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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仙途断绝后 > 第233章 希望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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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枯黄的草叶上覆着一层薄霜,沈止罹望着被枯萎藤蔓攀爬遮掩的影壁,面上神色不明,只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怀中的山君。

山君懒散的躺在沈止罹怀中,突然机警的起身,耳朵微微向后靠,过了片刻,它扒拉开沈止罹的手,跳下地。

“铮铮醒了,我去和她玩。”

沈止罹拍拍衣袖上沾着的浮毛,点点头。

山君前脚刚走,房中便传来动静,沈止罹侧头望去,凤黯小圆脑袋奋力顶开沉重窗棂,黑豆眼同沈止罹对视上,突然粗嘎的叫了两声,整只鸟从缝隙中钻出,振翅飞走了。

屋内又传来几声闷咳,沈止罹无意探寻凤黯去向,兀自推门进屋。

“可有哪里难受?”

九方瑾闭着眼,锦被覆盖下的胸膛起伏微弱。

“哪里都难受。”

沈止罹一哽,默然片刻,轻轻搭上九方瑾脉搏。

脉搏跳动迟缓,仿佛每一下跳动都用尽了力气,即便沈止罹不通岐黄,也知晓这样的脉搏,绝对不是一个健全人应有的,九方瑾一动不动,任由沈止罹探脉。

“先前为你医治的大夫呢?”

沈止罹收回手,将他的手放回锦被中,蹙眉问道。

九方瑾微微侧头,似是不愿面对。

“先天不足,有何医治之法?只能慢慢将养,兴许能死的慢些。”

沈止罹眉头紧蹙,思索半晌,也寻不到破解之法,只能叹了口气,轻声问道:“你睡了许久,可起来用些饭食?”

九方瑾依旧闭着眼,像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慢慢道:“不必,无甚胃口,你出去吧,我自己待会儿。”

沈止罹看着九方瑾煞白的面色,有些犹疑,可九方瑾面朝里侧,抗拒之态明显,沈止罹也无法,只得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秋风萧瑟,枝头挂着的枯叶在风中摇摇欲坠,万物凋敝,整座宅院也仿佛蒙上一层死亡的阴翳,屋中躺着的九方瑾也好似枝头挂着的枯叶,不知何时便会坠落在地。

沈止罹神色凝重,看了好一会儿枝头枯叶,深深叹了口气,默默想到,若是不渡在此,说不定能找到方法,他底蕴深厚,见多识广,总比自己好些。

呆愣半晌,沈止罹骤然回神,不明白自己思绪为何又拐到滕云越身上,他不告而别,消失了踪迹,滕云越也遭受宗门鞭笞之刑,全因自己拖累,现在的滕云越,想必应厌极了自己吧。

小径尽头,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慢慢走来,是山君和铮铮,铮铮还揉着眼睛,不甚清醒的模样。

“沈哥哥,瑾哥哥还好么?”

昨日铮铮睡得早,不曾知晓九方瑾是何时回来的,只知道向来催着自己的九方瑾,今日未曾出现。

沈止罹扯出一个笑,弯身捏捏铮铮还带着红晕的脸颊,温声道:“他还睡着,饿了么?”

铮铮乖乖仰着脸,点点头,山君左右张望,还未疑惑为何今日的宅院如此安静,便嗅见风中熟悉的气息。

他微微瞪大眼,抬头看向沈止罹,便看见沈止罹朝自己微微点头,山君心定了定,牵着铮铮去吃早饭。

街上渐渐喧闹起来,几个弟子结束调息,纷纷聚在霍思达房中。

霍思达昨日探寻之余,还沿着洛水郡转了一圈,今日正好安排弟子们的查探范围。

半个时辰间,房中的弟子陆续出去,待最后一个弟子领命之后,霍思达揉了揉酸胀的额角,猛灌了一杯冷茶。

他自己自然是负责观察睿王府动向,只是笼罩着睿王府的阵法十分棘手,让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不惊动设阵之人查探的方法。

而睿王府中,婵婵满足眯眼,悄悄从榻前退开,粉嫩舌尖卷着鲜红液体一闪而过,圆滚滚的眼中闪过人性化的餍足,被蜷缩在脚榻上的玉奴收入眼底。

风声起,玉奴活动着周身酸痛的关节,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还在沉睡的褚如刃,他睡的安稳,面上带着隐约的苍白。

婵婵又将自己团成一团,缩在圆桌下,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盹。

玉奴蹲下身,看着婵婵渐渐变得光亮的毛发,一抬眼,又同婵婵圆亮的眼睛对上,他迟疑片刻,慢慢伸出手,向婵婵靠近。

婵婵定定的看着玉奴越来越近的手,稍稍低头,任由玉奴摸上自己脑袋。

玉奴感受着手下温热的触感,抿起笑,用气音道:“婵婵真乖,我最喜欢你了。”

赶在睿王府的婢女敲门前,玉奴率先将门打开,接过她手上的铜盆,垂下头羞涩的笑,小声道:“不劳烦姐姐,我来便好。”

那婢女看着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比玉奴大不了多少,身量比玉奴大了一圈,看着玉奴的目光颇有些怜爱。

她从袖中摸出一块儿油纸包的糕点,递给玉奴,低声道:“早食待会儿便送过来,你先吃些垫垫。”

玉奴接过那块儿温热的糕点,点点头:“多谢姐姐。”

门扉合上,玉奴端着还冒着热气的铜盆放在屏风后,躲在后面看着榻上睡的安稳的褚如刃,眼中带着隐秘的疑惑。

为何人和人的区别会这般大?问道宗的任何人,好似没有心一般,人皮松垮地套在身上,可恶意会从每个缝隙中生出,逼得人发疯发狂。

愣神间,褚如刃翻了个身,将玉奴惊醒,他连忙从屏风后走出,低眉顺眼的跪在榻前,轻声道:“师兄,该起身了。”

褚如刃懒散的嗯了声,抬脚蹬在玉奴身上,将他蹬了个后仰,玉奴丝毫不敢怠慢,轻手轻脚的给褚如刃套上鞋袜。

屏风后水声响起,玉奴跪在地上,身上发着抖,见过暖春的人怎么甘心回到寒冬呢?他克制不住的生出妄想,之前碰到的任天宗,全然不似褚如刃说的凶恶,倒是和蔼可亲。

虚灵和褚如刃这般嫌恶自己还将自己带着,自己身上定是有他们看重的东西,自己身无长物,有什么会得他们看重呢?

天赋。

是自己身上的天赋,虚灵和褚如刃喜欢磋磨自己,但在修为上堪称严苛,能得盛名在外的虚灵这般看重,自己的天赋应当不低,不知这般的天赋,是否可以进任天宗。

即使任天宗凶恶无比,也比在虚灵手底下受褚如刃软刀子割肉好。

“愣什么神?”

肩膀被重重踹了一脚,玉奴往后仰倒,手下意识护着胳膊上的巾帕,后脑重重磕在地上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让他脑袋一片空白,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

褚如刃睨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玉奴,弯身拿过玉奴胳膊上的巾帕擦脸。

疼痛后知后觉席卷,玉奴面色发白,后脑瞬间起了个大包,他敢怒不敢言,匆忙爬起,膝行至褚如刃脚边。

“怎么?是想着叛出师门,去任天宗那边?”

褚如刃将濡湿的巾帕扔在瑟瑟发抖的玉奴脸上,声音阴沉,带着讽意。

玉奴慌忙撤下脸上巾帕,连连摇头:“不敢,玉奴不敢。”

褚如刃哼笑一声,脚尖点在玉奴肩膀,让他止不住的往后仰倒,后脑的大包还在隐隐作痛,玉奴极力保持着平衡。

比倒地更先来的,是从丹田而起的剧痛,好似丹田中每一丝灵力都变成刮骨的钢刀,刮过寸寸血肉。

玉奴惨叫还未发出,便被褚如刃用巾帕堵了个严实。

身体痛到发颤,耳边传来阵阵嗡鸣,玉奴头晕眼花,支撑不住的蜷缩在地上,听到上首的褚如刃发出一声哼笑:“谅你也不敢。”

褚如刃话音刚落,周身剧痛顿时消弭,仿佛方才剧烈的痛楚是一场幻梦,玉奴满头大汗,蜷缩在地上艰难喘息,双手抖若筛糠,滑落进眼中的汗水蜇得刺痛,告知他不是幻觉。

门外响起叩门声,褚如刃踢了一脚如同烂泥的玉奴,嫌恶道:“滚一边去。”

说完,他整整衣襟,面上挂着和煦的笑,打开门扉。

玉奴艰难撑着虚软的身体挪到屏风后,自褚如刃醒后便躲到浴桶缝隙的野兔悄悄探出头,圆溜溜的眼珠看着满头虚汗的玉奴,探头舔上滑落的汗珠。

面上传来湿濡触感,玉奴眼睫颤抖,双眼空洞无神,所有的盘算,在剧痛之中消弭。

玉奴心如死灰,只觉自己身在地狱,在无尽深渊中,不断往下坠落。

虚软的双臂紧紧箍着婵婵,被压抑的极低的哭音被厚实的皮毛掩住。

婵婵一动不动,即使感觉有点窒息,也不曾挣扎片刻。

九方瑾已经躺了一日了,也不曾让傀儡送饭,沈止罹始终挂心着,刚想进屋查看,便发觉自己放出的小虫被禁锢住,神识顺着探过去,最后的视角停留在一只筋骨分明的手掌,再没了动静。

沈止罹心头一跳,感觉那只手有些熟悉,还未等他想出所以然,宅院中穿行的傀儡骤然扭曲肢体,手中端着的清粥猝然落地,将沈止罹思绪打断。

向来由九方瑾操控的傀儡变得扭曲,定是九方瑾又犯了病,沈止罹豁然起身,朝九方瑾房间奔去。

细碎的木屑从指缝间掉落,滕云越眉宇间萦绕着隐约黑雾,他眼眉下压,看着掌心木屑,几乎已经确定了沈止罹就在此处,也察觉到自己在此,可偏偏,就是避而不见。

自己等了一日,任由这飞虫在自己周围窥探,就是存着沈止罹会寻过来的期待,可直到日暮,都未曾见到那个身影。

被强压着的怨骤然爆发,滕云越面上裹挟着怒意,满心的失望让他近乎丧失理智,狂暴的灵力几乎要喷涌而出,他强压着,一遍又一遍掐诀,想要寻到沈止罹一星半点儿的气息。

遍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