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短暂的舒缓,包圆圆已经没有那么慌了,感觉自己拿捏住了文贤贵的把柄。她弯下腰来,捡起那把剪刀,带着点鄙夷的说:
“我就是知道。”
文贤贵一拍柜台,怒发冲冠,大声的吼道:
“快说,不然我现在就弄死你。”
“哐当!”
包圆圆又吓得剪刀落地,恐惧在心里,缓是缓不过来的,她背后抵着那摞起来的布匹,哪里还敢不说。
“是小蝶告诉我的。”
吼声把外面的路人都吸引住了,齐刷刷的往里看。文贤贵根本不在乎,不过他现在声音小了许多,惊讶的问:
“小蝶,她在哪里?”
“她在合贵县。”
现在的包圆圆,哪里还敢隐瞒,问什么就答什么。
文贤贵继续追问着:
“合贵县?是不是和木德一起?”
“是的。”
外面路人看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到打架或者争吵,也就各自收回目光。
原来呀,木德和小蝶从兴坪乡逃往了八贺县,兜兜转转又到了合贵县,这才落下了脚,租间小屋住下来。
木德从文贤安那里骗来的钱虽然蛮多,但也不够两人花一辈子啊。安定下来之后,就四处觅活干。
这些年来,什么活都干过了。老天对他也不薄,前两年,不知不觉中,小蝶的肚子大了起来,为他生了一个女儿,日子也算过得美满了。
木德干的众多活里,有一份是在布行里干搬运,也就是给各个布行的老板上货卸货。
事情就是有这么巧,牛公子的布店就是要去到合贵县的大布行进货的。布店是包圆圆在经营,那想要进什么布料,自然也要经手,所以进货的时候,就和牛公子结伴一起去,有一次碰到了帮忙装货的木德。
都曾经是龙湾镇的人啊,不管之前熟不熟,有过什么矛盾,在那一刻都变得不重要了。木德把牛公子和包圆圆两人带回家,好好招待了一顿。之后的日子,只要是去合贵县,包圆圆和牛公子都要去一趟木德的家。
女人的嘴,河沟的水,只要不死,都会往外流,心里的话守不住。木德和小蝶为什么要到合贵县来呀?包圆圆他们一家又怎么要去县城啊?两个女人聊着聊着,就半遮半掩的聊了出来。
当然,半遮半掩的是小蝶。小蝶还告诉了包圆圆,说文贤贵的娘唐氏,守不住寂寞,和文贤昌私通,才被文老爷关起来打个半死的。
之前在龙湾镇面对文贤贵的淫威,小蝶都不敢把这些事说出来。当时对包圆圆说,可能是一时嘴快说漏了嘴,收不住。又可能是在合贵县安稳了几年,好了伤疤忘了痛。再或许就是远离了龙湾镇,故意说出来的。
不管怎么样,包圆圆知道了这个秘密。前段时间文贤贵的出现,她就想着把这秘密当成一个把柄,文贤贵要威胁她,那她也拿这个来威胁回去。
小翠和她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文贤贵继续欺辱小翠,那始终有一天也会屈辱到她头上来。说出了这些事,她就试探着威胁:
“只要你不在欺负我们俩人,我也会把这事烂在心底,不让你丢面子。冬梅你也可以见,但请不要扰乱我们的生活。”
这事确实能成为一个把柄,文贤贵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人都像生过一场大病一样。他娘和谁私通都可以忍受,忍受不了最多上门把对方杀死。可是私通的是二哥文贤昌,这已经不是忍不忍受的问题,而是根本接受不了啊。
第一,他斗不过文贤昌,文贤昌是个副团长,手下兵多将广,而且上过战场,是个真正杀人如麻的家伙。他只不过是个地方一霸,不用想都知道是鸡蛋碰石头。
第二,他之所以在龙湾镇能耀武扬威,很大原因就是得益于文贤昌。和文贤昌翻脸,那他很快就会退回到一个普普通通的文家三少爷。
这个真相不知道比知道还好,因此包圆圆威胁他,他也就疲惫的点点头,无力的说:
“我文贤贵要什么女人都有,看不上你们这两个残花败柳,记住你说的话,别把这件事蹦出去,否则后果你知道。”
包圆圆哪里是在威胁文贤贵,她是在给自己找一个苟且下去的理由。文贤贵这样说,她立刻抬手发誓:
“我保证不会说出去,你也要遵守达成的诺言。”
文贤贵冷笑了一下,指着柜台上的紫砂壶,软软的说:
“茶壶里没茶了,把里面的渣倒掉,给我去打一壶开水来。”
能和文贤贵达成协议,帮倒壶茶又有什么?见面就叫老爷包圆圆都愿意。她像个下人一样,拿起茶壶就殷勤的往外走,街的那一头有家小饭馆,那里有茶有开水。
看着包圆圆臃肿的身影离去,文贤贵靠向了后墙,缓缓闭上眼睛。他娘和文贤昌的事,就像一勺毒药,正在他肚子里慢慢发作。
“水来了,我给你洗过一遍,才加的开水。”
随着包圆圆显然平和的声音响起,文贤贵才又睁开眼睛,从兜里拿出了一些茶叶放进茶壶里,他也平缓的问:
“牛琪美是不是也是我的女儿?”
“你走吧,我要关门了,我回家找小翠,一起把冬梅带去大兴旅店找你。”
包圆圆没有承认,但心里已经基本确定牛琪美也是文贤贵的孽种了。
不承认就是最好的回答,文贤贵没有起身,而是看了一眼那包着的两万元,懒懒的说:
“我就不去大兴旅店了,茶壶还烫,不好拿。我就在这里等,你把小翠和冬梅带来这里吧,当然,把牛琪美也带来,我会感激不尽的。过年前我还要来县城一趟,到时给她也带两万来。”
包圆圆不回答,想了一下,转身走出门去,眼泪悄悄的滑落了下来。她不是伤心,也不是刚才被吓到,而是高兴。
这是个比较好的过程,他们和文贤贵不计前嫌,以后正常的来往下去,能不高兴吗?
虽然这种正常就是不正常,但渴望安稳的她,哪里还会想那么多?