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月踩着高跟鞋,姿态袅娜地走向那家她常光顾的高端化妆品专柜,生翎奇懒洋洋地跟在她身后,依旧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至于吗?就为了一支口红,演这么一出。”生翎奇打了个哈欠,显然对女人间的这些心思感到无聊又好笑,“不去选自己本来喜欢的颜色,而是找这种比较有你所谓的宣战意味的颜色?”
欧阳月对着专柜明亮的试妆镜,仔细端详着自己无可挑剔的妆容,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不懂。这不仅仅是口红,这是宣告。宣告谁才是能配得上他、能带给他新生活的人。那个萧潇…”她从镜子里瞥了一眼咖啡厅方向,姜译哲还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她只代表灰暗的过去和拒绝。而我,代表的是光彩照人的未来和可能性。”
她选中了那支最鲜艳的正红色口红,让柜员包起来,刷卡的动作干脆利落。整个过程,她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中庭咖啡厅的方向。
说实话,她对于他们两个人分手的原因是有所耳闻的,毕竟他们俩之前在公司里也算是比较出名的一对小情侣了,所以自然而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至于这次的事情,欧阳月自然也在平时跟自己的那些小姐妹聊天的时候有听到过相关的内容。
据说是因为那个新来的实习生和姜译哲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所以才引起了他们之间的争吵,在到现在就发展成了分手。说实在的,虽然在感情上面这方面,欧阳月把萧潇当成了自己的劲敌,而且也是因为有了这次的事情,她才能有机会来追求自己喜欢的男人。但是如果单纯的是对于这件事情上,欧阳月实际上是完全支持萧潇的这种做法的。
倒不如说如果是她的话,可能会做得更绝一点,除了分手之外,肯定要到公司里边去当着所有人的面,好好给那个小三一点教训。两个人完全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个自以为伪装的很好,实际上是享受被人追捧的成就感,至于另外一个就更是睁着眼睛装瞎子明明知道自己的一些行为太过暧昧,但是却还假装不知道继续那么做。
喜欢受人追捧,享受被人追求的感觉倒是可以理解,她也喜欢。至于明知故犯的,就完全是单纯的在没事儿找抽了。
与此同时,咖啡厅里,姜译哲盯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感觉心脏像被掏了一个大洞,冷风嗖嗖地往里灌。萧潇最后的眼神,那种平静到近乎漠然的拒绝,比任何激烈的指责都更让他绝望。她甚至没有给他一个解释欧阳月为何会出现的机会——或许她根本不在乎?
是因为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所以哪怕现在有一个这副模样的女性表现得跟自己非常亲密,对于她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吗?
不行……
不能这样……
绝对不能发生这种事……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咖啡厅。他不能就这样让她走!他必须问清楚,是不是真的没有一点可能了?哪怕…哪怕只是做回普通朋友?
他在熙攘的人群中焦急地搜寻那个白色的身影。很快,他看到了——萧潇并没有走远,她正站在不远处一个卖关东煮的日式小吃摊前,安静地看着锅里翻滚的食材,还笑着和店老板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仿佛刚才那场令人心碎的谈话从未发生过。
“潇潇!”姜译哲快步追上去,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
萧潇闻声转过头,看到是他,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微微蹙了下眉:“还有事?”
她的平静像一盆冰水,浇熄了姜译哲胸腔里翻涌的急切。他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干巴巴地挤出一句:“…我送你回去吧。这边离地铁站还有段距离,而且…不安全。”
“不用了。”萧潇干脆地拒绝,目光重新投向关东煮,“我自己可以回去。”
“就让我送送你吧,就当…就当是普通朋友。”姜译哲近乎哀求,声音低了下去,“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
这时,关东煮的店员热情地问:“小姐,你刚刚要的这些都已经打包好了,除了这个之外,我们这里还有一些炸串,你需要要点什么吗?”
萧潇指了指几个照烧鸡肉串和一枚鸡蛋:“那就再加上这些,麻烦打包,谢谢。”她付了钱,然后才重新看向姜译哲,眼神里没有任何动摇:“姜译哲,真的不用。我们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再见。”
她接过店员递来的打包盒,热气腾腾的食物香气与她冰冷的语气形成鲜明对比。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汇入流动的人群,几个拐弯就消失在了商场的通道尽头。
姜译哲僵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最终无力地垂下。她甚至连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都不愿意给他。那种彻底的、不留余地的拒绝,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周围喧闹的人潮和欢乐的氛围都成了对他此刻心境最残忍的讽刺。
姜译哲不止一次的后悔过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如果说他之前跟那个实习生保持距离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但是现在无论如何,他都要继续想办法尝试挽回,他绝对不会放弃的。
不远处,奢侈品专柜前,欧阳月刚好接过包装精美的纸袋。她眼角的余光将姜译哲追出去、被拒绝、最终僵立的整个过程尽收眼底。她红艳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时机正好。
她对生翎奇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哥,配合一下。”然后,她脸上迅速调整出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偶遇的惊喜,拎着新买的口红,步履轻盈地再次走向那个仿佛被世界遗弃的男人。
“译哲?你怎么还在这儿?你…朋友呢?”欧阳月走近,声音温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关切。
姜译哲猛地回神,看到去而复返的欧阳月,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和尴尬,下意识想掩饰:“她…她先走了。”
“哦…”欧阳月拉长了声音,目光扫过他空荡荡的身侧和脸上尚未褪去的痛苦,心下了然。她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更加柔软体贴,“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闹得不愉快了?”她问得小心翼翼,充满同情。
姜译哲嘴唇动了动,想否认,但巨大的失落和挫败感让他难以维持表面的平静,最终只是苦涩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唉,感情的事就是这样,最难说清楚了。”欧阳月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动作自然又不逾矩,“别一个人闷着了,容易钻牛角尖。正好,我和我表哥也还没吃晚饭,要不一起吃点东西?聊聊天,散散心?”
她不等姜译哲拒绝,就转向生翎奇,语气轻快地说:“哥,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我们公司的技术大神,姜译哲。译哲,这是我表哥生翎奇,自己搞投资的,人脉广,路子野,说不定以后工作上还能有合作呢。”
姜译哲此刻心乱如麻,确实不想一个人回到那个冰冷的公寓面对满室回忆。欧阳月的邀请和生翎奇看似随意的“工作合作”的暗示,像一根突然抛到他面前的浮木。他需要一点喧嚣,需要一点酒精,需要任何能让他暂时忘记痛苦的东西。
他看了看一脸真诚关切的欧阳月,又看了看似乎颇有能量的生翎奇,最终疲惫地点了点头:“…那就打扰了。”
“这有什么打扰的,同事之间互相照应嘛。”欧阳月笑容灿烂,心里暗自得意。
第一步,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