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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霜寒未退,沈府那两扇沉重的朱漆大门紧闭着,门环上的兽首在微光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砰——砰——”

齐瑾身边的小厮上前敲门,门内很快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惊疑不定的低语。沉重的门栓被拉动,发出“吱嘎”的声响,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睡眼惺忪的门房探出头来,待看清门外站着的竟是衣衫略显凌乱、披风下护着大小姐和三皇子,惊得瞬间睡意全无。

“三、三殿下?大、大小姐?”

齐瑾没有理会他的惊骇,牵着沈横波的手,径直迈过门槛,踏入了沈府肃穆的前院。

“去通禀沈相、驸马、长公主,”齐瑾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前院,带着皇子的威压,“三皇子齐瑾,前来拜见。”

管事吓得面无人色,忙向内院跑去。

很快,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从内院传来。沈彻当先冲了出来,他显然是被从床上惊起,只披了件外袍,发髻微乱,脸上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铁青。当他看到被齐瑾护在身侧、形容憔悴却眼神倔强的女儿时,那股压抑了数日的怒火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逆女!”沈彻顾不上行礼,目眦欲裂,怒吼声震得庭院嗡嗡作响,“你竟敢……竟敢私逃出府?还……还与三殿下……”

他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沈横波,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目光随即狠狠钉在齐瑾身上,“三殿下!你……你身为皇子,竟做出这等逾矩之事?劫掠臣女,坏我沈家门风!你……你置皇家体统于何地?”

永安长公主紧随其后,看到女儿平安,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为她现在的处境所担忧;沈攸最后出现,他穿戴整齐,须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色沉凝如水,那双阅尽沧桑的老眼锐利如鹰隼,先扫过沈横波,最后定格在齐瑾脸上,眼神冰冷,带着深沉的审视和怒意。

“父亲!母亲!祖父!”沈横波在齐瑾的支撑下,勇敢地迎向家人的目光,声音虽虚弱却异常清晰,“女儿翻墙是真,却并非是私逃,更非被劫掠,而今随三殿下过来,是因为他要向你们提亲……”

“提亲?”沈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怒极反笑,“沈横波,你休想,沈家绝不会应允这桩婚事!你立刻给我滚回你的院子去!”

他示意身旁的管事婆子,那几人就要强行去拉沈横波。

“沈大人!”齐瑾反应极快,一个侧身将沈横波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挺拔的身躯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目光毫不退让地迎上沈彻喷火的视线,声音沉稳,“请听齐瑾一言。今我齐瑾在此,以皇子的身份担保,我与横波发乎情,止乎礼,清清白白!

我今日带她回来,不是将她送回囚牢,而是光明正大地向沈相、向驸马、向长公主提亲——请将横波许配于我,我齐瑾必以正妃之礼,一生珍之重之!”

“清白?提亲?”沈攸终于开口,声音苍老冰冷,带着千钧之重,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上,“三殿下,你诱拐臣女,此举已是大大的逾矩,沈家女自有沈家的规矩,她的婚事,轮不到她自己做主,更轮不到殿下以这种方式来‘提亲’!横波,你若还认自己是沈家女儿,立刻回到你该待的地方。”

他目光沉沉地看向孙女,带着最后通牒的压迫。

“祖父!”沈横波从齐瑾身后探出身,泪水再次涌上眼眶,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孙女并非一定要嫁与三殿下,可也绝不回去做那任人摆布的傀儡!”

“沈相,姑母,姑父,”齐瑾亦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横波心意,天地可鉴,我齐瑾亦在此立誓,此生绝不负她!今日提亲,诚心诚意,若你们应允,自是皆大欢喜;若不应允……”

他顿了顿,眼神坚定地看向沈攸,“我尊重横波的意愿。她若此刻想回家,我绝不阻拦,定当亲自护送她至院门;可若她不愿回去,谁也不能强迫她。”

“你……你放肆!”沈彻气得浑身哆嗦,指着齐瑾,“三殿下,你这是要仗着皇子身份,强抢民女不成?我沈家定要上告陛下!告你一个私德有亏,诱拐臣女之罪!”

“上告?”齐瑾闻言,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眸光一闪,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无畏的弧度,朗声道,“那正好!不如我等即刻一同进宫面圣,请父皇圣裁,赐婚于我二人!”

话音落下,如同惊雷炸响在沈府死寂的庭院。沈攸脸色剧变,眼中风云翻涌;沈彻惊怒交加,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永安捂着心口,闭眼默然。

终究,这场两个少年与家族束缚的抗争,最终还是被推到了御前。

……

消息传到宫内时,帝后正在凤仪宫用着早膳,二人都怔住片刻,齐越狐疑地看向晏清禾,似是在问她是否知道此事。

“原先听元熹提起过,”皇后表现得平静如水,“只是不曾想进展得如此迅速,更不知竟还在沈府闹了起来。”

“彘儿年少轻狂,却也实在过了些,”皇帝沉思良久,对景安吩咐道,“罢了,今日的早朝先免了,改为午朝再议,将三皇子一行人唤去勤政殿,朕即刻起驾。”

“是……”

晏清禾担忧齐越在场,以他对彘儿的偏爱,恐生出了什么变故,便也主动请缨道,“陛下,沈相与彘儿起了争执,一边是儿子,一边的重臣和亲戚,陛下就算有心,也难免会左右为难。不如让臣妾虽陛下同去,配合着陛下行事……”

“也好,你是孩子的母后和舅母,有些话朕不便开口,只得依仗梓潼周旋了。”皇帝没有多想就应允了皇后的请缨,二人随即用过早膳,便匆匆赶往勤政殿。

勤政殿内。

皇帝坐在最上方,皇后与长公主坐在右侧,晏清禾时不时看向永安以作抚慰;沈相被赐座在左首,身旁站在自己的儿子沈彻,而沈彻正满心怨愤地盯着殿中央——

一对少年并肩跪于此处,二人目光坚毅,对视一眼,在空气中愈发坚定了自己的誓言,横波倔强的双眸中又带着几分与家人疏离的为难,前方的路明明已经无比清晰,可是她感觉自己仍是出于一片迷雾之中。

她敢直视父亲凶恶的目光,却不敢面对母亲为她而落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