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朕口谕,就说...让裴行俭去一趟岭南。”李承乾”
信使领命而去,李承乾独自站在书房,望着舆图上模糊的南方轮廓,心中思绪翻涌。
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长安,西市。
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叫卖声、嬉笑声、讨价还价声汇成一片喧闹的交响曲。
韦绶穿梭于人群之中,一身利落的商贾打扮,丝毫看不出曾经是那个在白袍宣讲团里慷慨激昂的女子。
她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账册,仔细地核对着每一笔交易。
最近西市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几家曾经隶属于贺兰氏的钱庄,虽然早已停业,但韦绶却发现,它们的旧有银票,竟然还在江南一带流通!
“这不对劲。”韦绶秀眉微蹙,合上账本。
贺兰氏倒台后,他们的产业早就被查封充公,这些旧银票,理应作废才对。
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这些银票的兑付地点,竟然都集中在江南新建的“慈光庵”、“净心院”等尼寺之中。
“慈光庵?净心院?好端端的尼姑庵,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韦绶心中疑惑,她总觉得这背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立刻将收集到的银票样本,送到工部进行化验。
“韦娘子,你送来的这些纸张,的确有些古怪。”工部的官员仔细检查后,说道,“这纸张里面,掺杂了昆吾山谷特有的赤矾灰。”
昆吾山谷?
韦绶心中一惊。
那可是朝廷严令禁止开采的矿区,赤矾灰更是重要的军用物资,怎么会出现在银票的制造过程中?
“多谢大人。”韦绶收好银票样本,快步走出工部。
她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太子殿下。
东宫,书房。
李承乾看着韦绶送来的银票样本和工部的化验结果,脸色阴沉得可怕。
“殿下,这些尼姑庵,恐怕有问题。”韦绶沉声说道,“她们很有可能在利用这些伪造的银票,进行非法活动。”
李承乾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地图,他的手指在长江水道上缓缓划过,最终停留在岭南一带。
“她们用佛门收容流民,再以伪钞换真粮……”李承乾的声音低沉而冰冷,“这不是传教,是建国。”
好一个武媚娘,好一招瞒天过海!
李承乾她利用宗教作为掩护,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如果不是韦绶及时发现,恐怕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殿下,我们该怎么办?”韦绶问道。
“既然她们想玩,那朕就陪她们好好玩玩。”李承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韦绶,朕命你牵头成立‘蓝焰商会’。”
“蓝焰商会?”韦绶有些疑惑。
“联合长安三十七家正经商户,发起‘信物联保制’。”李承乾解释道,“凡是使用新炭的百姓,都可以凭借蓝灯笼,换取商会发行的信用凭证,这信用凭证,可以在南方八州通用。”
“殿下高明!”韦绶顿时明白了李承乾的用意。
这是要釜底抽薪,直接断了那些伪钞的财路啊!
“记住,要尽快行动。”李承乾沉声说道,“朕要让她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商业运作。”
岭南,韶州。
裴行俭伪装成一名药材商人,风尘仆仆地赶到这里。
他奉李承乾之命,前来调查“曌”字铜印背后的秘密。
韶州地处偏远,民风彪悍,向来是鱼龙混杂之地。
经过多方打听,裴行俭终于找到了一个可疑的地方——明心讲舍。
这是一家专门招收女冠的书院,表面上是研究道学,实则戒备森严,闲人免进。
裴行俭费尽心思,才 yдaлocь混入其中。
他发现,这里的学员,每日晨修并非诵经,而是研习《炭理辑要》残卷与《五金志》摘录。
“这群女冠,不好好念经,研究这些东西做什么?”裴行俭心中疑惑,他悄悄地观察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他竟然发现,这些女冠竟然在用蜂窝炭加热特制陶炉,提取金属粉末!
“她们在炼金?”裴行俭心中一惊,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为了查明真相,裴行俭冒险潜入讲舍的地窖。
他发现,这里竟然藏有一具铜铸星盘,其结构竟然与袁天罡私藏的浑天仪图纸高度相似!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裴行俭彻底震惊了。
这群女冠,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们研究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目的?
他不敢再耽搁,立刻将自己掌握的情报,通过秘密渠道送回长安。
长安,尚药局。
苏敬正埋头研究着各种药材。
作为孙思邈的得意弟子,他对毒理学有着极深的造诣。
最近,他奉李承乾之命,对缴获的伪钞墨迹进行分析,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奇怪,这墨迹里面,竟然含有一种罕见的漆树汁液。”苏敬仔细观察着墨迹,喃喃自语道。
这种漆树汁液,具有极强的防伪效果,一般人很难辨认出来。
而且,这种漆树,只有五岭以南的某支瑶族才独产。
“看来,这伪钞的制造者,与瑶族人脱不了干系。”苏敬心中猜测。
他立刻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李承乾。
李承乾立即调阅户部的边贸记录,很快就锁定了一个可疑人物——阿婻。
此人常年以“采药人”的身份,往返于桂州与交趾之间,行踪十分诡秘。
而且,她还是三年前东宫失踪的织造局婢女!
“果然是她!”李承乾
“殿下,要不要抓捕此人?”一旁的侍卫问道。
“不必。”李承乾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她把货带回老巢。”
他倒要看看,这个阿婻,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半月后,阿婻如期返回钦州白沙村,将一批“药材”交付村中老巫……
半月之后,夜幕低垂,星光黯淡。
阿婻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钦州白沙村口,她小心翼翼地卸下背篓,里面装满了用油纸包裹的“药材”。
村中老巫早已等候多时,他佝偻着身躯,眼神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接过背篓,沙哑着嗓音道:“阿婻,这次的货,可还纯正?”
阿婻媚笑一声,用带着点异域风情的声音回答道:“老巫放心,都是上好的‘静火散’,保证让那些愚民烧得心甘情愿。”
就在这时,潜伏在暗处的火影卫如同鬼魅般现身,瞬间将整个村落包围得水泄不通。
裴行俭手持佩刀,正欲下令展开突袭,却被一个低沉的声音制止:“慢着。”
李承乾不知何时出现在村口,他负手而立,遥望着村落中央那座灯火通明的祠堂,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只见祠堂内,数十名面容憔悴的妇人正围着一尊巨大的炉鼎,炉火熊熊燃烧,将她们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她们一丝不苟地将“静火散”倒入模具,随着一阵阵敲击声,一枚枚小巧精致的“静火符”逐渐成型。
祠堂梁上,七盏油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散发出诡异的光芒,仿佛一个巨大的牢笼,将这些妇人禁锢其中。
“殿下,她们在干什么?”裴行俭压低声音问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金属气味,让他感到隐隐不安。
李承乾的目光扫过那些神情麻木的妇人,又落在那些散发着邪异光芒的“静火符”上,轻声叹息:“让她们继续烧吧……朕倒想看看,这炉火,能把多少人炼成……神棍。”祠堂内的炉火烧得正旺,映照着李承乾深邃的眼眸,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