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深夜,窗外阴风阵阵。
翟鹤明坐在府衙的正堂中,起了一身冷意。
林清禾说夜里招写血书的鬼魂问事,他只审过人的案子,颇有些好奇,故而也坐在这儿了。
啪嗒!
外边突然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吓得见翟鹤明一激灵,差点儿从凳子上弹跳起。
他快速看了林清禾眼,见她淡定自若,眼都没眨,他欲之而出的尖叫,硬生生咽下去。
他有些后悔了,他该去睡觉的,凑什么热闹啊!
林清禾看向他:“翟大人怕了?”
翟鹤明挺直脊背:“不怕。”
林清禾........
要是他声音不抖,她就信了。
阴风肆虐,窗子被吹的抖抖动。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随着沙沙声,清晰传荡在正堂内。
翟鹤明喉咙咕噜声,他紧张到额角被冷汗打湿。
一张黄色的符突然在他眼前出现。
翟鹤明小小惊呼声。
“别怕。”林清禾声音轻柔安抚,“将符放在兜里,任何邪祟都近不了你的身。”
红莲笑的眉眼弯弯,尽显妩媚:“翟大人,有我家少观主在,用不着害怕。这世间的鬼,都怕人间小阎王。”
翟鹤明紧紧攥住符,心中安定不少,呼出口郁气:“红莲姑娘说的是,我.....”
随着一道红色的影子飘进来,翟鹤明即将要说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整个人僵住,瞳孔微瞪大,一动不动。
林清禾看着进来的女鬼。
红衣,肤色如雪,唇色红艳嗜血,这是一只厉鬼。
女鬼直朝林清禾走去。
尽管知晓林清禾是坤道,对鬼魂天然的恐惧让翟鹤明还是忍不住担忧,他想动弹,却发现他已经被吓得不敢动了,浑身都是僵的。
“少观主!”女鬼到林清禾面前时,撩开衣裙对着她直直跪下,猩红的双眸不断流淌血泪,她深深磕了三个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求少观主为我做主。”
她身上的悲伤与怨恨滔天,本害怕的翟鹤明也感受到了,心绪也被感染。
林清禾抬手。
女鬼被一股不可违抗的力量搀起。
红莲将面前的凳子踢到女鬼身后。
“莫哭,好好说。”林清禾柔声道,“生前受到了什么不公,什么委屈,细细说来。”
女鬼红着眼,哭的更凶了。
她用力将眼泪擦干,哽咽道:“少观主,我是益州纪家的姑娘,名为宛如,家中行商。及笄后,我相中了一读书人,他说愿意入赘,我全家信了。
双亲全力托举他上京科举, 岂料他中榜折回益州时,将我捆绑锁在柜子里,让我眼睁睁看着他手刃双亲!而后他再杀我,回京城与公主成亲,做了那忘恩负义的陈世美。
我眼瞎心盲,引狼入室,害了我的父母,死后我不愿投胎,游荡人间就是想报仇,可那陈世美身边有个厉害的道士,使我近不了身。
少观主,求您帮我,求求你!”
纪宛如又跪地,血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不断往下淌,
想到生前所遭遇的一切,她便肝胆俱裂,浑身都如粉身碎骨般疼痛,喘不过气来。
她听百鬼说,林清禾不好惹,却最是公正,在她眼里,人与鬼没什么不同。
若有不公,都可以找她告状,求得一线生机。
纪宛如实在没法子了,她宁愿魂飞魄散,也要亲眼看负心汉现世报。
若是林清禾不愿帮她,那......
纪宛如咬紧牙关,死死撑住不让自己倒下。
“当今的驸马爷,哪一个?”林清禾问。
纪宛如浑身猛地一颤,她眼底重新聚光看着林清禾,一字一句道:“他叫韦承安。”
韦承安!安和公主的驸马。
安和公主是先帝的同胞妹妹。
翟鹤明猛地看向林清禾,她现在是朝廷的通缉犯,如何能去京城?
纪宛如所遭一切,他深感痛楚,但要林清禾去冒险,这如何能成!
万一落入宋白微手中,他们的大业岂不是功亏一篑!
翟鹤明反应太大,纪宛如迅速看向他,猩红的眸子渗人的很。
“主公。”翟鹤明此时也不怕纪宛如了,他目光灼灼看着林清禾,“主公三思啊,京城水太深,您不能冒险。”
“老头,有你什么事!”纪宛如见他阻拦,立即倾上半身朝他攻击,锐利的指甲泛长。
翟鹤明呼吸一滞,压根躲不过,就在他以为要死定了时候。
他身上的符散发金光,将他笼罩住。
纪宛如惨叫声,连连后退,指甲被灼烧发黑,她狼狈跌在地上,冲天哀嚎。
翟鹤明松口气,余光见林清禾起身朝纪宛如走去,他的心又高高提起:“主公,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