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怀茹回到家中,贾东旭已经躺在床上了。
最近工作上的压力,再加上棒梗的破事,让他身心俱疲。
见到妻子回来,已经昏昏入睡的贾东旭才重新恢复了一些精神。
他语气中不抱希望的问道:“耽误这么久,借到多少钱?”
秦怀茹叹息一声,很是无奈:“不太乐观,只借到了三十多,还差得远。”
贾东旭嗤笑一声,似乎对结果并不意外:
“呵~我妈说的对,这院里的人都薄情寡义,指不定背地里看笑话呢。
借到三十多,我猜大部分都是师父给的吧?”
秦怀茹闻言表情有些古怪,沉默几秒才淡淡回道:
“并不是,你师父一分都没借,说是家里已经没钱了。”
贾东旭突然变得很是尴尬,继而又有些羞愤,似乎是在表达对易中海的不满。
但最后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自嘲道:
“是了!连我的工作,他都不管了,怎么还会给钱。
咦?不对,既然师父那里毫无收获,那院里还有谁这么好心,能借给你三十多?”
秦怀茹目光坦然,平静回答:“从傻柱那里借了三十,从一大爷刘海忠那里借到五块,另外还有几家五毛到一块的。”
贾东旭一脸狐疑,追问道:“傻柱那家伙,不会有什么额外的要求吧?”
如果是以往,秦怀茹一定装作委屈的解释,打消丈夫的猜疑和醋意,甚至心中还有那么一丝窃喜。
但现在,她毫不避讳的迎着贾东旭的目光回道:
“没有任何要求!收回你那些恶心人的想法!我秦怀茹是守妇道的!
你以为我想到处求人吗?还不都是为了孩子,你要是不放心,就自己去借!”
贾东旭没想到,往日温婉听话的妻子,会这么顶撞自己。
他下意识的想要发火,挽回颜面,可最后只能无奈的张了张嘴,没说出一个字来。
秦怀茹没管丈夫变幻的脸色,自顾自的将所有的钱都拿出来,重新数了一遍。
棒梗没花完的,还有将近三十七块,今晚恰好也借到三十七块,还真够巧合的。
秦怀茹皱了皱眉,朝丈夫摊开手说道:“家里还剩下的钱都给我,看看还差多少。”
贾东旭有气无力的指了指:“在衣柜最底下的夹层里,自己拿。
你不会全拿去救棒梗吧?
多少要留点,不然全家喝西北风啊?”
秦怀茹没有回答,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找到钱后,仔细数了一遍,发现只有不到八十块。
当然,即使遭了次劫,贾家也没这么穷,因为家里大部分的钱,都在贾张氏手里。
秦怀茹担忧道:“就算不考虑之后的生活费,总共也只有一百五左右,只够还上那些失主的钱。
还有一百块的缺口,要用于交罚款,怎么办啊。”
贾东旭接话道:“不用担心,我明天就回乡里一趟,找妈拿钱。”
这话他说的轻松又自信,仿佛是在安慰妻子,以此找回刚刚丢失的颜面,展示一家之主的气概。
“嗯...”秦怀茹点了点头,提醒道:“记得把事情讲的严重点。
就说赔不上钱,棒梗会被判一二十年,以后出来也没法工作,找不到对象!要绝后!”
因为她实在是对那个恶婆婆没有信心,而丈夫又是个没啥主见的,两人凑在一起,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馊主意。
“放心吧!”贾东旭撇撇嘴,感觉妻子有些啰嗦,好像和他妈越来越像了。
秦怀茹却一点都没法安心,如果恶婆婆还在四合院,天天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可能还不会将钱看得那么紧。
但现在已经算得上是分家生活了,想从贾张氏手里掏出钱来,简直难如登天。
秦怀茹将视线转向角落的那台缝纫机,心里已经暗暗下了某种决定。
她最宝贝的就是棒梗了,甚至看得比自己都重要,所以不会将希望完全寄于贾张氏身上。
做好计划后,秦怀茹终于松了口气,此时才突然想起什么,疑惑问道:
“东旭,你不是说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吗?时间那么紧张,还怎么请假?”
贾东旭一副认命的样子,无所谓道:
“我这个月就是不吃不喝,也完不成任务了,请不请假有什么区别?
估计下个月避免不了被调岗,不过工资是不会降的,要是岗位不好,就先混着呗。”
秦怀茹皱了皱眉,今晚经历了低声下气求人的窘迫,使她明白了一个道理:靠人不如靠自己。
但她找不到工作,自然是没法上进的,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丈夫身上。
结果看贾东旭的样子,毫无斗志,似乎有点烂泥扶不上墙。
秦怀茹又想起,丈夫现在不仅只领着一半的工资,还背着处罚,短时间内无法考核晋升,就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似乎上进也没用。
......
同一时间,派出所拘留室。
公安将一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带进了关押棒梗的房间。
自从棒梗忍不住关禁闭的孤寂,倒豆子一般将事情全部坦白后,强森就免不了要走上这一遭。
但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强森听到了什么消息,公安找了一下午,都没抓到人。
一直到了晚上,经人举报,才终于将其给带回来。
趁热打铁,经办的公安就只有再加加班了。
棒梗老实交代后,似乎待遇都变好了,屋里竟然还有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作伴。
他见到强森被带进来,忍不住露出一丝惊喜。
但想到自己好像干了不仗义的事,目光就不自觉的变得闪躲。
可房间就这么大,避无可避,棒梗只能尴尬的打招呼:
“师父,你也进来了啊?对...对不起!”
公安闻言,瞪着强森,没好气骂道:“陈森,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指使别人偷窃,也是犯罪!
你已经是派出所常客了,这次可没那么容易出去!”
但让人没想到是,强森依旧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看向棒梗不善的问道:
“小屁孩,你谁啊,我跟你很熟吗?可别乱叫师父!”
棒梗脑子有些没转过弯来,顿时委屈道:“师父你怎么不认我啊?
开锁,踩盘子那些可都是你教给我的,都忘了吗?
对了,你还拿走了那么多钱当学费,可不能不认账!”
强森一点都不慌乱,好似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的说道:
“原来是你啊,记得当时在拘留室还打了你一顿,所以你才编出这些瞎话,想陷害我?
至于嘛你,小小年纪这么记仇!”
他一脸无辜的看向公安,喊冤道:“这小屁孩说的是假话!
那次被放出去后,我都没见过他了,更没有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公安叔叔,我已经改正了,自己都不偷东西,怎么会教别人。”
公安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感觉这小子真是没救了,小小年纪,一副油滑老练的样子,怕是很难纠正过来。
仗着年纪小,又只是小偷小摸,派出所以前都只是关几天,以教育,吓唬为主。
这次不经意间教了个胆大的徒弟,怕是要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真是无知无畏,竟然还错误的以为事不关己,完全是自作聪明。
公安本来就是在加班,见陈森死鸭子嘴硬,也懒得接茬,只是随口提了一句:
“别废话了,具体情况你心知肚明,我们派出所会查清楚的。
你就先住在这里一段时间吧,反正也熟门熟路了。
规矩你懂,千万别打架,否则就挨饿吧。”
说完,公安就把门给关了。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强森朝着棒梗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并嗤笑一声,表示不屑。
棒梗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缩在了最角落,才结巴说道:
“师...师父,我...错了,别打我!”
强森扬了扬拳头骂道:“闭嘴,谁是你师父啊,软骨头!
再敢乱喊,我就揍你!”
棒梗赶忙点头答应,屋里能多个人热闹些,他就很满足了。
强森觉得有些无趣,转头看向屋里的另外一位少年,努努嘴道:
“让开,我要睡靠门的位置!”
这间拘留室,有一排砖石垒砌的土炕,越靠近里面,越是接近便桶的位置,味道可不太好闻。
能被抓进派出所的小孩,可都不是啥老实孩子,靠门的位置还是从棒梗手里抢的呢。
所以那十二三岁的少年生气道:“凭什么,不让!”
于是两人干了一架,把公安不许打架的警告忘到了九霄云外。
最后,十四岁的强森不论是身体还是经验,都更胜一筹。
将人赶走后,他大喇喇的躺在了炕上,一脸得意。
这一幕看的棒梗是非常羡慕,只恨自己年纪太小,不然肯定能取而代之。
......
第二天。
四合院里上班的人已经陆续出门,贾东旭才不慌不忙的起床。
自从昨天下定决心摆烂,再也不担心赶工作进度后,他顿时觉得天地宽广。
如果不是还要操心儿子的事,想来会很舒心的。
贾东旭拖拖拉拉的出了大院,决定先去请个假,再回乡里一趟。
紧接着,秦怀茹也心事重重的出门了。
她知道在隔壁街,有家人要结婚,最近打算添置台缝纫机。
所以准备上门问问,看能不能将家里的那台给卖了。
秦怀茹心里很是不舍,那缝纫机可是她嫁进贾家的时候买的。
虽说她的彩礼不高,可进门的时候,家里就添了大件,当时在四合院还是挺有面儿的。
没过多久,秦怀茹就带了个四十左右的大婶回来。
她将缝纫机挪出来,挤出笑容介绍道:“李婶,您来看看。
怎么样,还像新的一样吧,除了做新衣服,平时我都舍不得用。
保养的也很勤,齿轮上都会定期打油,踩起来顺畅的很。”
李婶仔细检查了一下,心里觉得确实不错,但嘴上却开始挑刺:
“看起来倒是没什么损伤,不过都这么多年了,怕是不经用了啊。”
秦怀茹笑着反驳:“怎么会呢,除了桌板,全身都是钢铁的,又没生锈,不和新的一样嘛。
我们都是轧钢厂的家属,肯定都明白这个道理。”
李婶撇撇嘴,试探道:“那要多少钱,能卖给我?”
秦怀茹不动声色回道:“这是蝴蝶牌的,质量非常好,就140块钱给你吧。”
“啥?”李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没好气道:
“你想钱想疯了吧,这牌子的缝纫机,我买新的才150块!
你这都用七八年了,保存再好,也不能当新的给我啊。”
秦怀茹不慌不忙的解释道:“那您买新的不是还要票嘛。
我这不要票啊,工业票节省下来,能值几十块钱呢。”
李婶却不是那么好忽悠的,立马反驳:“可几年前,你们买的时候,都不要票啊,当时只要有钱就能敞开了买。
你总不能白用七八年,让我做冤大头吧,我最多只能给100块。”
秦怀茹摇摇头,坚决道:“不行不行,用不用票是国家说了算,反正我的缝纫机现在就值这个价。
你就是去旧货市场买,也大差不差。”
两人对价格一番拉扯,唇枪舌剑,争论的很是激烈。
还好双方都有达成交换的意愿,出价都留有继续商谈的余地,才没一拍两散。
因为秦怀茹是急需钱救棒梗,而李婶则发现确实能省下一大笔钱。
所以最后在她们彼此的妥协下,以120块钱达成了交易。
这年代虽然不允许私人做买卖,但与邻居间的闲置物品交换,是没人管的。
因此也没有避讳其他人,李婶回家一趟后,拿着钱,光明正大的带着两个年轻人重新返回贾家。
秦怀茹接过钱,认真的数了两遍,才很是不舍的点点头道:
“没错!缝纫机是您的了,快抬走吧。”
她现在多看一眼,心里就越发堵得慌。
与其相反,李婶对这笔交易很是满意,愉悦的招了招手,示意两个年轻人干活。
缝纫机抬出贾家,秦怀茹眼角不由有些湿润,下意识的跟着将人送出了门,或许是想最后多看一眼。
四合院的邻居见到这一幕,都大概猜出了真相。
但也有人不知是真的反应迟钝,还是别有深意,很惊讶的问道:
“怀茹,你们家缝纫机怎么被人抬走了?”
秦怀茹深吸口气,恢复平静后,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棒梗做错了事,我们贾家就要积极解决。
可没办法,筹不到钱,只能找人借,还好李婶愿意帮忙,所以我把缝纫机抵押给她了。”
这话有点不好接,让问话的人有些尴尬,毕竟昨晚一分钱没借。
而且秦怀茹的话,好像在点谁一样,场面顿时尴尬下来。
大家都明白抵押只是托词,对于私下里的买卖,换个说法属于是公认的潜规则。
同时她们也都很是诧异,没想到贾家竟然卖大件了,这可相当于是‘破家’。
这一刻,大部分人都对秦怀茹报以同情。
之前,这个嫁进城的小媳妇,一直被贾张氏随意拿捏,就过得挺憋屈。
好不容易等到恶婆婆被赶回乡下,终于有了做主的机会,结果让儿子把家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