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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来不及细想,只来得及担心。

李相夷拧眉剜着邱无涯,双眼通红。

“你对李莲花做了什么?!”

邱无涯欣赏着他的表情,笑得玩味。

“四顾门门主大驾光临,老夫自然要聊表心意,送你个惊喜。”

“这个惊喜,李门主还满意吗?”

李相夷一转剑锋,对着他一顿削砍,杀意凌然可绝霄汉。

邱无涯左臂添了一道血口,方收笑相战。

他睚眦必报地,还李相夷左臂一道口,又打出一掌,中他胸口。

之后,竟是没有乘胜追击,反飞身离去了。

“小子,我现在没空同你闹了。”

李相夷拔腿就追。

不幸的是,被镜天宗的一群小兵围上来绊住。

等他解决完他们,邱无涯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李相夷怫然不悦,狠狠踢了脚地上炸坏的碎砖。

碎砖离弦之箭一样窜出去,击穿了一个匿在暗处,拉弩瞄准他们的人的弩手。

与此同时,两个笛飞声、方多病和南宫弦月,分散在各处杀敌。

辕门清扫得差不多后,他们和李相夷碰了下头。

李相夷说了,他在邱无涯真气上感受到的气息。

“那厮身上,有李莲花的……”

说到这里,他卡了下壳。

本意是要说“扬州慢”的,但这三个字,忽然间让他哑口无言。

浩然绵长的气息,在体内翻腾,触及每一寸筋脉和毛孔。

内力带给他的感觉,前所未有地分明,也前所未有地混沌。

他微张着唇,半晌后,用“内力”两个字替代了。

可即便是这两个字,也足够引起滔天骇浪了。

“你的意思是,姓邱的狗贼,吸了李大哥的内力!”

南宫弦月愤而攥紧了拳。

他们是知道的,邱无涯练了邪功“归一大法”。

方多病也捏紧了拳,眼角还泛出点湿润。

“早知道……我们不该留他一个人在客栈的……”

还以为,那破败的邸店,会比较安全些。

现在看来,那里才是阴谋诡计的深渊。

两个笛飞声没有说话,脸色阴沉地按紧了刀。

在这一刻,什么比不比武的,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李莲花活着,好好活着。

当然,在这些忧愤参半的情绪外,四个人中,有两个人,比小笛飞声和南宫弦月额外多了份心绪。

方多病和笛飞声不免想,他们仨自另一个时空而来的事情,多半是兜不住了。

只是战事当前,没功夫多说什么罢了。

他们窥眼,应该猜得差不多了的李相夷。

后者并未多言,顺着前头的话又道。

“不过那厮使出来,有些邪乎,比不上李莲花的纯正。”

他面色嫌恶,跟干净的东西上,沾了泥点子似的。

其余几人,表情亦然。

顿了下,方多病望眼邱无涯飞走的方向,问李相夷。

“刚那老贼同你交手,为何没继续打下去?”

有李莲花的功力在手,绝不是因为怕而不敢相战。

除非……

“十有八九是营中出了什么事。”笛飞声开口推测。

那种事情,估计还跟李莲花脱不了干系。

毕竟在角丽谯的老巢,他那老友都半死不活了,还能从监牢中逃出去,并把半死不活的他带出去。

顺此往下想,李莲花不会死。

他希望事情是这样。

李莲花,惯会绝处逢生。

“或者生怕在什么东西上落了人后,”小笛飞声给出另一种可能,“邱贼的两位盟友,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刚在辕门待没多久,就急匆匆走了,也不带姓邱的。

“应该就是他们煞费苦心,合作谋划的。”李相夷沉声道。

“也许,”南宫弦月往好的方面想,“事情没我们想的那么糟糕。”

“先走吧。”

几个人分配好兵力,各领一支队伍,往敌营深处进行收割。

很快,两军又打得如火如荼起来。

乒乒乓乓,刀兵声震天撼地。

绿洲里东洒热血,西有伏尸……久久不得安宁。

说来,敌我双方的兵力所差无几。

但他们五个人,一刀一剑横扫而出,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四顾门和金鸳盟没多久,就在战局上占了上风。

可惜的是,打来打去,浑不见封恪三个主事的踪影。

他们开启了地毯式搜索。

最终,在封恪住的屋子里发现了马脚。

“是暗格。”

方多病敏锐地,捕捉到书架上的机关。

三下五除二解开,几本书哗地从架子上跌下来。

一个铜质的小匣子,从墙里弹出来,滑进书格里。

匣子还上了锁,方多病要解第二次。

“让开。”笛飞声嫌麻烦,一刀劈过去。

铜匣哐当一震,只锁断了,匣体连一丝划痕也不见有。

匣子连着墙,拿不下来。

他再用刀尖,把盖子挑开。

一挑,卡书格里了——空间有点小。

小笛飞声齿缝里吐出个气音。

笛飞声乜他一眼,却没想到对方脑子抽了似的,居然伸出只手,帮往外抽了下。

刀尖勾着盖子,顺利出去。

笛飞声怪异地瞟他。

他们两个,有那么融洽无间吗?

余下准备帮忙的三人,改为了挑眉。

然后,五个人凑近去,先打匣子里探了眼。

泛黄残破的羊皮纸,静静地躺在里面。

李相夷伸手掏出来,展开,四个人凑在左右看。

上面写着稀奇古怪的异族文字,很难懂。

好的是,还画了图案。

一会后,他们悉露出了不可思议,又在情理之中的表情。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李莲花了。”李相夷呼了口气。

“他们要炼母痋!”

方多病把羊皮纸往左扯了点,瞳孔瞪大。

“新的母痋。”笛飞声补充一句。

这羊皮纸上,写的画的,正是炼制母痋的办法。

“怪不得。”小笛飞声了然的样子。

怪不得六个人里,偏偏选了李莲花,同他们撇开来。

前有萱公主的故事,和李莲花的身世做支撑,现有羊皮纸为证,他们不难猜出,敌人费尽心思,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全天下,岂不是都要成为他们的傀儡了。”南宫弦月构想了下那画面。

想着想着,浑身一个激灵,恍若有子痋,爬进他脑袋,咬他脑浆。

“得找出来毁掉才行。”

李相夷把羊皮纸卷好,塞进衣襟里。

中途,动作滞了下。

“毁掉……”

他盯着自己的指尖。

李莲花的血可以,他的血,是不是也可以……

俄顷后,他回过神来,觉察到方多病和笛飞声又在觑他。

目光一接,各自心照不宣地挪开。

随后,五个人命人,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并不见母痋的身影。

刎颈倒是找到了。

于一个柜子的剑匣中,透着孤寂清冷的光。

李相夷拿起来,凉意沁骨。

唯有握在他掌心之时,才沾染上丁点温度。

他盘起来,纳入袖中藏好。

五人换个思路,领着队伍,继续找起封恪那三个人来。

那三人暗地里早已分崩离析,这会想必是在争抢母痋。

他们只要找到那三人,对方自会“带”他们找到母痋。

敌营里兜兜转转一圈,总算在偏僻的柴房后,发现条密道。

密道里积灰挺重,踩出不少杂乱的脚印。

一只覆盖一只,足以见得有不少人打这里经过。

极可能是那三人,先后领了队人,去往某地。

他们沿着密道一路前进,于出口处闻到了阵阵花香。

浮动在夜晚的林子里,像春日拆开的香囊。

一队人打着十二分的精神,行在林间。

不久后,有人惶恐地报告。

“门主,我旁边的弟兄不见了!”

“盟主,”一个金鸳盟的也报,“我后边的两个人也不见了……”

加起来,统共少了十几个人。

“这林子里有古怪。”李相夷环顾四周道。

“大家小心一点。”

他刚说完,方多病低头瞅自己的脚,语气微微发怵。

“我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

下一秒,脚下的东西开始往上顶。

他猛地跳开。

众人视线聚焦过去,枯叶、花瓣和沙尘混合在一起,炸开朵灰扑扑的烟花。

中心处,却在月辉的衬托下,白得晃眼。

“人的手。”

一段时间前,李莲花也这么说。

他和封磬抓的枝条中间,突然抓了只人手。

白花花的,骨节分明,细瘦非常。

准确来说,是一只手骨。

喀啦,枝条断成两截。

手骨似是没抓到自己想要的,松开,又张起五指。

并神乎奇乎地,悬在空中上升,头一样歪转,朝向李莲花,飞扑过去。

李莲花瞳孔一缩,当即仰身后滑,再侧步闪开。

不料背后也冒出只手骨,幽灵般扣上他肩膀。

“诶哟——”

他赶紧扒掉。

手骨还是苍蝇样,不依不饶地粘着他,且越来越多。

不止手骨,还有腿骨、头骨。

唰地,抓你一下,挠你一下,杠你一下,推你一下……

咚——

一颗头骨从枝叶间掉下来,同封磬撞个正着。

空洞洞的大眼,还倒着正对他眼睛,一人一头就那么大眼对小眼。

头往前一贴,阴冷怪异的触感爬上皮肤,渗进骨骼。

他起了身鸡皮疙瘩,不由得大叫一声。

“先生!”

李莲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好些手骨衔满了他双臂,齐心协力地拖着他,往一棵胡杨树上拽。

后背摔在树干上,几根腿骨钉住鞋子,不准他脚动。

李莲花挣了挣,这些骨头力气还挺大。

他一时甩开不得。

接着,不计其数的手骨拉着腿骨,绕成个圈,把他整个人捆在树干上,结结实实。

封磬也没好到哪里去,被吊在半空中,还是倒吊。

那些骨头,先是设法将其放倒,而后捉住他腿,将人往树上挂。

再团团包住,包成个崎岖不平的,巨大的茧。

李莲花扫视着他们两个身上的骨头,难免困惑。

这些骨头,是如何做到,在虚空中自由来去的?

总不能有股神秘力量操控?

那岂非和太虚门一样,非人间之力了。

封磬则老觉着,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绞尽脑汁半晌,久远的见闻终于慢慢清晰起来。

“壮士痋。”

“是壮士痋!”

“南胤古痋籍有载,此痋力能扛鼎,可抬起比自身体重,重百倍千倍的东西。”

“南胤皇族,曾用它们来操纵木傀儡、铁傀儡,用以御敌,看护皇家禁地。”

“也会做祭祀之用,操控牛头猪头羊头,自己飘上祭台。”

就仿佛,真的有神灵在享用供奉。

李莲花听着诡异,“原来如此。”

南胤的痋术,还真是无奇不有。

“这种痋和问天痋一样,不食人血肉。”封磬又道。

“它们喜食昆虫。”

难怪林子里,连蜘蛛网都很少见到,李莲花想。

至于人骨,应该是凉州城来的,抑或是炼痋留下的。

既是供给痋虫,又不是壮士痋,那便意味着,是别的痋。

别的痋……

“封盟主,”他眼光在林间逡巡,“你说母痋会不会在这附近?”

除了饮他的血,母痋还需肉身作为孵化的温床。

封磬愣了下,而后醍醐灌顶。

“不过现在呢,”李莲花苦恼道,“还是得想办法,先甩开这些骨头再说。”

“壮士痋可有解吗?”

“……有。”封磬用力晃了下身体,躲开一根杵他鼻子的棒骨。

“毁掉头痋。”

“怎么毁?”李莲花问。

别是像业火子痋那样,要撒上珍贵的雪盐。

他们如此境地,上哪儿弄去?

好在,并不是。

“这种痋级别不高,胜在四肢发达,会装神弄鬼。”封磬答。

“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捏死就行。”

他说得,比吃饭喝水还简单。

问题是,他们都被绑着。

骨头雪花一样乱飘,该如何精准找到头痋?

李莲花正思索着,恍一抬头,见一颗老大的头骨飘至面前,裸着大牙似在狂笑,还笑得漏风。

若在嘲讽他们。

他翘了下眉梢。

这头荡啊荡的,悠闲得紧,都不干什么实事。

料是头痋,他心里头赌。

遂佯作一副对枷锁无可奈何的模样,引那头放松警惕。

实则,掌心聚起了真气。

体内那点微不足道的内力,本是想存着,作最后夺取母痋之用的。

现在不得不提前花掉大半了,否则干耗着,连母痋都见不着。

希望后面,不要碰上封恪三人才好。

头骨飘得更近,还乐悠悠转了个圈。

遽然,它死掉的脸大惊失色。

捆缚猎物的骨头,在稍纵即逝间爆开,皲裂迸溅,零碎一地。

一只手以流星逐月的速度,穿过碎屑,擒住了它。

头骨跟着破裂,数只痋虫飞散出来。

其中一只个头较大,飞得也最快。

李莲花目光一凝,一道真气切过去,该痋登时化为齑粉。

嘎吱嘎吱,其余的头骨纷纷退散。

封磬以头创地,掉了下来。

幸好外功尚在,他凌空一翻,让自己稳稳站在地上。

头一偏,见李莲花扶着树干,咳嗽了一声,脊背略微躬下。

他赶忙过去,“先生,没事吧?”

胸口的伤隐隐作痛,李莲花口腔发咸。

却松开了皱紧的眉头,摆摆手。

“无碍,走吧。”

封磬不放心,一路观察着他的状况。

两人接续在林子里转。

他们转,树也转。

一棵棵飞速腾挪着,晃得人眼花缭乱。

“相思梨花阵。”李相夷如是类比。

“得破了阵眼才行。”

此话说完,却是无人应答。

扭头一看,身后空空如也。

明明刚还一堆人,跟他并肩作战打骨头来着——尽管不太清楚,那些骨头缘何无端当起了缩头乌龟。

骨头才消停,树又乱转起来。

不留神,人都蒸发了。

“小宝,阿飞,老笛,南宫——”

他步履急切,一个一个地喊着名字。

没有一个人回应他,即便传音,依旧无济于事。

略作思忖,如泰山压顶的刚猛一拳,捶向地面。

方圆三丈内的树,集体为之一震,慢慢停了下来。

视野澄澈些许,他环视一圈,仍是不见人影。

李相夷只得踽踽独行。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花香更为浓郁了。

可吸入身体,并没有引起异样。

也不知是本身没有异样,还是徐徐运转的扬州慢,化解掉了。

半盏茶后,自家人没遇见,倒是碰上别的人了。

树影一摇,有个黑衣狼纹,身形矫健的大高个,步上他这边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