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串珠子和林老爷形影不离,见到他的时候他的手上就一直盘着,但是这个东西太常见,稍微有点癖好的人就喜欢在手上盘东西。
之前没有觉得,但是皮特章一说,林老爷盘着的珠子怎么看怎么诡异。
“大师倒是好眼力,不知道大师还知道什么?”
林老爷掩了掩手上的珠串,将其藏在袖子里面。
看着面前几位玩家微微沉下的脸色,林老爷倒是觉得有几分快意。
“我记得,我邀大师们来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府上的情况。”
虽然是这样说……
皮特章想起那个人跟自己说的情况,心里不由得一凉,他紧紧盯着林老爷,等了几秒,皮特章笑了起来。
“林老爷,今天是成大死了,你猜猜,下一个是谁?是你……还是你的宝贝儿子?”
皮特章完全不必担心,那个人虽然只提点了几句,但是这也足够了。
那几句话,足够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要不是考虑到依欢欢有团队增益,人越多越好会更有几率获得更好的奖励的话,他才不会带着玩家们过来。
林老爷对于其他的事情并不上心,唯独对林耀祖在意万分。
他的脸上,罕见的流露出几分慌张,皮特章见此趁热打铁。
“虽然不清楚在林府作怪的是不是大小姐,但是目前来看 除了我们,你找不到人来帮助,你说出事情的真相,不仅能帮助你,更能挽救你的宝贝儿子,你也不想他被这些冤死的诡魂撕碎身子吧。”
皮特章放轻了声音:“听,外面好像有谁在哭。”
皮特章的故意引诱不仅让林老爷代入,更让玩家们代入。
依欢欢听完皮特章的话只觉得背后一凉,仔细听外面似乎真的有人在哭泣。
是风声?
依欢欢有些疑惑。
听着那声音,依欢欢忍不住转头看向旁边的沐青衣:“你……你听见有什么声音吗?”
沐青衣正拨弄着自己的衣角若有所思,听见依欢欢的声音,她不以为然:“外面的风声罢了。”
风声?
真的是风声吗?
依欢欢听着那似哭泣又似风声的声音里面,似乎夹杂了什么笑意。
难道是她的错觉?
依欢欢看着大家都没有听到的样子,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但是她越想忽略,那声音越清晰明显。
在笑声过后,一阵若有若无的哼唱声像潮水一样,蔓延过来,灌进她的耳朵。
前面听见笑声的时候,依欢欢已经要炸了,听见后面那哼唱声的时候,她整个人都麻住了。
一股凉意从自己的尾椎骨蔓延,一寸一寸沿着四肢向前面爬行。
这……还是自己的错觉?
依欢欢抬起头,就看见其他玩家脸上错愕和凝重的表情。
看见其他人的表情,依欢欢意识到这个声音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的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她向旁边沐青衣的方向挪了挪,虽然没有移动多少距离,但是正是因为这个动作才真正让她安心下来。
这个声音,显然是不在皮特章的预想里。
他站起来,趴在门边侧着耳朵仔细倾听,只听那声音越发的近。
就好像外面有人穿着长裙,轻飘飘走过,却又一直徘徊在这里。
这下,皮特章才意识到,自己将这个副本想的太简单。
他小心的打开一条门缝,携卷着枯叶的风狠狠的拍打在他的脸上。
外面的天色比他们之前看见的要阴郁几分,入眼的景色颜色虽然暗沉很多,但是还是能够勉强看清外面的景色。
只是一眼,皮特章就看见了,那院门外背对着他的一抹红色倩影。
她立在门外好像在看着什么,显得哀伤不已,长长的头发如同上好的丝绸,从肩头滑落,在腰间飘荡。
紧接着,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缓缓的回头。
这个过程显得很漫长,就好像有人刻意放慢了倍数。同时,一股极强的压迫感压在皮特章的心头,让他不得不马上关上门。
他抓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上沁出颗颗汗水。
林老爷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是这笑声他太熟悉了。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靠门缓缓滑落的皮特章,心中虽然有猜测,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他。
“你看见了什么?”
皮特章刚想回答,背靠的大门就砰砰砰传来拍打的声音,隔着一门之隔,能够非常清晰的听见外面女声尖锐的笑声。
“父亲!”
外面的声音尖锐中带着几分哀婉,“开门呀!”
这个声音……
顾辞抬起头,仔细对比之后发现这个声音跟之前她们听见的声音基本是相同的。
真的是林可芸?
玩家们纷纷后退了两步,他们下意识的想要取出自己的道具,但是却发现自己的道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系统锁上了。
别说道具,连技能都无声无息的封住了。
顾辞抬起头看向林老爷,林老爷应该也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思考了两秒之后撩开珠帘,进入里面的房间。
再出来之后,他的手上拿着一根颜色暗沉,比平常香要粗上三分的香,他举起手,一边咳嗽一边用豆大的火焰将其点燃。
那香比较大,点燃也需要花费些时间,这个时候,外面的人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发出了不甘,凄厉的声音。
拍门的声音猛的变大,皮特章差点被后面的传来的震动给震飞出去。
“父亲!你开开门呀!我回家来了,你不高兴吗?”
外面的人重复着这几句,大有不把此门打开就不罢手的情况。
但是随着林老爷香点燃,那香燃起一股红色的烟雾后,外面的声音重新变为了压抑的哭声。
或许这香就是她所忌惮的东西,只听见那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为浅浅的哼唱。没有具体歌词的哼唱听起来悲凉,催动人心。
但是奇怪的是,明明外面昏天黑地,没有太多的光亮,房间里面的蜡烛像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一样,火焰几乎熄灭变为豆大的火苗。
就在玩家们以为林可芸被赶走的时候,房间墙壁上一个被拉长的黑影,它缓缓的飘动,像一抹孤魂。
黑色的剪影身姿婀娜,它抬起手似是捂着唇一笑。
黑影在墙壁上短暂停留了一会儿,没入旁边的珠帘,在黑影接触珠帘的时候,珠帘诡异的碰撞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那黑影很快消失在旁边的珠帘。
看它的样子,像是进去寻找什么东西。
这个过程看似很缓慢,但是发生的很快,就在黑影“掀开”珠帘进去之后,他们听见了里面林慕熙传出来的尖叫声。
那尖叫声短促而凄厉,像是她看见了什么惊悚的东西一样。
刚才玩家们移动了位置,现在最靠近帘子的是顾辞,她上前掀开厚重的珠帘向里面看去。
一股带着腥味的香风迎面扑来,顾辞低头躲避的同时,余光好似看到了一抹红色的裙摆正飘过。
她挥手扇了扇才看清楚眼前的景物。
里面被改造了一番,灵幡高挂,红烛摇曳,青色的烟雾缭绕在其中,让人一时之间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看这个架势,里面看起来像是在完成不得了的仪式。
不过里面除了倒在地上的林慕熙外,再无其他的东西。
顾辞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那样鲜艳的裙摆,那样轻盈的转动很难让人忘却。
身后珠帘发出碰撞声,其他玩家也看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
供桌上,供着牛羊等幼崽的头颅,不少的血渍残留在供盘上,青色的烟雾从香炉里面飘出。
虽然没有看见苍蝇,但是他们能够听清楚苍蝇振翅飞翔的声音,淡淡的腐臭味从里面传出来,这种的情形让玩家们自动联想到蛆虫在那些头颅里面蠕动。
供桌的前面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年头的蒲团,蒲团中间已经深深的凹陷了下去,脸色苍白的林慕熙就倒在了蒲团的旁边。
这种气味虽然难闻,但好歹也在玩家们的心理接受范围之内。
沐青衣和依欢欢想要上前搀扶起林慕熙,但是被林老爷制止。
“就让她待在里面吧。”
林老爷站在他们的身后隔着缝隙冷眼看着林慕熙,就好似里面躺着的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一个与他无关的陌生人。
他带着凉意的目光从林慕熙身上掠过,捻着珠子的他像是一个隐士,走路也是轻飘飘的,像是脚落不到地上。
见玩家们不为所动,林老爷嘲讽的笑了笑:“她在里面没什么事儿,地上也不凉,躺着就躺着吧,你们不是对大丫头感兴趣些吗?那就坐着吧。”
刚才那个黑影也给林老爷一个不小的震撼,虽然之前府上或多或少也会传来一些鬼神之说,但是有成大在他并不担心。
他记得,离他最近,最直观的无非就是他娶第十八房姨太的时候。
在半梦半醒之间,他好像看见有一个黑影从那纸糊的窗前走过,只是那个时候他并不放在心上,现在不一样了。
林老爷慢慢的坐回去,看着众人犹豫了一下听话的坐了回去,他才满意的开口。
“大丫头,是横死的。”
只是这一句,就让玩家的将目光全部集中到林老爷的身上。
林老爷对于这样的目光已经习以为常,他垂下眸子怜爱的看着那个纸人,嘴角微不可见的露出一个微笑。
想到林可芸,他的笑容又淡了下来。
“相信你们也知道。我家的大丫头。是个桀骜不驯的作 为我的孩子,她却公然忤逆我的要求。
世家大族之间联姻不在少数,更何况像我们这样的平头百姓家,这偌大的财富在耀祖还没有出生之前,就像是一块摆在明面上的肥肉。那些苍蝇野狗见了都想来分一杯羹。
我与那刘府的当家人,算得上是兄弟。在生意这块,我们两家联手只有更强。虽然刘府的当家人是老了些,但是她嫁过去就可以当主母,她嫁过去便能直接享受到天伦之乐,还不用遭受生育之苦。
只要她熬个几年,将那刘老头熬死,那刘府不就是她做主了吗?可是这孩子性子拗,根本听不进去半点。”
林老爷轻轻敲击着扶手,回忆起林可芸那张好看的脸庞,林老爷有些可惜。
因为可芸死在了刘府,这也就导致他们与刘府断了交。
多好的机会呀,可惜了。
将这些情绪轻轻的收拾好,林老爷继续。
“那孩子本来就是我看着长大的,对她的宠爱不比我儿少,但是她偏偏要选择自己去吃苦,非要和什么卖鱼的搅和在一起。
我这也是为了她好呀,只是可惜这孩子不懂我的良苦用心。
这孩子的性子随了她的母亲,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好说话的很的样子,但是只要她认定的事情并不能轻易的改变。
本来我想着他和那个卖鱼的不过是逢场作戏。可芸实在是好骗,那个卖鱼的不就是看着她年少,好说话才刻意接近她。
像这种穷苦的人想要攀龙附凤的心思,我是最了解不过的,所以发现他们有密切来往之后,我就将那个卖鱼的打了一顿,丢出府。
大丫头就被我关在后院里,等着成为待嫁的新妇,可芸也曾向我哀求,但是为了她的幸福,我并没有就此选择妥协。
待到约定的日子,红绸一挂,唢呐一吹,两家联姻便开始。
当然那个姓刘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都门儿清,知道这场联姻不过是为了双方的利益,但是那姓刘的不知好歹,五十多岁了还妄想自己跟年轻的时候一样,结果事儿没办成,自己倒是瘫在床上,等着别人服侍。
但是他们对大丫头还算是好,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是那姓刘的死了,她也依然是他们刘府的祖母。
只是我没想到她自甘堕落,竟然有了孩子,这下子可算是惹恼了刘府。
虽然说不至于要了她的命,但毕竟是一桩丑闻,他们便悄悄寻了药灌了下去。
只是没想到大丫头性子烈,说什么也不肯喝,药灌下去的当天晚上,大丫头就在柴房里寻了一个绳子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