后闲暇时,望向无尽海那天色火烧云间,都惊梦的觉着有块云层似藕。

裴明:“你们瞧,那朵云像不像藕。”

郎景一拳捶了过去,即便二人隔着摇椅小桌的空隙,他也忍不住动手。

“快闭嘴,此话说不得!”

显然,众人已被藕块搞得颇具阴影。

片刻,吵闹欢笑后,又归于平静。

天云缓缓,曜日晨晖。

“眨眼之间,已然过了四十年春夏秋冬,真快啊。”霜感叹着。时刻跑的越快,便愈发觉着往事无法追回。

郎焕:“是啊,春栽夏种,秋收冬藏。就这般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许知捻来一片寒瓜,小口咬入一片甜爽。

“桃源一梦,千载悠悠。珍惜吧诸位,日后未必有如此幸福的时刻了。”

裴厄:“日后何必不会?许大医师,不是天下共主嘛?”

“此事与我何干?”被话语提及的人回他。

“自然有干。倘若预言实现,将必会有你死我亡的那日。届时,只要君主庇佑我族子民,开创太平盛世。天下、皆桃源。”

一道炽热的目光,融汇着些许真诚投了过来。

捏着寒瓜的人一愣,他从未设想这个回答。

竟有人想他不是威胁,而是太平的圣主。

大暑——

燥热的气氛始终未消,连月的热浪,总该叫人适应。

流逝的时间,消融的焰夏。

村中的苍树盛夏凋零秋叶,路过之人无所不知。

它就要老去了,巫锦千百年的支撑,也将如海市蜃楼般,转眼即逝。

面见巫锦的人多了,就连笼络巫融的亲友,也纷纷踏破门槛。

不过将近五十年春秋,巫锦还未到垂危的地步。

但仍然,有不少人猜测,她将不久于世。

某日,许知上门探诊,开了些强身的方子。

巫锦拉着他,莫名悠悠讲述了她平淡一生的过往,以及最后的坚持。

“我必将,亡于冬日。因那是我,必要追随的誓言。也是寒露,将她带回的时候。”

夜幕降临,繁星点缀,许知从竹屋出了门。他长舒口气,未曾想巫锦既放心于他。

立秋——

盛夏的合舞中,偶会传来秋风的爽意。

金黄时节,将要到来。

巫锦还撑着气息,身子恢复如初。

有人猜测是许知医好了她,延绵了她残喘的生命。

但事实,并非如此。许知知晓,那不过是回光返照,终如幻梦。

忙碌间,许知偶然会回想起,那个朴素的故事。

捣药的砰声规则的敲响,恍惚间一个甜腻的童音就在脑海中响起。

“我叫巫锦!是巫族的后代。”

小巫锦向她人这般介绍着自己,兴高采烈。

她仰着头,面向一个高大自己不少的姑娘,笑得合不拢嘴。

姑娘伸手,缱绻地揉了揉她的丝发。

“这样啊,原来是小巫锦呀。那小巫锦,我瞧你喜乐绘画,日后可有想要成为丹青画家的梦想?”

“丹青画家?那是什么。”

姑娘一笑,不露皓齿,“丹青画家,就是能笔绘山河的人。”

随后,姑娘又从袖中,掏出一支毫笔。

“诺,有梦想,就有期盼。带着这支毫笔继续走下去吧,小巫锦。”

处暑——

燥热的炎夏,在一阵东风狂雨之下,悄悄被人推走了些。

炎夏恋恋不舍,但架不住有人祝东风,狂浪天下祈愿它早日离去。

那支上好的毫笔,巫锦在收到后便一直未用。她将其藏在自己的包囊中,随族群凋零逃亡。

入秋时,她族的话事人,死在了烈刃下。

族中内乱,后臣谈权。

巫锦一家并非权贵之族,也受不了朝都那般更迭换代,为了不继续流血,她一家便逃出了族中。

“儿啊,你要逃到哪?这乱世,哪儿又会安全呢?”家中的老者忧郁、惶恐着。

巫父安抚了他,“爹,你放心,天地之大总有我们容身之所的。”

“儿啊,天地之大,可不过都是画卷一张。火焰燃烧起来,便什么都毁了。我们也终将,落为灰烬。”

“不会的父亲!只要我们能寻到书中的桃园盛世,定能化解苦难。到时农忙鸡禽,便又回到从前了。”

“呵呵呵,一本话册的虚言,竟将你给迷了道了。”

爷爷似乎疯了,饱受战火和颠沛之苦的他,不相信有和平的那日。

那时,初长成为碧玉之样的巫锦,默默垂首思索起来。

桃源的确不存在。爷爷说的非常对。

白露——

昼夜不等温,白日浓晨烧酒,夜晚霜露凝结。

一个小家族的逃亡,持续了一世之久。

过程中,爷爷离世了。

家中长辈都以为,是老人家到了时刻,寿终正寝。

然而只有巫锦看见,他畏惧苦难、畏惧惴惴不安的日子,于一个黑夜自戕了。

爷爷的死,成了巫锦心中的一道裂痕。

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他们一家人,历经百年千秋,都未寻到足以歇脚的家园、未能寻到巫父所苦苦追寻的桃源。

而那战火,却又绵绵不休的烧了千年。

这日夜晚,林中出现铁骑。

冰甲踏破河岸,踩断枝桠的声音,如惊雷惯耳。

家里的人醒了,匆匆领着小辈继续逃离。

刚扑灭的火烟腾得许久未散,前进的步伐被长枪阻拦。

铁骑们警惕,戒备有心之人暗害他们。

“谁在那!你们是何人?”为首之人将枪杆夹在巫父的脖颈上。

巫家全体双手半举,同着巫父一样,摆出怯懦姿态。

“大、大人饶命啊,我等只是一介逃民,在此歇夜片刻。绝无叨扰作乱之心。”

巫父的姿态,让铁骑放下了不少戒心。

可巫锦看得出,他们也是逃兵。

染血的盔甲,残断的长枪,以及累的不能再踏步的马儿。

他们同她一样,逃离了惨世。

不过,铁骑人似乎不肯放过他们。

军队之人,逃亡出来后多不带食物露水。

他们逼迫巫家,交出食物,还欲掳走一位能做奴隶的人,为他们寻吃寻喝。

食物抛出后,便是奴隶的人选。

那夜,巫锦同兄弟姐妹们不会相信。巫父抛出了巫母。

秋分——

昼夜等长,凉意舒舒。

收成的时节,令层林浸染,枫红不断。

巫锦长大了,出落的亭亭玉立。

二十年前的白露之夜,在救母的争执下,巫锦爆发了命运的神力。

那支她珍藏的毫笔,在心中的意念下,成了杀人的魔咒。

巫锦一族的异能,便是意念造物。

但意念长短,能力高低,全由血统划分。

皇族,才享受最纯粹的力量。

毫笔绘卷山河万物,杀死了铁骑,也敲打了巫父的心。

日后,夫妻割席。日前是同林鸟,日后便是冰与火。

二者离心,分别带走了孩子。这支逃亡的家族,分成了两支。

巫母、巫锦、妹妹为一方。巫父、哥哥、弟弟又为一方。

同时,毫笔之下展露的神力过旺,也让巫锦沾沾自喜。

她有了护住家人的能力,有了不再颠沛流离的筹码。

寒露——

日升月降,夜晚总多露水。

巫锦用权能交换,成了异邦的一个能者,进入朝都为臣。

母亲与妹妹一同过上了好日子,但似乎权力的浸染与包裹,渐渐染墨了巫锦的洁白画卷。

巫锦开始早出晚归,巫锦开始把玩权力,巫锦开始、一步步迷失自我。

因故国早亡,她带着屈辱与能力投入了敌家的怀抱。

这个世界没什么好忠诚的,没什么好追寻的。

叛国之举,比比皆是。

然而,这个国家也待不久了。

朝云,带着兵马杀了过来。

不出所料,国破家亡,山河倾覆的战火再次显现。

但这次的巫锦,再不是曾经的少女。她又一次,携着母妹投入了朝云的怀抱。

背叛、出卖,于她而言轻而易举,亦不动声色。

巫母与妹妹,难以置信官场百年,她竟发生如此变化。

之后,她们踏往新国土的路途,在进入新国的不久。巫锦遇见了那个曾赠自己毫笔的姑娘,她的半个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