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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铭牌悬挂在病房门口,锐利的尖角边缘泛着独属于金属的冷调光泽,刺伤双铖的眼。

他不过是匆匆掠过便收回眼,可甘甜浑然不觉,仰头好奇地研究。

“这里有名字啊……”

发现就发现了,双铖又不是不知道伏危的存在。

甘甜毫无心理负担,解释道:“…不算是,只是任务时不小心受的伤,跟他关系不大。”

“不算是”的意思就是“有关系”。

双铖克制地没再多问什么,她们之间一向都是她不想说,他就不问。

——即便打听甘甜的事情,对他来说并不难。可双铖从未这么做过。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恪守着心照不宣的“规则”,别扭的、极有分寸的,保持与她相处的“界限”。她不说的事,无论公私,他也从不在背后打听。

这些“规则”是无形的镣铐,铐在他的心口,铐住他的嘴。让他永远无法直白地问出口:为什么他不能成为她公寓的白名单访客,以及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双铖以为,这是成年人的“边界感”,他能尽可能让甘甜感受到自由与安全感并肩。

他没想过自己喜欢的人是最恃宠而骄的人,落在她眼里,是成年人心照不宣的各取所需。是他的底线一再降低,低到她在这方面对他几乎没有负罪感。

“你不该成为他的向导,你们的相合性测试结果,注定了一旦有危险发生,你们无法为对方提供保障。”

双铖微微侧身,角度正好挡住病房门上的牌子。伏危两个字彻底消失在甘甜眼前。

他不再问,但观点明确,“他无法保护你。”

甘甜很想告诉双铖,向导和哨兵之间绝不是简单的“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她不需要伏危保护她,也不需要他们任何人保护她。

更多的时候,是她在保护他们。

可安静的医院走廊显然不是一个好的说话场合,走廊那边,他还未完全离开的几个同事,探头往这边张望了好几次。

“我已经提交申请。”她抿紧唇,泄露出一丝不悦,“不再担任他的向导。”

双铖勿把她的情绪当成不自在,目光微顿,回头淡淡扫了一眼,那群人接收到他的眼神,瞬间作鸟兽散。

虽然没有察觉到她的不悦,但双铖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你在哪个病房?”

“307。”

“我还会在这儿待两天,需要什么,我——”

紧闭的病房猝不及防地由内打开,甘甜和双铖同时看过去。高大的男人掀开病房的一角,内里流淌的白噪音与他同时出现在病房外。

病房没有开灯,他的大半张脸都隐没在黑暗里。

甘甜眯了眯眼,看清来人,惊讶道:“祁泓?”

祁泓冲她点头示意,视线透过她,落到她身边的人身上,抿了抿唇,“哥。”

他在叫……双铖?

哥?

“嗯。”双铖意外在这儿见到祁泓,应了一声,眉心紧蹙,“你们一起执行任务?”

祁泓执行的任务大多不能对外公开,封锁区内部最了解实际情况的,永远是这群搜救队的哨兵。她们直面最残酷的死亡,最残忍的真相,最无望的未来。

祁泓摇摇头,他不能回答。

双城也不需要他口头上的答案——毕竟他刚刚从伏危的病房里出来。

伏危出事了,甘甜来封锁区参与营救任务,认识了祁泓。

他很快推测出事情的始末。

“…你们?”甘甜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连,暗自咋舌,“双铖是你哥哥?”

这个是他可以回答的问题,但祁泓依然没有说话,反而跟甘甜一起看向双铖,像是跟她一样好奇问题的答案。

双铖在两人的目光中轻轻点头,祁泓复杂地挪开眼。

甘甜惊讶地看着同样高大英俊的两兄弟,她从未听双铖提起过他的家人,或者朋友。

他在情感关系上似乎格外淡薄,她当时选中他,也是因为他独来独往。

甘甜默默闭上嘴,没有再多问什么。短短两分钟,她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就像是两个发生过矛盾的朋友,再见面时费尽心思地想装作若无其事,但依然无法心无芥蒂地自然相处。

异姓兄弟,他们的关系恐怕会更复杂。

三人相顾无言时,一只豹子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明亮的医院走廊。

它把身形缩至小猫儿大小,悄无声息地绕过祁泓,趁所有人不注意,轻巧地跳上双城的肩膀,脑袋娴熟地蹭双铖的豹子。

“双铖,双铖。”

边蹭,豹子边喊他。它是成年男子的声音,如今这样黏糊糊地说话,入耳的瞬间让甘甜起了身鸡皮疙瘩,嫌弃得往后退了半步。

余光扫过祁泓,他定定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的精神体。

对啊,这是祁泓的精神体。

怎么跟双铖这么熟?

双铖僵了两秒,撩起眼皮似乎往祁泓这边扫了一眼,手僵硬地拍拍豹子的脑袋:“好久不见。”

甘甜看出来了,这和拍自家兔子的手法一模一样。

豹子毛茸茸的脑袋往他手心里蹭,如果不是立在他肩膀上站不稳,甘甜毫不怀疑它会躺下来朝双铖露出自己的肚皮。

双铖纤长有力的手指在他的毛发中穿行,豹子惬意地眯起眼,“这么久不见,你的手法变好了,双铖。”

双铖的手微微一顿,想起那只给自己培训按摩手法的兔子,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它的主人。

甘甜接收到他的目光,疑惑地歪了下头。怎么?

“下去吧。”双铖停手,拍拍豹子的脑袋,“我还有事,要走了。”

豹子又蹭了蹭他,讪讪地从双铖的身上跳下来。它没有回到祁泓的身边,蹲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更靠近双铖一些。

甘甜彻底看不懂了,可两个当事人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远处的电梯张合,有人探头,“开会了。”

双铖看了眼表,对甘甜说:“我先走了。”

甘甜还未出声,豹子勾住他的裤脚,满心满眼的依依不舍:“双铖,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

双铖没有回答,他撩起眼皮,面向一直沉默的祁泓,“回去吧,你现在是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