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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京阴云密布。

时鲜的阳光不多见,百姓好容易求来太阳垂怜,以为这苦人的天气即将转好,清雪扫院的动作都松快许多。

不料乌云蛮横无理,不由分说便将太阳挤开。

百姓叫苦不迭,又无可奈何,只能以凌乱无章的脚步声做无用的抗议。

中天乌云一层层堆集,宫墙内太监宫女一茬茬交错擦肩。人人忙得脚不沾地,脸色也是一个赛一个紧张。

紧张的对象却不是人,而是,一只鹦鹉。

皇帝的爱宠,鹦鹉金宝不见了。

“都给我仔细点儿!”

总管太监刁忠平白眉吊竖,“连只关在笼里的鸟儿都看不住,我看你们这脖子上的脑袋,很快也安不稳了。”

此言宛若催魂令,雪地里,到处翻找一只白毛鹦鹉的宫女太监们汗流浃背。

“刁公公,这是怎么了?”少年白衣素冠,嗓音携着不合年纪的成熟。

刁忠平闻声,立时换上谄媚的笑脸,“小公子。”

他面前这位身份特殊。

父亲是只挂着个九皇子名头,死后连墓碑都无法提名的李清。母亲更不必说,民间凡妇,如今被养成了太子殿下的院里娇花。

一家子无名无份的人中,李直算是特例,靠着陛下的喜爱脱颖而出。

“您说说这叫什么事儿,一帮废物没看住,让金宝大人自个儿咬开笼门跑了。”刁忠平瞪睛道,“眼下正找着呢。”

“陛下呢?”李直右手虚握成拳,背在身后,平静问道。

少年声色沉着,眉目与他祖父有几分相像,刁忠平稍一恍神,便好似看到自家主子站在眼前。

他小声答,“陛下在殿内,太子殿下来了。”

李直点点头,转而问回,“金宝出笼前,可吃过东西?”

刁忠平没明白他意指为何,顺嘴应言,“据底下奴才说,是喂过了。”

“那它跑不远。”李直望向紧闭的殿门,“里头找过?”

“找过,不光里头,这外边都翻遍了,连根羽毛都没寻着。不会飞出宫去吧?侍卫也没见着……”

“待太子殿下离开,咱们可得遭殃。”

李直轻声笑,“这遍地白雪,找根羽毛的确不容易。”

刁忠平皱出一脸褶子,“哎哟小公子,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金宝是鸟,喜欢待在高处,闷头在地上找,自然寻不到。”李直迈下台阶,在殿前择一处无人空地站定。

刁忠平拎起衣角跟在他身后,“花草树丛也都瞧过。”

“那上头呢?”李直仰头环视,视线最终在殿顶固定。

黄色琉璃瓦被雪绢笼罩,飞檐翼角也落着白色盖头。

刁忠平随之举头看,“这儿倒是没……”

话音未完,李直已经蹿了出去,刁忠平惊得嗓子劈叉,“哎哟,小公子当心啊!”

“找着你啦,还挺会藏。”

顶着黄帽子的白毛小子缩在飞檐后,见李直上来,没等他伸手抓,自己一扇翅膀,便飞上他的胳膊。

“挺会藏,挺会藏,挺会藏。”

登极殿的宫人并不喜欢这只聒噪又爱学舌的鹦鹉,干活时若是不小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让它学去,少不得一顿板子。

但此刻,这鸟语便是九天仙乐。

在场的人包括刁忠平,对着飞身下来的李直满脸崇敬。

“这么些人,抵不过你一个。”李珹未知何时自殿内走出,眉梢含笑。

殿外瞬息跪倒一片。

李珹眼中无有其他,只有面露几分腼腆,极似他幼年的李直。

常说慧极必伤,李珹自以为足够聪慧,可无论身体精神,时下均算硬朗。

那这慧极之伤,想来,是报应在他的儿女身上。

他膝下儿女不少,真正出挑的却没几个,沉迷色欲不务正业的、心术不正又天生鲁钝的、能文善武却志在他方的,多的是让人头疼的东西。

还有一个,能力尚可,但……

李珹凝着年方十二,个子已与他一般高,才兼文武的李直,心底一阵可惜。

偏偏,生错了地方。

李昇然紧盯李珹的后脑勺,按住内心讥刺。知子莫若父,反过来亦然。

他朝李直斜去一眼,凉声道,“父皇,儿臣先行告退。”

李珹心思稍拢,“去吧。”

李昇然脚下未踩风火轮,仍步伐飞快,地面险些擦出火星子。

“去吧,去吧,去吧。”

原本抬头挺胸站在胳膊上的金宝展翅扑腾,也跟着学。

李直收回放在李昇然背影的视线,垂眸掩去忍不住外溢的鄙弃,抚摸着金宝道,“它就是吃饱了,出来消消食,陛下不必担心。”

李珹对此并不在意,倒是对他这称呼颇为不满,“还叫陛下?”

“皇爷爷……”李直知错就改。

刁忠平提来黄金笼,想把鹦鹉祖宗请回去。

金宝不住扑腾,放声鸣叫,“消食!消食!”

“它这是,在笼里待得太久,闷的。”李直眉眼腾上些许落寞。

李珹见状,摆摆手道,“让它玩儿吧。”

语罢,金宝立马撒丫子起飞,不知有意无意,还给刁忠平送了一个翅膀巴掌。

它又飞回方才的翼角,昂首挺立,好不倜傥。

李珹看着情绪有些低沉的小孙子,开口道,“你也觉得闷?”

李直先是眼眸一亮,再摇摇头。

“行吧,给你机会出宫逛逛。”

“那我能……和阿娘一起吗?”

少年的眼睛总是格外干净,亮闪闪的,叫人无法拒绝。

“可以,不过,得让寡人看看,你今日的功课做得如何。”

“谢谢皇爷爷!”

……

云都风轻云净。

靖王府寇韫是第一次来,夏侯煦的品味与她家那位完全不同,王府内外装潢,用一个词足以形容,那便是——张扬。

与他的性格一致。

寇韫无心观赏,只坐着一味地打哈欠。

“小婶婶这是,没睡好?”这话乍听是关心,细品却多出一丝调弄。

“近来蚊虫多,闹人。”寇韫面上浅笑,心里发虚。

寒雪未消,哪来的蚊虫。

夏侯煦心知肚明,这蚊虫,定是她屋头养的那个小白脸。

他眼珠一转,前倾靠近,声色皆染上暧昧,“小婶婶一个人……”

寇韫困意醒去一半,不着痕迹地立身后靠,直言道,“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