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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有家寿衣店 > 第516章 赌约(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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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喧嚣此刻死寂的房间里,只剩下三个存在。

瘫软在椅子上、冷汗淋漓、大口喘着粗气的苏贝克。

以及,愣在了当场的“温暖”。

他脸上那永恒不变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极致的……错愕和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了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他黑洞般的眼睛第一次有了焦距,死死地盯向门口。

还有一个,刚刚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身形消瘦得近乎嶙峋的男人,微微驼着背,显得更高更瘦,像一根随时会折断的枯竹。

他穿着一件陈旧的、颜色难辨的长外套,脸上带着疲惫与风霜的刻痕,但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隼,此刻正牢牢锁定着“温暖”。

死寂在蔓延。

“温暖”脸上的错愕迅速褪去,那裂开的笑容重新弥合,甚至变得更加深邃,他歪了歪头,用一种冰冷探究的语气问道:“你是谁?”

那闯进来的高瘦男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站直了些许,尽管依旧消瘦,却莫名散发出一种如山岳般沉稳的气势。

他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苏贝克,确认他还活着,然后才重新看向“温暖”,开口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与坚定:

“我,温暖。”

这简单的三个字,听在苏贝克的耳朵里,却如同平地惊雷,轰然炸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更是直接轰入了他混乱的脑海深处!

我,温暖。

谁是温暖?那个一直自称温暖、将他诱入这绝境的东西?还是这个突然出现、念动咒语驱散邪祟的男人?

剧烈的冲突感让苏贝克头痛欲裂,但与此同时,许多被遮蔽、被模糊的记忆碎片,却像是被这声惊雷劈开了一道缝隙,开始一点点的、疯狂地补充进来……

碎片一:一个消瘦的背影在图书馆昏暗的灯光下查阅古籍,手指划过泛黄的书页,旁边放着一杯早已冷掉的咖啡——那侧脸,依稀正是眼前这个高瘦男人!

碎片二:手机短信的记录:【贝克,这次的地点有点邪门,我查到些东西,不太对劲,务必等我回来一起行动!】——发信人备注:温暖。

碎片三:一辆长途汽车驶离车站,站台上,一个消瘦的身影焦急地挥手追赶,口型似乎在喊着“等等!”或者说……“别去!”——那身影,是眼前这个男人!

碎片四:然后才是……才是这个自称“温暖”、有着完美笑脸的东西,在另一个“正确”的时间地点出现,热情地迎接了他,并将他引向了这场噩梦……

苏贝克猛地抬头,视线在两个“温暖”之间疯狂摇摆。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巨大的恐惧和迟来的醒悟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浑身冰冷,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然而,在这片绝望的冻土之下,竟可悲地生出一丝微弱的、来自真实的可能——如果眼前这个才是真的,那么至少,他并非完全孤独地身处这场噩梦。

那个高瘦的、眼神锐利如冰锥的“温暖”,没有丝毫退缩。他的视线牢牢钉在对面的“它”身上,仿佛猎人锁定了扭曲阴影中的猎物。

而对面那个……

它正在褪色。

像一幅被泼了强酸的油画,那张属于“温暖”——属于苏贝克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着懒散笑意、眼神温和的挚友——的面皮,正发出细微的“滋啦”声,边缘卷曲、剥落,露出底下非人的、不断蠕动变化的暗影。它的轮廓在晃动,如同隔着一场高热谵妄看到的幻象,周遭的空气因它的存在而扭曲,弥漫出无法形容的、带着腐朽甜腻气味的诡异气息。

这不是狂欢,这是献祭前的死寂。

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之间,一触即发的死斗前奏,压得苏贝克几乎心脏停跳。

然后——

那个正在蜕皮的“温暖”,嘴角猛地撕裂到一个非人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某种昆虫的口器张开。没有声音发出,但苏贝克脑仁里却尖锐地一痛。

下一秒,它就在原地消失了。

不是快速移动,而是像被擦掉的粉笔画,瞬间抹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股腐甜味,证明它曾存在过。

房间里令人窒息的压力陡然一空。

苏贝克瘫软在地,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

脚步声响起。

真正的那个“温暖”走了过来。他的动作冷静得近乎机械,每一步都踩在苏贝克狂乱的心跳节拍上。他停在苏贝克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苏贝克完全笼罩。

他低下头,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像是两颗嵌入苍白面孔的玻璃珠,冰冷地扫描着苏贝克。

然后,他开口。声音平稳,没有任何语调起伏,像是一段录制好的、与当前恐怖情境完全脱节的问询。

“你叫什么?”

……你叫什么?

这句话,比刚才直面那个扭曲怪物更让苏贝克感到刺骨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他的耳膜,直抵灵魂深处,冻僵了他所有的思维。

他不认识自己?

为什么?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彻底否定的恐慌席卷了他。他不认识我?但为什么……为什么心脏会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酸涩和难过汹涌得几乎要将他淹没?

自己也不认识他啊!

可是……

那些被强行压制、被打碎的记忆残片,在这一刻,伴随着这句冰冷的问询,如同沉船碎片,疯狂地涌上意识的海面,尖锐地戳刺着他的神经——

碎片1: 尖锐的争吵声。“你根本不懂!”他嘶吼着,摔门而出。冷风像刀子刮在脸上,他却毫不犹豫地跑向那个唯一的方向——那个废弃的第七码头旧仓库。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昏暗的光线下,一个人影靠在堆叠的木箱上,闻声转过头,眼里是熟悉的、带着些许无奈的笑意。“又吵了?”是温暖。他总是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