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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爷说这个话的时候,不仅声音,连脸上的表情都很平淡,他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复颂者,在讲述千篇一律的故事。

他说他很宠爱林可芸,可是他的字里行间,都是对林可芸的漠视。

作为林府第一个出生的孩子,虽然不是男孩儿,但是对于这种富裕的家庭来说也算得上是喜,但是每当提起林可芸的时候,林老爷的表情都很淡。

他不断重复了表达自己对林可芸的宠爱。

但是他说:

嫁给一个老头是为她好。

他对她的哀求视而不见。

他说她自甘下贱。

这就是他口中的“爱”。

顾辞笑容微敛,她的目光落到林老爷的脸上,想要从中看出来些什么,可是不管他怎么看,林老爷的脸上除了漠然就是漠然。

注意到顾辞的目光,他甚至还能很好心情的笑起来。

这番话说的让人很不舒服,沐青衣倚靠在一边的扶手上,目光审视的看着林老爷。

说是审视其实也算不上,但是说是若有所思也不算,只是她看向林老爷的神色里有很多复杂的情绪。

他提起林可芸的时候就像是提起一片无足轻重的叶子,轻飘飘的拿起,毫无心理负担的抛下。

他真正在意的,永远只有林耀祖罢了。

在林老爷说这个话的时候,他手上的烟雾轻轻的颤抖了一下,就好似他的旁边有人在呼吸。

隔得很近的门口传来了压抑的抽泣声,呜呜的女声顺着缝隙爬进他们的耳朵,激起一片战栗。

王阳看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林老爷咽了咽口水。

果然是年纪大了耳朵聋,这么恐怖的声音他都没有听见。

在持续的魔音下,王阳往旁边缩了缩。

林老爷自顾自的开口。

“真是可惜了,这个孩子养育这么多年竟没有半分的感恩之心,府上锦衣玉食的供养了她这么多年,不求她能给家族带来什么高回报,但是像这种闺阁女子和其他男人偷偷私会,给家族蒙羞的事情,她也是万万不该做的。”

林老爷叹了一口气,神色间也染上许多的无奈

但是这无奈是真情还是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若是假意也就罢了,若是有真情,这份话语中又该掺杂几分?

他的语气掺杂着几分可惜,但是谁又能知道,这份可惜究竟是为了林可芸,还是为了他的宝贝儿子?

皮特章的嘴角轻轻的扯了一下,神色有几分讥讽,很明显,他也不相信林老爷口中所说的这些话。

不管是从言语逻辑,还是他的态度来看,这番话都不可信。

“嗯嗯”

皮特章笑了笑有些敷衍,他慢悠悠的踢了一脚旁边侧躺着,已经破上两个洞的纸人。

“那林老爷不妨再跟我们说说,之后的事情吧。”

皮特章渐渐的找回场子,他不再受到外面那些杂音的干扰,神色变得自信起来。

“林大小姐算得上是和那位鱼郎情投意合,在出嫁之后不久就查出有身孕,那我想问问,那林大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这位渔郎的吗?”

皮特章问的很直接,这句话这个问题本来也不是很难回答的问题,但是他们能肉眼看到林老爷沉默了下来。

“何必纠结这个问题呢?”

林老爷目光不善的看着皮特章,想要躲开这个话题。他很想扯出一个笑容,可是这个动作让他干瘪的脸上看起来更添几分诡异。

“孩子未出生,谁能知道他是谁的种呢,或许就是那渔郎的也说不定。”

林老爷低着头,再度无所谓的开口。

在场的玩家光是听着就觉得压抑。

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林老爷对这个女儿的宠爱只是口头上说说,糊弄其他人罢了,但凡他对林可芸有多一丝的宠爱或者关心,他都不会如此轻易的开口说出这番话。

他甚至都不相信自己的女儿

见了林老爷回避这个问题,皮特章只是浅笑了一下,他歪头,紧盯着林老爷。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也对,对于你们来说这个问题确实有点超纲。那我换个问题问你,是不是更能清楚一点呢?”

“你记得,当时被你们赶出府的渔郎现如今在哪里吗?”

皮特章这个问题倒是简单些,不过对于林老爷来说,有点儿八竿子打不着。

那个败坏他们门风的玩意儿?

林老爷想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东西早就在当时被他们赶出去了,谁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呢?

虽然是这样想,但是林老爷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仔细思索了一下才开口。

“他呀,早就被我们林府逐出门了,也许是死在哪个角落了吧。”

林老爷对于这种小人物从来不关心,在他看来,那个人被他们这样像落水狗一样赶出去,不说死,就算活下来也颜面尽失。

这么久没有露面,估计是自己找了一个犄角旮旯里像蛆虫一般的活着吧。

谁又会在乎这些人的生死轨迹呢?

林老爷满脸不以为意的表情逗笑了皮特章。

“原来在长生镇手眼通天的林老爷,也不过如此。”

这句话让林老爷顿时起了疑心,他眯起眼睛,浑浊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后紧紧的盯着皮特章。

“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年那小子还在镇上。他竟敢继续留在这里。”

林老爷下意识的觉得不可能。

当年那小子被他们打的多重,他是知道的,听后面的人说,他躺在臭水沟里,胸膛的起伏微弱的很,看着不像是要活的样子。

这也是他认为他死了的原因。如果真的活了那也是那小子运气实在是太好。

见林老爷确实不知道渔郎,皮特章换了个问法。

“据我所知道的信息,大小姐死后大概半年左右的样子,长生镇就来了一位中西合并的于医生,您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皮特章以一种看好戏的姿态,舒适的靠在椅背上。

听完他说的这句话。林老爷才像察觉到什么。

“那小子是于医生,不可能。”

林老爷当即否认了皮特章的说法。

“于医生虽然是从外面来的,但是他家里父母都是世传的郎中,自己又紧跟潮流 去了国外学习。

据说也是在外面待了好几年,才学有所成,他绝对不可能是你们口中说的那个卖鱼的小子,而且于医生步伐稳健,一点也不像受过伤的样子。

不瞒你们说,当年打那小子的时候还是我亲自看着的,不可能会有错。

当年也是在气头上,把那卖鱼的小子腿骨都给他打折了,就算是真正的恢复过来,走路也会一瘸一拐,绝不可能像于医生那般,这点你们大可放心。”

对于于医生的背景,林老爷自认为掌握的很全面。

西医在他们这个偏僻的小镇上根本不流行。他也是托人出去打探,确定了于医生家里有这个背景才敢让他进府为耀祖诊治。

林老爷说的笃定,但是却被玩家张一句轻飘飘的话给惊住。

“那要是当年的于医生并不是一个卖鱼的呢,你有亲眼看见过他卖鱼吗?”

皮特章很笃定,那个人跟他说了,于医生当年背井离乡就是想闯出自己一番事业。

他来到长生镇,邂逅了温婉美丽的林可芸,两人从此坠入爱河,只是当时他是远离故乡。身上银钱也并无多少。

虽然干的都是些基本的事情,但是他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卖鱼的,两人最开始交流也只通了姓。

林大小姐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大大咧咧的说出于医生的姓名和身份呢,她要说,也只会含蓄的说。

说是渔郎,有没有可能这只是一个爱称呢?

于郎于郎,谁听不会想到渔郎?

这番话说出来,让林老爷爷沉默了下来。

他不紧不慢的捻着自己手上的那串珠子,心中在暗自思索。

怪了怪了。

难道真是自己看走了眼?

若于医生就是渔郎的话,那这些年他来府上为耀祖诊病,是不是就是自己引狼入室?

这说明耀祖的病也是他动的手,如果是他的话,他倒是比较方便……

联想到那样的情形,林老爷简直不敢多想,他扭头,阴冷黏腻的目光像是某种无壳软体生物一样爬上他的脸。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消息?”

这些消息,他都不知道分毫,他一个才来几天的外人怎么可能会知晓?

林老爷开始怀疑起玩家张来这里的用意。

章大师,章大师,张……

是张家,李家,王家里面的张?

但是张家跟林家重合的产业并不多,林家反而是对他威胁最小的人。

难不成是他们几家费尽心思,要来整垮他们林家吗?

这倒也不可能,几家情况都大差不差,他林家倒也没有这么树大招风,他们的手也不可能伸到长生镇这边。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那他是从哪儿来的这些消息?

此时林老爷的脑袋里,就像是有一团浆糊在里面搅和着。

也许是年龄大了的缘故,他思考问题也比以前要迟钝的多。他觉得只要自己思考,自己的脑袋就有些昏沉。

但是他现在很明确一件事情。

如果事情真的跟这位章大师说的情况吻合的话,那府上这些无法说出的事情就有了眉目,那些奇怪的事情,奇怪的动静大概率就是跟这位医生有关。

枉他还这么信任于医生。

林老爷重重的捶了一下扶手,神色间染上几分阴狠。

他抽搐了两下嘴角,刚想说些什么就感觉自己一口气没喘上来,口水卡在喉咙里呛的他不断的咳嗽。

他只能一边捏紧自己胸前的衣服。一边让自己平复下来。

放肆!荒唐!简直是滑稽!

林老爷现在胸腔满腹怒火。

他就说,他还以为是哪里出了错,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林老爷抬眼看向皮特章,声音低沉:“你还知道什么,一并说出来。”

看林老爷那个样子,皮特章就知道。

他估计将全部的罪责都怪到了于医生的头上。

可是府上有些动静真的是于医生弄的吗?

皮特章指了指他手上一直握着,已经燃了大半的香。

“林老爷,现在不是我知道什么说出来,而是看你是否坦诚。”紧接着他又示意林老爷看旁边的珠帘。

在距离地板有一定距离的珠帘之下,地板上有一抹拉长的影子在晃动。

他们能够清晰的听见,从里面传来林慕熙若有若无的哼唱声。

听这声音,很明显,她已经唱了有一段时间,只是他们沉浸在林老爷的对话之中,并没有发现这段哼唱。

在皮特章指出这里的时候,他能看到林老爷那腊肉一样的脸,白了一分。

他好心提醒:“你真的觉得有些事情是巧合吗?”

这句话将林老爷内心那一丝侥幸击溃。

他目光凶狠的看着皮特章。

本来他还想着,自己能够自欺欺人的将府上发生的那些怪事,一并怪在于医生的头上,求一个心安。

但是他

皮特章戳破了他的幻想,这让他有片刻的恼羞成怒。

他清了两下嗓子,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香,神色开始摇摆不定。

犹豫了两三秒之后,他毅然决然的站起来,想要推门出去。皮特章也不阻止他,就像看好戏一样,看着他行动。

林老爷走的颤颤巍巍的,倒有几分可笑,正好今天没能看到戏,林老爷现在为他们补上。

林老爷一直在屋里端坐着,只觉得外面刮风只是听起来比较厉害,但是当他的手触碰在微微颤动的门板上,他才知道外面有多凶险。

就这个刮风程度,他这把老骨头一出去就会被吹散。他现在只是老了。并不足以面对这样的狂风。

仅仅只是拉开一个缝,林老爷就几乎已经站不住。

外面的天空黑的昏天暗日的,风虽然不冷,但也一层层的刮着他的皮肉,模糊着他的视线。

这样的天气,长生镇得多久才能见到一次?

林老爷使劲儿将门合上。

他靠在门上,脑海里思索起自己上一次见到这种天气的时候。

他记得清楚,上一次见到这种天气还是小时候,父亲因为使用了那个法子的缘故。

难道是报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