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莲花楼之红绸快 > 第182章 找李莲花要紧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马踏飞沙。

月色下,李相夷五人带着大部队,往阿依山狂奔而去。

他们追击狼人的那一战,听到的第三种语言,就是“南胤话”。

漠北语、中原语、南胤话,好一个狼狈为奸!

阿依山一到,众人急急下马。

山脚下,躺着横七竖八的各类尸体。

风吹而过,血水已经凉透了。

五人目光战栗,心也冷若寒冬。

他们派了部分人去侦察环境和敌情,又派了部分人收殓四顾门英烈的骸骨。

然后举着火把,散往不同的方向,心急如焚地找寻某个人的影子。

“李莲花!”

“李莲花——”

他们的声音在山间回荡,长久而固执。

可作出回答的,只有悲凉的风息,以及目睹那袭白衣倒下的月。

尸体翻遍了,也没有找到李莲花。

只有一片染血的棉麻布料,印证着他曾在那个地方。

他们在那里,碰了头。

“李大哥会不会……”南宫弦月害怕地想。

他还没说完会什么,李相夷就攥着那块血布,斩钉截铁地打断他。

“李莲花不会死的!”

“对,”方多病眼眶半湿,但是坚定不移,“李莲花一定不会死的。”

“碧茶之毒,天下无双,他都能逃过一劫……”

“……碧茶,什么逃过一劫?”三个小的警惕。

方多病心情一消沉,就容易多说话,说胡话。

被这么一问,他才意识到,自己嘴巴漏风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糟乱的心情搅糊了脑子,一时结舌。

三个小的死盯着他。

“总之,”笛飞声塌着脸,音色故作铿锵地,打破了沉静,“李莲花不会死。”

“敌人整这么大一出,就是为了杀他,不划算。”

“他们多半,”小笛飞声拧眉接过话,“在密谋更大的事情。”

“李莲花不在这里,十有八九是在他们的地盘。”

李相夷转过身,面对着漫山遍野的火把。

每一簇火焰,都被风拉扯得很旺,一如他被点燃的胸腔。

“四顾门听令,找!”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漠北邪教的老巢找到!”

不止四顾门的,金鸳盟的也跟着一呼百应。

下过令,他狠狠磨着牙道,“封恪。”

“我要他血债血偿!”

说这话时,他眼含血丝,红得要命。

少师一杵,戳碎了一块砾石。

“血债血偿,”笛飞声攥着拳,满眼的锋利森冷,“太便宜他了。”

“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死无葬身之地。”

“那我们现在就各带一部分人,去找——”方多病边说,边马不停蹄地踏出一步。

也就踏了一步,腿上忽冒出溜痒意。

吱吱吱——

耳熟的声音,近在咫尺地响着。

他低头瞅了阵,发现自己裤子上,爬了只虫子。

褐色的壳子,映着火把的橘光,在夜里发亮。

方多病捉在手心,瞪了瞪眼。

“问天痋?”

南宫弦月也感到稀奇,“这虫子不是跟着李大哥吗,怎么在这儿,掉了?”

他猜得不错,问天痋的确是“掉”了。

邱无涯归一大法的吸力太强,它拼尽全力,也难以抠住李莲花的衣服,差点被吸走。

好在李莲花捏住了它——尽管它深以为,李莲花仅仅是,出于关心和爱护才这么做的,并把它放到了地上。

足肢体一沾地,它就二话不说,钻进了砾石堆里。

直到风暴平息,方探着触角爬出来。

方多病脚踩在离它最近的地方,它顺杆爬上他裤子,然后,被迫进了他手心。

喘息片刻后,它晃晃触角,振翅飞走。

李相夷目光偏着下垂,见问天痋落在他肩头瑟瑟发抖,受了大惊似的。

一会后,虫子舒展下来,像安了心。

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拍掉,目光挪走,在方多病和笛飞声之间来回移动。

“问天痋。”

“五年前那只虫子,叫问天痋吗?”

被问的两人愣了下,随后眼神交换,没再隐瞒。

笛飞声微摇下头,言简意赅。

“那是业火母痋。”

“百年前的南胤国,萱公主用自己的血炼制而成。”

“可繁衍出千千万万的子痋,控制万民,毁天灭地。”

三个小的惊诧无比。

方多病呼了口气,往下说,“有人曾为了寻找它,号令大熙,搅起了一场巨大的江湖风波。”

“如此大事,我们为何不知?”小笛飞声疑惑。

李相夷和南宫弦月如出一辙。

“你们那时还小,”方多病扯谎圆,“而且此事涉及皇族,算作皇家秘闻。”

“朝廷掩盖了,没有在江湖上流传。”

“之后呢?”南宫弦月问。

“此虫在越州出没,”笛飞声真假参半道,“闲云山庄的事情平息后,李莲花毁了它。”

“怎么毁的,”李相夷抓住要点,“为何是李莲花毁?”

“血。”方多病直言。

“生于厮,毁于厮。”

话至此处,三个小顺着往后想。

萱公主的血能毁了母痋,李莲花的也可以。

那么,李莲花实乃萱公主的后人。

明白过来,三个人的表情有点异彩纷呈,显然受到的冲击有点大。

缓了好一会后,方接受这个事实。

并不满道,“八年了,你们可真够能藏的!”

“那八年前,”李相夷眼珠一转,欲趁此挖出更多信息,“封磬上闲云山庄,到底是为了什么?”

“万圣道封氏一族,是萱公主的拥趸者。”方多病表明。

“他们在找他的后人。”

“可是现在……”他低了低头。

“万圣道背叛了他。”小笛飞声紧握刀柄,道出他未尽的话。

其实准确来说,是封恪。

封磬现人在何方,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面对这个话题,几个人缄默了俄顷。

“所以,”南宫弦月指了指李相夷肩头的虫子,打破凝滞的氛围,“说了这么多,这问天痋是什么,又是从哪里来的?”

方多病解释了一遍,这种痋是做什么用的。

笛飞声则告诉他们,此痋是用李莲花的血养出来的。

李相夷十岁那年有段时间,每次下山,李莲花的手总是缠着块纱布,还老头晕眼花,并命令几个小的在菜地里干活。

如今想想,由来匪浅。

可是,他不免问,“李莲花为什么要用血养这个?”

方多病和笛飞声异口同声,“自然是为了——”

回去。

话说到一半,他们却刹住话头。

现在似乎,还不太适合说出来。

遂含糊过去,“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的。”

三个小的撬不出答案,只好作罢。

转而问,问天痋这些年吃了多少的血和肉。

话到喉咙口,他们反应过来,这只痋只吃素。

还特别能吃,跟猪一样。

难怪莲花楼里的蔬菜,总是完得很快。

难怪李莲花他们,总是有挣不完的钱。

经此一聊,三个小的脑子里,冒出了数不胜数的问题。

“那——”李相夷开口要问些什么。

但没有问下去,只是烦躁一挥手。

“算了,之后再找你们问吧。”

“找李莲花要紧。”

他掉步急着走,方多病叫住人,“跟你们说这么多,就是为了找李莲花。”

也只有问天痋,能以最快的速度去找了。

前不久侦察来报,说附近路上,存在各个方向的马蹄印,显然是敌军故意而为之,对他们进行扰乱。

笛飞声这次与“死对头”站一边,抱臂道,“要不然我们何须同你们几个小屁孩,费这些口舌。”

小笛飞声掀唇驳斥,“你们刚不是说,这虫子要养十年之久,才可作大用吗。”

“可李莲花不一样啊。”方多病瞥他一眼。

“问天痋是他的血养出来的,相互间存在着某种感应。”

反正,羊皮卷上是这么说的。

这种感应,也算一种指引了。

李相夷精神一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火把塞给小笛飞声拿,腾出手把问天痋从肩头逮下来。

“要如何让它感应?”

笛飞声下巴朝他手里的血布一点,“给它闻闻李莲花的血味。”

“头的朝向。”他睇眼方多病,以笛家堡的经验补充。

后者瘪了下嘴。

李相夷把问天痋往血布上搁。

笛飞声伸出手,方多病手忙脚乱地捞,明显的阻拦。

“别沾上!”

会死的。

李相夷也猛然间忆起来,在咫尺之外停止了动作,只一只手抓着血布,另一只手半拢着问天痋,往血布凑。

不一会后,问天痋抖抖触角,头转向他,良久不动。

他扭头望后背的茫茫戈壁,“西南向吗?”

方多病不敢确定,“可能不是。”

笛飞声则取走问天痋,“再试试。”

问天痋在他手心转了转,还是朝李相夷。

李相夷怀疑起来,“这虫子能行吗?”

瞧着不太靠谱的样子。

他吐出这话时,东海的大梦倏忽侵入心头。

他是李莲花,李莲花是他的话,那他们的血岂非是同源同宗……

他神色变了变,把血布给方多病。

但忘了从小笛飞声那里要回火把,独自一个人,没进了深浓的夜色里。

“我去那边看一看,刚好像有四顾门的人叫我。”

南宫弦月感到莫名其妙,“他怎么了?”

“我怎么没听见有人叫他。”

小笛飞声心有所感,注目了下李相夷远去的背影,偏回头对南宫弦月道。

“你聋了。”

方多病和笛飞声心照不宣。

正好,不用他们开口,让李相夷先走远点了。

省得他的血味太近过浓,干扰了问天痋。

可是,自己想清楚走远点,好像也不太妙……

好在,有要紧事拦在前头。

问天痋这回,转了两个方向,一个是李相夷那边,一个是西北方向。

“两个方向?”南宫弦月不解。

“西北。”剩下三个人笃定。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走就是了。”

三个人说走就走,并叫上李相夷去集合队伍,而李相夷没有任何意见。

南宫弦月陷入了自我怀疑。

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大多数人的意见,并觉得自己在某些地方判断失误了。

他打算再问那四个人一遍,尚未问,就恍然大悟。

“另一个方向是凉州城,敌军在那里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四个人连连点头,接受这种解释。

尽管并不是。

漠北土地辽阔,往西北的路也只是一个大概方向,中途地形复杂,弯弯绕绕。

问天痋隔一段路指引着他们,该往哪里走。

四五天后,他们来到一座沙丘之上。

千里镜远眺而去,镜片里浮现出一大片绿洲。

汪洋的瀚海里,好似一颗生机盎然的翠绿宝石。

宝石内别有天地。

错杂的白色平顶砖石房屋,掩映在胡杨、沙枣、红柳等树丛间。

他们的根须深入地底,盘曲缠绕在一个密室外。

最内层的地牢,三面环墙,一面铸着粗壮的栅栏铁门。

地牢中间,摆着一张灰色石床。

床的四角,系了四条冰冷粗重的铁链。

铁链的另一端,扣着一个人的手和脚。

他躺在床上,身形单薄,穿着一袭月白色的广袖长衫。

也不能完全说是月白色,上面染着干透的血迹,尤其是胸口的地方,晕着很大一片。

像一地的雪,落了枯萎的红梅。

浑身上下都很憔悴,嘴唇苍白,发丝凌乱。

眉目间的文雅气息,却分毫毕现。

也不知是睡到了何年何月,是日早上,李莲花缓缓睁开了眼。

墙上点了几盏壁灯,暖光充在昏暗的屋子里,不算强。

兴是刚醒,那羸弱的光线也觉眩目,他耷了耷眼皮。

好一会后,才完全适应。

感官也逐渐清晰,仿佛从又深又黑的海底,浮到水面上得以呼吸。

只是周围的空气,都含了金针。

感官一透气,身上就密密匝匝地疼,每一个毛孔,都吞了针一样。

胸口要特殊点,那里的窟窿大,痛是钝的。

血块堵在那里,压得他有些闷。

“咳咳咳……”

喉管干痒,他止不住咳嗽起来。

一咳,胸口起伏跟着痛,肺要穿了似的。

他猛一支胳膊肘,侧翻到床沿,一口血润湿喉咙,刚巧吐出去,在地上摊了一滩。

吐完血,整个人又垮下去。

半晌后,他恢复些气力,手掌撑着石床爬起来,松松地盘坐着。

他抬手晃了下铁链,心觉有些好笑。

“第二次了。”

铁环的位置,顺着他动作移了移,露出左手腕的血痕来。

痕迹通直,像是小刀划的,足足有十几刀,一刀接一刀,干脆又利落。

他垂眸瞧着,眉心蹙起。

怪不得撑坐起来时,左手腕疼得厉害。

对着屋子环顾一圈后,他用右手拎着截铁链,当当当地敲起石床来。

喉咙前不久咳过血,发哑。

他全身乏力,也没什么中气大声讲话。

只好这么敲。

铁门外站着两个守卫,耳朵受不了。

打里头道,“吵什么?”

“水。”李莲花简单道。

守卫直截了当,“没有!”

李莲花又当当当地敲起来。

守卫哗地拔出半截佩刀,恐吓他,“醒了就老实呆着。”

“再吵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李莲花捱着嗓子的难受,同他们理论。

“我再不喝水,就要渴死了。”

“那与我们何干?”守卫反诘。

“你本来就是要死的。”

李莲花端详了下他们的服饰,镜天宗的人。

姓邱的同他有大仇,事情怕是不好办。

不过他向来舌灿莲花,“至少现在,我还不能死,对不对?”

“你们盟主留着我还有用,我若死了,岂不是你们的失职。”

守卫顿住,别说,还挺有道理。

他们把刀撂回鞘里,“等着。”

继而商量了下,由一个人去端水。

刚要走,不远处的过道里踏起串脚步声。

“今日我们的人轮值,你们可以走了。”

赵四领着两个万圣道的人,出现在铁门外。

原本的守卫走了,也没提他要喝水的事。

李莲花脑袋一疼,又得把那番话扯一遍。

就不能过会再换班吗?

出乎意料的是,万圣道的人,竟带了水来。

不止水,还有粥,一身干净的素衣,加一床棉被。

两个手下把衣裳和棉被,堆他床上。放好,出去守着。

赵四端着吃的喝的,先把水递过去。

语调不近人情,“喝吧,省得死了。”

李莲花一拱眉,也心安理得。

他接过,陶质的触感温温的。

他看眼赵四,赵四板着脸,不言不语。

李莲花也不管他,先漱了半碗水的口,再把剩下半碗喝掉。

喝完,他把碗放床边凸起的台子上。

赵四早将粥置在那里,他拿起来。

入口也是温的,不用吹热,也不凉肠道。

想来是路上一遭,把温度散得刚刚好。

这让他吃得颇为舒坦,喉咙也好受多了。

他捏着勺舀,慢吞吞地喝,思索着怎么从赵四那里套点话。

“这牢房的风水不好,我能不能换一个?”

赵四双目圆瞠,抬眼望向他。

哪有入了牢提这种要求的?

又不是客栈。

就是客栈听了“风水不好”这种话,老板也得拉脸。

可牢房哪有风水好的?

他张张嘴,脑子绕了好几圈,才回道。

“这里就两间,隔壁那间关了人了。”

“换不了。”

李莲花可惜地叹气,“那真是太遗憾了。”

心里却记下,此地有两间牢房,另一间关了别人,还是挨着的。

“你们副盟主还好吗?”他咽罢口粥,又道。

“我看他伤挺重的。”

“这要是养不好,可得跟西日阿洪讨个说法。”

赵四又是一惊,满脸的不理解。

这人真够神奇的。

自己都性命难保了,还有空关心仇人的死活。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他一板一眼地答,并警醒道。

“还有,副盟主就是盟主,李神医别口误了。”

李莲花连连应下,“自然自然。”

内里却道不妙,兄弟反目,封磬也是惨矣。

半刻钟后,李莲花喝完了粥。

赵四收走两只碗,垒一起单手托着。

另一只手从衣襟里,掏出个淡青瓷瓶来,丢石床上。

瓷瓶好巧不巧,掉在柔软的被子上,没有摔碰碎掉。

他语气依旧不善,“金创药,别死了。”

李莲花捞起来,神色微妙地掂了掂。

此时,门口响起道甩扇子的声音。

“你对他倒是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