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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大召荣耀 > 第939章 空营抵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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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朝贵捏着那半块冻得发硬的干饼,牙齿咬在上面只留下几道白印,寒风顺着衣领灌进甲胄,冻得他脖颈发僵。

他望着方令舟决绝的背影,又扭头看向身后绵延的队伍:

士兵们的铠甲结着冰碴,呼出的白气在眉梢凝成霜花,不少人肩头扛着粮草袋,手指冻得发紫,连缰绳都快握不住,偶尔有战马嘶鸣,声音也透着虚弱,像是随时会栽倒在雪地里。

“都打起精神来!”朱朝贵勒转马头,对着身后的士兵嘶吼,声音在风雪中打了个颤,“主公说了,现在不是歇脚的时候,早一步到抬云关,早一步有热汤喝!”

可回应他的,只有风雪卷过的呜咽。

队伍里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一个年轻士兵脚下一滑,背着的粮袋脱手滚落,袋口裂开,粟米尽数撒在雪地里。

他慌忙去捡,手指刚碰到粮袋,就被身旁的伍长一脚踹在膝盖上:“还捡什么,再磨蹭,冻死你个兔崽子!”

年轻士兵眼圈通红,却不敢多言,只能爬起来踉跄着跟上队伍。

朱朝贵看在眼里,心里泛酸,却也无可奈何。这鬼天气,别说粮食,连人命都像飘在雪地里的枯叶,说没就没。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一场与严寒和疲惫的死磕,原本算好两日便能抵达的路程,硬生生被拖成了六七日。

每日天不亮就得拔营,踏着近乎没膝的积雪赶路,夜里只能找处背风的土坡,裹着单薄的披风挤在一起取暖。

好在粮草还支撑得住,一天能喝上两碗热粥,不然冻饿交加,只怕还没赶到地方,所有人就已经全部死在路上。

方令舟每日都走在队伍最前面,玄色披风上积满了雪,却从不多说一句话,只是每当看到有士兵倒下,他都会勒住马,沉默片刻,再抬手示意将人就地掩埋。

当沁河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时,他紧绷了七八日的神经终于松了些许,却又很快提起警惕。

结冰的河面,像一条银色的带子横亘在雪原上,冰面反射着冷光,却连一只飞鸟都没有,更别说半个敌军的踪迹。

“主公,”陈永芳也觉得不对劲,低声道,“按理说,赫连良平若要设伏,沁河渡口是必经之地,怎么会如此安静?”

方令舟没有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

这些天他一直提着心,总觉得敌军会在某个转角杀出来,可直到现在,连个埋伏的影子都没见着,这种反常的平静,比刀光剑影更让人心里发毛。

“朱朝贵!”方令舟突然开口。

朱朝贵催马上前,抱拳应道:“末将在!”

“你亲自带两百骑兵渡河,探查对岸情况。”方令舟沉声道,“记住,务必小心,若发现敌军踪迹,不要恋战,即刻回报。”

“是!”朱朝贵抱拳,随即快速挑了两百名还算精神的士兵,走过浮桥,到达南岸。

约莫半个时辰,一片营地出现在视野里,远远望去,帐篷排列整齐,旗杆上还插着义军的旗帜,可奇怪的是,太安静了。

朱朝贵抬手示意士兵停下,自己则猫着腰,借着雪堆的掩护往前探,可越靠近,他越觉得不对劲。

辕门外没有哨兵,也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营地内的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堆堆黑色的灰烬,地上随处可见散落着一些箭囊、断剑,还有几顶被风吹翻的帐篷。

他壮着胆子,拔刀挑开一座营帐的门帘,同样,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地上散落的几根稻草,和一些破了的陶陶罐罐,他接连挑开好几座,情况都一样。

“为何会是空营?”朱朝贵皱着眉,蹲下身摸了摸篝火的灰烬,早已被冻硬成硬块。

“天气太冷,无法判断离营时间。”他暗自想着,起身环视营寨,心里惊疑,“为何会突然撤走?是放弃了埋伏?还是有别的阴谋?”

他不敢耽搁,立刻带着人返回沁河对岸,将情况禀报给方令舟。

方令舟听完,沉默了许久,望着冰面,手指在马鞍上轻轻敲击着,脑子里飞速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同样,身旁的沈伯毅、陈永芳、曹从安、李铎等将领也是满腹疑惑。

“营地还在,人却不见一个,赫连良平,你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冰天雪地,一望无际,可数万大军要想隐藏得不露痕迹,根本没有可能,你难道真的撤了?”

“是觉察到伏击时可能腹背受敌,自认兵力不足,无法同时守住沁河和抬云关?”

“还是在故意示弱,引我进入抬云关,再调足兵力,强攻关隘?”

各种疑问在方令舟脑中不断旋转,他沉吟良久,终于做出决断:“传令下去,全军缓缓渡河,沿途加强戒备,任何人不得擅自脱离队伍。”

队伍再次出发,四万余大军有序走上浮桥,“咯吱咯吱”的声响,伴随着寒风呼啸持续了整整一天,好在渡河过程还算顺利,没有遇到任何袭击。

安全渡河,方令舟并未放松警惕,命令大军不分昼夜继续行军,从此开始,走一个时辰,歇半个时辰,等斥候确认前路没有异样后,再继续前进。

如此,直到第二日午时,大军终于抵达抬云关下。

关隘依山而建,城墙高耸,城楼上插着方令舟的旗号,远远望去,却见城门紧闭,城墙上满是守军的身影,兵戈铁甲在不算炽烈的阳光下闪着寒光,尽显肃杀。

方令舟勒住马,正准备让人上前喊话,却见城门突然缓缓打开,一队人马从里面走了出来。

为首两人,一个身披铠甲,面容刚毅,正是抬云关守将孙冈,另一个身着儒衫,肩披斗篷,则是死里逃生的荀羡。

“主公!”孙冈策马奔来,到方令舟面前单膝跪地,“末将参见主公!”

荀羡跟着下马,拱手行礼,只是不敢看方令舟,语气中更带着深深的愧疚:“将军,是羡无能,未能守住邺邱,还让姑娘落入了敌军手中,万死之罪,无可宽宥,请将军责罚。”

方令舟看着两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些许,翻身下马,扶起荀羡,紧紧握着他的手腕,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问孙冈:“近日关隘情形如何,可有敌军来此袭扰?”

“回主公,关内一切安好。”孙冈立刻答道,“自荀先生带军进入关城,末将便加强了戒备,日夜巡查,只是不知为何,近三日来,关外敌军突然没了动静,属下正想派人去探查,没想到主公就到了。”

方令舟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关城,见城楼上的士兵精神饱满,城门前也没有异常,心里的石头稍稍放下了些。

或许,他真的想多了,赫连良平可能真的因为兵力不足,放弃了伏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